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負罪感

  從布朗的辦公室出來已到午飯時間，李生在街上找了一個小飯館，叫老闆幫忙炒了兩個小菜隨便應付一下。

  吃過午飯嘴裡叼著一根香煙就走出的小飯店，飯館門口的街道上有很多小販在賣東西。

  李生來到小吉普車旁，看到有一個小妹子挑了一擔水果在自己車旁販賣，可是來往的人群並沒有幾個停下腳步購買。

  李生沒有上車，而是靠在車旁看著她。李生的停留並不是因為小妹子有多漂亮，而是因為她面對路人時，表露出來的笑臉。

  如果換是他來賣，沒有辦法做到對待每個人都能露出真誠的笑臉。

  只有心善之人，心存善念才能對陌生人這樣。

  自己都已是雙手佔滿鮮血，還不知道死後下幾層地獄。

  小妹子看到李生一直盯著她看，於是對李生笑了笑說道：『阿哥，你要買水果嗎？都是我家自己種的。』

  李生看了一下她的籃子有一筐是龍眼，有一筐是芒果和芭蕉。出於好心李生就問道：「你這些水果我買完要多少錢呢？」

  李生這種一買就包完的土豪做法，女孩露出笑容說道：『都是自家種的，龍眼10美分一磅，芒果和芭蕉15美分一磅，我要秤一下。』

  女孩手腳麻利的就秤了起來，過了一會說道：『阿哥，龍眼34磅，芒果和芭蕉46磅，一總一千零三十美分，給十美元就好了。』

  李生從口袋拿出一百元遞過去給她，女孩看到李生遞過的大錢時，小臉微微一熱，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阿哥，我沒有零錢找你。」

  「不用找，剩下的是下費，」李生說道

  南越因為美國人的到來，也有收小費的習慣。

  女孩搖頭不肯接過錢，她這樣的舉動更深得李生的喜愛了。

  看著眼前這個固執的女孩，李生也是沒有辦法。

  「那你還有不？有的話我買完去，有多少我要多少。」李生說道

  「家裡還有很多，你買了吃不完。」女孩小聲的說道

  李生把那一百硬塞到她手裡，然後說道：『先幫我把水果幫上車，在去你家拿。」

  這款fj43的好處就是多，因為它有個像皮卡一樣的後車廂，車廂里還有兩個長方形可摺疊座椅。

  這輛FJ43軟頂沒有拆，上次那輛為了拉風拆掉軟頂，結果讓阮老頭輕易爬上車被他劫持，最後還差點掛掉了。

  小妹子上了副駕坐好以後，緊張害怕得小手緊緊的握著車門，小臉紅紅的。

  李生見此就輕聲說道：「阿妹，你不用緊張，哥不是壞人。對了家裡有人在嗎？」

  「家裡媽媽和弟弟在，」女孩說完小臉更紅了。

  李生聽到這樣就又下了車，朝著剛剛吃飯的飯館走去，在飯館里要了一隻大烤鵝和兩條燒味肉叫老闆打包。

  車子在女孩的指引下開了十來公里路來到西貢市邊緣，遠遠的就看到一個村莊。

  女孩指著遠處的村莊說道：「那裡就是我們的村了」

  李生見那麼遠的路就問道：「你坐車出來還是走路。」

  「走路，天沒有亮就跟大家一起出來了。」女孩說道

  車子經過村口路牌時，一陣急剎停在路牌旁，幸好女孩抓得牢，要不然臉都會撞到玻璃上去。

  李生趕忙對女孩說道：「對不起，剛剛有點分心了。」

  李生此時正盯著這塊路牌看，因為這塊路牌上的名字，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計程車司機」，他的車被李生搶了，自己還死在了李生手裡。

  當時李生在他身上的證件里看到了這個地址，還有一張全家福，只是這段時間李生在西貢發生了太多事情，一下子給遺忘了。

  李生轉頭看著副駕駛上的女孩，覺得她有點像死者全家福照片里的那個小女孩。

  李生心裡有點慌了，如果這個女孩是那個死者的家屬，他應該怎麼去面對。

  「你們村是不是有個開計程車的人叫陳田軍呢？」

  李生還是選擇了去面對，不管女孩是不是死者的家屬，既然來到了這裡，那就要找到家屬，給他們一筆錢補償一下。

  雖然錢不能讓死去的人復活過來，但是應該也能有個安慰。

  女孩聽到李生問起自己的父親，她低著頭過了好一會才低聲答道：「陳田軍是我阿爸。」

  回答完李生的問題，她還是低著頭不敢看他，然後淚水就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女孩低著頭小聲的哭泣起來。

  她以為李生是跟其他人一樣，來跟她要債的，父親去世的這段時間，她們家不但要賠車的錢，還遭到好幾個陌生來家裡要債，都說是父親生前欠下的。

  原本還算幸福的家庭，因為父親的突然離世，讓這個家庭招來了很多苦難，為了省車費錢天沒有亮就跟別人挑幾十斤水果去街上賣，本該在學校享受讀書樂趣的她，現在卻要背負這些苦難。

  女孩突然的哭泣，讓李生有種深深的負罪感。

  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自己造孽犯下的罪行，又怎好意思去安慰她，又能拿什麼理由去安慰她。

  女孩突然抬起頭，雙手擦乾淚水直視李生，語氣堅定的說道：「阿哥，是不是我阿爸也欠你的錢，我家現在實在拿不出來錢，你先跟我回家，我拿家裡的水果先給你抵利息，給我點時間，我會還你的。」

  「不，你想錯了，你阿爸為了救我才死去的，我欠你阿爸一條命，我會通過其他方式來補償你們家，希望你阿爸不要怨恨我太多。」李生說道

  女孩不相信李生的話，但是知道李生不是來她家要債的，原本不安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車子開進村裡，村落房屋都是沿河而建居多。大多數房子都是木屋結構，屋頂都是拿茅草遮蓋，只有兩三家是磚瓦房。每家房前屋后都種有水果，河對岸有一片稻田，金黃的水稻已彎腰，不久將可以收割。

  車子在女孩的指引下，來到一個磚瓦房前停了下來。

  李生拿上剛買的肉食跟女孩一起下了車子，磚瓦房裡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看到女孩問道：「甜甜！這個是你朋友嗎？」

  女孩聽到中年男子的問話，臉上頓時露出了點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李生接過話語說道：「是的，我是她的朋友，叔叔你這是有事嗎？」

  「沒事！問一下，你們先忙。」中年男人說完就返回了屋裡

  甜甜對李生笑了一下，道了聲「謝謝！」

  甜甜帶著李生來到磚瓦房旁的草棚前停了下來說道：「這裡就是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