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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哦……不,還沒有看完!」柳月說了句矛盾的話,眼神撲朔了一下,低下頭,接著又抬起頭,沖我笑了下:「稿子我回去還要接著看,仔細看,認真看,反覆看……周一上班,我和你聯繫……」
柳月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很低。
「這麼複雜,還要下這麼大的功夫看?」我冒失地問了一句。
柳月凝神看著我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極其複雜。
我看著柳月:「怎麼了?」
柳月微笑了一下:「是的,很複雜,相當複雜,我需要仔細品味,反覆品味,品味其中的內涵……」
說完,柳月的嘴唇又緊緊抿在一起,眼神垂了下來。
「哦……那你品味完了,好好修改下,打造一個精品出來……」我說。
「精品是不需要打造的,精品就是精品!」柳月的眼神突然明亮起來。
我點點頭:「是的,有道理!」
「周一,我會好好和你談談……談談稿子……」柳月說,扭頭看了下教室裡面:「我們進去吧,小許要開始講課了……」
學員來了不少,教室里坐得滿滿的。
我和柳月走進教室,坐在後排老三和蘭姐的旁邊。
晴兒正在講台上準備開始講課,她的眼神正不安地往台下巡視,看到我和柳月進來坐好,她臉上的神情安穩了,開始了第一次授課。
晴兒第一晚的講授效果很好,很有針對性、實效性、實用性,博得大家的一致讚賞。
授課結束后,很多學員當即就要求交費登記。
我很高興,在晴兒從講台上下來后,過去接她,遞給她毛巾,擦擦額頭的汗珠:「辛苦了,晴兒!」
「嘻嘻……老是這麼站著,好累啊……」晴兒笑著接過我的毛巾:「峰哥,我講的好不好?」
「傻瓜,我說好不好沒有用,得讓同學們說好才是真好,你看看那些爭著要求交費的不就知道了?你講完后大家的掌聲你不就知道了?」我笑著對晴兒說:「丫頭,成功了,你講的很成功!祝賀你!」
晴兒開心地笑了,頑皮地小聲對我說:「親我一下!」
我看著周圍正在散去的學員,也笑了:「膽大包天!」
「我不,我要嘛!」晴兒繼續小聲撒嬌,拉著我的胳膊。
我笑了下,將食指和中指在嘴唇親了下,接著按到晴兒的嘴唇上:「這樣來一下!」
晴兒滿意地笑了,眼神卻瞟向我的身後。
我扭身一看,柳月正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我們,蘭姐和楊哥正在旁邊交談。
剛才我和晴兒的動作,柳月當然是看見了。
我頓時明白了晴兒的用意,她是專門要做給柳月看的。
晴兒似乎變得精明了,有心計了。
這時,宋明正走過來:「許老師,你講得太好了,正適合我們這些沒英語基礎的人學習,回頭我讓我們局裡的其他領導成員也來聽聽,學習費用局裡統一報銷,我看,學費價格還可以適當再提高……」
晴兒笑了:「感謝宋局長的支持,這學費是早就說好的,不能隨便改動的。」
在我救妮妮的那天,晴兒見過宋明正,所以,她認識宋明正。
宋明正笑著說:「其實我看了來學習的很多都是可以公費報銷的,多收點,無所謂的……呵呵……」
晴兒抿嘴笑著。
宋明正轉向我:「江主任,你可真有福氣啊,有一個這麼漂亮這麼能幹的女朋友。」
晴兒又羞澀地笑了,挽著我的胳膊,貼緊我的身體,眼神卻不時往柳月那邊瞟。
「呵呵……什麼能幹啊,第一次弄這個,賺點外快罷了,搞創收啊,」我說:「沒經驗,學著弄就是了……」
我知道,晴兒做出的親密狀,是給柳月看的。
「對了,江主任,我們局班子調整了,我現在是局長兼書記,前段時間打報社電話聯繫你,知道你在黨校學習,現在回來了,抽空到局裡去坐坐吧,我們衛生系統正在開展行風建設活動,你這個大手筆給我們報道一下,我這可是代表衛生局正兒八經請你呢!」宋明正又說。
「行,宋局長,」我爽快地答應著:「回頭抽空,我和你聯繫,一定去拜訪你!」
然後,宋明正和我們告別,出門的時候,柳月和他微微點頭示意,沒有再交談。
我和晴兒走到門口,學員們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幾個。
楊哥見我們走過來,樂呵呵地對晴兒說:「許老師,祝賀你,首次講課很成功啊,我聽了很有收穫,不光我,大家都這麼反應,說很容易聽懂,很容易接受。」
「那是的,晴兒為這講課,可是下了大工夫,光備課找資料就準備了好幾天啊,」蘭姐接過來:「晴兒做事情,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好,別看她平時酸兒吧唧的,那是做給江峰看的,一旦真做起事情來,也還是有一套的哦……」
「蘭姐……你說些什麼啊……」晴兒抱住蘭姐的身體撒嬌,眼睛帶著笑看著我。
蘭姐哈哈大笑起來,老三也笑了。
楊哥和柳月也微笑著,柳月說:「小許真的很能幹的,外柔內剛啊,平時不顯山露水,一旦下了功夫,一定就能做好!」
「這就是一個人的潛能啊,平時沒有看出來,平時自己也不一定能發現,但是,一旦遇到合適的機遇,遇到合適的事情,就會激發出來,」楊哥說:「小許老師我看很適合在市場經濟的大潮里搏一搏,呵呵……」
「我什麼都不懂啊,都是楊哥和老三他們幫我啊,不然,我才不知道怎麼做呢!」晴兒又到了我身邊,挎著我的胳膊,笑著說。
「明天就開始正式收費了,咱這班我看,第一炮是打響了,」老三說:「開局良好,希望能一直延續下去……不早了,晴兒這幾天很辛苦,江峰,你得好好照顧照顧晴兒啊,別讓晴兒什麼都伺候你,你也學學伺候伺候晴兒……」
「這個還用你來說,江峰疼晴兒好著呢,不用你操這個閑心。」蘭姐說。
老三和蘭姐兩人一唱一和。
柳月站在旁邊始終微笑著。
楊哥看了看錶,對柳月說:「走吧,車在下面等著…….」
柳月點點頭:「好。」
「你們還有誰需要送的?」楊哥看著我們。
「不用,楊哥你們走吧,不打擾你們倆了,」蘭姐半笑不笑地看著楊哥和柳月,接過話:「老三這裡有車,我們讓老三送就行了!」
「那好,咱們明天見!」楊哥沖我們笑笑,和柳月走了。
柳月臨走前,瞥了我一眼。
那一眼,如同一根針,狠狠扎了我一下,痛在無底的深處。
然後,我們收拾好教室,老三開車送我們回去,先送我和晴兒到我的宿舍,之後送蘭姐回學校。
路上,蘭姐對老三說:「老三,我的活兒給我弄得咋樣了?」
「正在進行時,你急什麼啊?」老三邊開車邊說。
「我不急,為了讓你做這個活,你光蹭我的飯錢就夠我去街上找一家廣告公司的費用了,哼哼……狡猾的傢伙!」蘭姐笑著說。
「嘿嘿……不吃白不吃,誰讓你做菜這麼好吃呢!」老三嘿嘿笑著。
「哼哼……饞嘴的傢伙,」蘭姐伸手輕輕打了老三的肩膀一下:「冰箱里還有上次去海邊買的螃蟹,你抓緊抽時間來給我消滅了!」
我聽了一怔,老三和蘭姐什麼時候去海邊了?我們這裡離海邊可是很遠啊,要出省的啊。
我看了看晴兒,晴兒正大大的眼睛看著我,很明顯,她也不知。
「你們什麼時候去海邊了?怎麼不告訴我們?我們也去玩玩啊……」我說。
「呵呵,是老三帶公司的人員去海邊拍攝外景圖片,我打車跟著去玩的,」蘭姐說:「買了好多螃蟹啊,你倆什麼時間有空一起來米西……」
原來如此,我看著晴兒,晴兒沖我做個鬼臉,然後沖蘭姐說:「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吃螃蟹了……」
其實,我最喜歡吃螃蟹,晴兒次之。
回到宿舍,晴兒一進門就開始忙乎,給我打洗腳水,收拾床鋪。
我按住晴兒:「別動,我來!」
我打了洗腳水,蹲在晴兒面前:「你辛苦了,我來伺候你吧,不然老三又要罵我了……」
說著,我脫了晴兒的鞋襪,捉住晴兒白嫩的小腳,放在洗腳盆里,給晴兒洗腳。
晴兒感動的不得了,受寵若驚:「這還了得,峰哥,這待遇我受不了了……」
「你賺錢這麼辛苦,我不好好伺候你行嗎?」我邊揉搓著晴兒的腳邊說。
「嘻嘻……好舒服,好癢啊……」晴兒舒服地享受著,又問我:「是不是老三今晚要不說這話,你就不給我洗腳了啊?」
「這個——」我停頓了下:「也不是,你為咱未來的家賺錢,這麼勞累,我白做一個大男人,賺不到錢,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現在咱們之間是母系氏族公社了……」
「哈哈……」晴兒聽了,樂不可支。
隨後的兩天,晴兒的補習班授課很順利,我正好也沒事,每晚都去陪她。
柳月沒來,或許在修改我的稿子。
晴兒第二晚收了24000塊錢的學費,這筆錢,在那時的我和晴兒看來,是一筆巨款,我們兩個人不吃不喝一年的工資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
當晚,晴兒和我興奮了好久才睡著,晴兒一直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憧憬著明天。
小人物的心理真的是很容易滿足,2萬多塊錢就讓我們如此的幸福和喜悅。
我很高興,又很慚愧,我竟然要靠女人來賺錢。
自從我和晴兒和好以來,我和晴兒睡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穿著長內衣,身體摟抱在一起的時候,我盡量不去想那些事情,盡量避免身體和晴兒緊密擠壓。
因為我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我的生1理欲求自從被柳月首次開發了之後,又加上梅玲的二次開採,已經變得需求相當的旺盛。
但是,為了實現晴兒的新婚之夜的願望,為了實現我們共同的約定,我還是強忍住,不敢對晴兒過分親熱,因為晴兒的身體是如此的青春和活力,如此的純潔和嬌美,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雖然我知道,只要我要,晴兒一定會給我,但是,我知道那會在晴兒的心靈深處留下遺憾,因為她一直想等到新婚之夜那個人生最美好的時刻,把自己最寶貴的貞操獻給她最愛的男人。
我不能為了自己的裕望而破壞了晴兒心中的美好。
有時,半夜裡,我會在夢中和柳月或者晴兒相約,肉1體熾熱交流,身體反應地厲害,會不由自主不知不覺將身邊的晴兒抱住,帶著夢裡的迷醉和幻想。
周一一大早,晴兒就起床,趕公共汽車去學校。
我也起得很早,去外面買了早飯,和晴兒一起吃過早飯。
晴兒臨走前,靠在房門后,和我摟抱在一起wen別。
我看著晴兒遠去的背影,我的心在流淚。
曾經以為自己沒心沒肺,即使受過傷害,也會很快忘記做回快樂的自己,其實不是,到處都是留下的記憶,越想忘記,反而會記得越深,每一次想起都會讓自己很痛很痛……
曾經以為傷我最深的是愛情,其實不是,時間可以治療愛情留下的痛,卻帶不走深刻在腦海里的記憶。
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即使失去愛情,也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其實不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人總要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才能多了解自己一點,如果一切都可以避免,就不會這麼傷痛。
曾經以為自己很富有,其實不是,我丟掉了心,丟掉了快樂,丟掉了自己,唯一丟不掉的只有回憶。
我丟不掉回憶……
命運的背包,究竟還藏著多少我無法預知的未來,這些被隱藏的秘密,似乎只有時間才是打開的鑰匙,而時間,是命運的一部分。
是否愛的世界里,沒有公平而言,只有選擇?愛一個人以為很容易,以為可以想見面時就能見到,以為可以想說什麼話就能說,可是事實不是如此。我想逃避一切,可是心逃避不了,心在想,想的痛了,想的累了,可是始終無法理解自己的心。
能否有人可以代替回憶?也許,回憶是一切愛的資本。
我在宿舍里獃獃地站了許久,直到快到8點,才用冷水激了一把頭,擦乾,然後去了辦公室。
我和陳靜坐在辦公室里,我慢慢收回了早上的心思,把精力放到工作上來。
這周陳靜值班,安排部室的記者採訪任務,負責簽審稿件,我打算找個項目出去採訪。
我暫時沒事,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等著柳月今天找我談稿子。
等到上午10點,來電話了,不是柳月,卻是秦科長。
「江主任,省里來了領導,要下去視察,你安排記者過10分鐘到報社門口等車。」秦科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