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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腦袋一歪,托著腮:「那還有的時候呢,把我當什麼?」


  我遲疑了一下,眼睛盯著柳月:「把你當……當……姐!」


  我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聲音有些顫抖。


  柳月的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咬住下嘴唇,沉默了一會,接著說:「昨晚,我一夜沒睡好!」


  我說:「怎麼了?」


  柳月說:「我一直在琢磨你和季主任的那事,同時,從那事延伸思考到你平時的其他事情……」


  我說:「怎麼了?」


  柳月說:「我從你和季主任開始想,想了很多,想到了你的成熟和成長,想到了你的特長和優點,想到了你的成績和品質,當然,也想到了你的弱點……」


  我看著柳月:「嗯……你說!」


  柳月說:「不僅僅是你和季主任這一件事,當然,這件事或許是個引子,促使我總結歸納你的特點,還包括你平時的處事,我想了很久,覺得你仍然還是需要在沉穩上下功夫,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你仍然有些沖1動,有些毛糙,你的性格太直,太直了,有好處,但是也有壞處,喜怒哀樂都寫在了臉上……江峰,記住,要想在官場做一個成功的博弈者,必須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這是混官場的基本功……」


  我點點頭:「嗯……」


  「大丈夫做事,喜怒應不形於色,控制自己的情緒,真正的官場中人,比如楊哥,比如馬書記,比如宋明正,你應該能夠觀察到,他們都是有城府的人,在高興和愁苦時他從來不表現在外面,即很難從他的表情和舉止判斷他的內心活動,當然,在他們酒後失態或者處於自己親密之人面前的時候除外……」柳月看著我說:「人應該始終保持一個平和的心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所謂人靜而後安,安而能后定,定而能后慧,慧而能后悟,悟而能后得。在你為取得一點成功而沾沾自喜時,千萬不要高興太長時間,一定要及時靜下心來,為更大的發展而努力;在你為暫時的失敗而苦惱時,千萬別一蹶不振,也要靜下心來,尋找失敗的理由,以備東山再起…… 當你感覺到一些焦慮、抑鬱或者憤怒時,不要驚慌,不要失態,不要衝1動,應當把它理解為這是你成長成熟的一個機緣,通過超越它你才能越發成熟。生命就是在對這些不良情緒的不斷克服過程中逐步完善的。而健康心理則要求你對情緒的度要敏感,並且適當把握和控制,激怒時要疏導、平靜,過喜時要收斂、抑制,憂愁時宜釋放、自解,思慮時應分散、消遣,悲傷時要轉移、娛樂,恐懼時要尋找支持、幫助,驚慌時要鎮定、沉著……」


  我認真地聽著,看著柳月。


  「大丈夫喜怒不形於色指的是大丈夫有什麼情緒都不要寫在臉上。矛盾嗎?其實不然。前者給你的告誡是一種情緒健康心理,後者給你的告誡是一種情緒成功心理,真正有智慧的人,是可以兩者兼得的……」柳月繼續說:「為達到喜怒不形於色的能力,應保持平和之心,實在不行就學一下諸葛亮嘛,用扇子遮住臉,不讓別人看見,呵呵……當然,如果實在達不到,也不要硬去達到,因為人人都不同,如果世上人人都可以喜怒不形於色,那麼這個世界將變成什麼樣子?但保持平和心卻是非常必要的……我相信,這一點,你應該能達到,當然,這需要時間和實踐的不斷磨合……」


  我說:「嗯……我會記住你的話,我會盡量學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學會平和的心態……我承認,這次,在季主任這次的事情上,我是有一些沖1動,沒有認真去考慮後果,有些莽動了……你其實說得對,其實,這事應該會有更好的辦法,既能伸張正義,又能出一口惡氣……」


  柳月微笑點頭:「對,昨晚我也想了這事……不過,這事已經過去了,幸虧你和季主任接觸時間短,交往膚淺,沒有什麼把柄攥在他手裡,不然,他要是想報復你,就是不找什麼白社會黑社會,也一樣能把你拉下水……」


  我心裡一悚,突然想起和季主任一起找女人的事情,雖然我沒做,可是,這種事,要是真曝出來,豈是一張嘴能說得清楚的?


  雖然我心裡知道我自己是清白的,可是,心裡仍有些忐忑不安。


  「怎麼了?」柳月看著我的臉色。


  「沒什麼!」我忙說。


  我想了,我是絕對不能告訴柳月這事的,說出來,柳月相信不相信我的話姑且不論,就憑我隨同季主任做這事,柳月肯定就把我看扁了,會深深鄙視我。


  這事死也不能說出來!

  「看你臉色突然怎麼不大好?」柳月看著我。


  柳月的眼神好像能看穿我的心事,我不敢看柳月的眼睛,站起來:「我的臉色很好啊,怎麼不好?好了,我要走了……」


  柳月似乎若有所思,點點頭:「哦……那你走吧!」


  我忙出了柳月辦公室,走出了辦公樓,長長出了一口氣。


  外面的陽光很燦爛,雖然寒風依舊。


  我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柳月辦公室的窗戶,卻看見柳月正站在窗口眺望,看著我。


  我心裡有些慌亂,忙沖柳月揮揮手,柳月也沖我揮手。


  我一溜小跑出了市委大院。


  回到辦公室,我將柳月需要的數據報給了柳月,開始工作。


  陳靜看完報紙,看著我說:「老大,北方集團的王董事長剛才來電話了,說快過年了,想過來看看咱們,同時給咱們新聞部的同事準備了一點年貨,沒人2000元的購物券,表示表示……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沒敢答應,說要先給你彙報……」


  我點點頭:「嗯……你做的對,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們新聞部單獨接受禮物,肯定又得被人抓住把柄折騰……這事就算了,你回頭告訴大家,記者們自己出去採訪人家送的東西不要在報社聲張,也不要在辦公室里說,大家各人心裡有數就行……比起其他部室,咱們新聞部其實很不錯了,報社有發的年貨,大家自己還有來東西的門路……但是,你記住告訴大家,千萬不要接受現金,出了事,誰也沒法保……」


  陳靜點點頭:「嗯……我回頭就給大家傳達老大的指示,一定落實好!不過,這個北方集團的王董事長啊,是個熱心人,有愛心的人,哈哈……錢賺多了撐得慌,一心想給咱們做貢獻呢……我回頭就給王董事長回話謝絕……」


  我笑了:「行,我有辦法有渠道讓他做貢獻的……」


  下午,我直接去了北方集團,拜見了王董事長。


  王董事長見了我很熱情,握著我的手連說我這人是個講義氣重感情的好哥們,又說我不仗義,看不起他的集團,不到他的集團來任職,而且,還不給他面子,不接受他的年貨。


  我忙解釋了半天,王董事長樂呵呵地也沒有再提,連說理解。


  我接著提出了想接扶貧村的孩子來城裡玩,想讓他贊助的想法,同時介紹了扶貧村的基本情況。


  王董事長爽快地同意了,連說這是好事,為山裡的孩子奉獻愛心,沒問題,他們來贊助這個活動,接著就安排給了集團的辦公室主任,讓那辦公室主任和我具體接洽,同時提出孩子們來城裡玩的吃喝住行及其他相關費用,全部由北方集團負責。


  我很高興,又說要給他宣傳回報,王董事長聽了也很高興。


  一筆交易就這麼成了。


  晚上,王董事長盛情挽留我吃飯,在集團自己開的飯店裡吃。


  我記掛著晴兒,忙推辭,說老婆在家裡一個人,不放心。


  王董事長一拍大腿:「江兄弟,咱們這是哥兒們私人聚會,你把弟妹接出來,一起吃啊!」


  我忙說:「這不妥當!」


  王董事長說:「怎麼不妥當,我還沒見過弟妹呢?好了,別客氣了,我這就安排辦公室主任帶車去接弟妹,你先給弟妹彙報一下,我再把你嫂子叫出來,咱們今晚來個家宴……」


  我不好再推辭,就給晴兒打了電話,晴兒聽了,也就答應了。


  晴兒來了,王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還有我一起在集團的飯店豪華單間吃飯喝酒。


  王董事長和夫人連誇晴兒漂亮,樂得晴兒喜滋滋的。


  王董事長很能喝酒,我就捨命陪君子了,席間免不了又說了些感謝王董事長的話。


  晴兒在席間知道了我要接山裡孩子來城裡玩的事情,很支持我的做法,同時說等孩子們來了,她也要參加活動,陪孩子們一起玩。因為她從明天開始就放寒假了,時間很充足。


  我沒有理由拒絕晴兒,就答應了,心裡有些躊躇柳月和晴兒一起參加活動會不會出什麼叉叉。但是絕口不提柳月要去給鄉親們送年貨的事情,更不提柳月要和我一起去石屋村的事情。


  一來二去,我和王董事長都喝多了,酒足飯飽之後,我醉醺醺和王董事長及其夫人告別,在晴兒的攙扶下回到了家,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后,我直接去了北方集團,和北方集團的辦公室主任對活動的行程及日程等具體事宜進行了具體的敲定。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午飯後,我從北方集團和王董事長聊了一會天,接近下午上班時間,告辭出來,哼著小曲,準備去單位上班,同時琢磨著給柳月彙報下我的成果。


  到了單位,剛進辦公樓,迎面遇到了馬書記。


  馬書記見了我,眼光有些冷:「接到通知了嗎?」


  「什麼通知?我不知道啊?」我說。


  「通知你去市委宣傳部小會議室,有事找你!」馬書記說。


  正說著,我的傳呼響了,我一看是柳月的:速到宣傳部小會議室來!


  我忙說:「收到了,剛收到,柳部長打來的!」


  馬書記臉上好像有一股怒氣,說:「那你就去吧!」


  說完,馬書記就走了。


  我有些發暈,怎麼回事?馬書記怎麼對我這樣的態度呢?柳月怎麼這麼突然給我打傳呼,也不說什麼事情,也不讓我回電話,難道是事情緊急,她也來不及提前給我說說?或者不方便接電話?

  我來不及多想,急匆匆趕到市委宣傳部小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我一愣,會議室對面坐著三個人,中間是柳月,兩邊是梅玲和劉飛,三個人臉上表情都很嚴肅,柳月的眉頭微微皺著。


  見我進來,劉飛面無表情地指指他們三人對過的單獨擺放的一張椅子:「江主任,你坐這兒!」


  操,我坐這兒,好像是會審的架勢,審犯人啊!我有些生氣,看了看柳月,柳月也點點頭:「坐吧!」


  我忐忑不安地坐下來,看著他們,半小時前還歡快的心情蕩然無存。


  我知道梅玲和劉飛在這裡,柳月是不能表現出什麼的,不管她心裡是怎麼想的,都不能表現出對我的異常神態。


  我晃晃腦袋,定定神,坐好,看著他們三人,說:「我剛到報社,馬書記說讓我來這裡,接著又接到柳部長的通知,原來三位領導都在啊,怎麼了?看你們的神態,都這麼嚴肅,好像是會審的樣子,呵呵……三位領導召我來,有什麼重要事情呢,是不是有什麼重要採訪任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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