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凌雲渡慘局
正值冬季，霏霏雨雪時，漫上凌雲渡峰頂的雲霧越來越深，彷彿一頂沉沉的帽子，下方是聳立的山峰，由於靈氣濃郁，山上樹木四季常青，偶有凋零，也總在枯黃的葉子落盡之前又吐新芽。
凌雲渡下方，跪著數十名凡人，他們都是企盼走上逍遙仙道的人，來求山上仙長將他們收入門下。他們或腰纏萬貫，官宦之後，又或一貧如洗，到了這裡卻齊齊跪地磕頭，向他們看不到的高度低頭乞求。
山上，在他們看不到的高處，他們心有敬畏的仙長，此刻有許多已變作了屍體。
葉孤城剛剛見過冰封谷的慘局，沒想到轉身再來到凌雲渡，便又一次見到相似的局面。
凌雲渡上哭嚎陣陣，山上人數十不存一，尚且留著的弟子修為也多在金丹之下。
雄上殿前，雄上真人跪在外面一動不動。
谷凝靈識一探便立即收回，她身為狐族靈識靈敏，只稍稍一觸便察覺到雄上真人的生機已然消散，她開口道：「這老頭也死了，看來出手的至少也是嬰變後期的人物。」
落羽看著殿前的慘狀與三三兩兩的弟子，心中感嘆：「沒想到冰封谷剛剛受過屠滅，凌雲渡便緊接著遭逢這種劫數。」
葉孤城走到雄上真人面前，將他慢慢放下，這才看清雄上真人的面色，還有他的傷口，心頭一驚。
在他身後，苦山也瞥到了這一幕，不禁震動，「是饕餮天賦！」
只見雄上真人面色枯黃，瘦骨嶙峋，全身精氣沒有一絲殘存。
葉孤城心中不由更沉，捏了捏雄上真人的手臂，只覺硬梆梆如水分盡失，回頭道：「的確是饕餮天賦。」
落羽向這邊走來，道：「饕餮天賦千年難遇，照典籍上所述，這千年以來只有兩人是饕餮天賦，一人為當年魔教教主，最終受幾大世外之地同時剿滅而死，另一人就是老大。」
「那就是說，此刻除葉師兄之外又出現了另一人身具饕餮天賦？」苦山道。
葉孤城目光微沉，環視四周，朝一名金丹期弟子招了招手。
金丹期弟子唯唯諾諾露出恐懼之色，一時頓步不願上前，谷凝面露不耐，一揮手便將其禁錮，由虛空中將他抓了過來。
金丹期弟子撲通一聲倒在葉孤城面前，葉孤城還未開口，他先跪地大聲求饒，「葉師兄饒命！」
葉孤城道：「凌雲渡此處慘狀，是何人所為？」
「不知是何人所為，這些人是一夜之間從天而降，他們手段狠毒，修為都在元嬰之上，又身具饕餮天賦，山上諸位真人和長老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名金丹期弟子說到一半時忽然大哭，他終究是凌雲渡弟子，雖死裡逃生，但見凌雲渡慘狀，此刻也不禁悲從心來。
落羽這時截斷他的話，道：「你說他們，莫非造成此地慘局的不止一人？身具饕餮的也不止一人？」
金丹期弟子道：「的確如此。短短几個時辰，門中長老便全部死去，我等能夠活下來，蓋因他們似乎對元嬰之下的弟子不甚在意，就連對一些元嬰期真人也並未趕盡殺絕，只是嬰變期的長老，無一倖存！」
幾人聽他敘述，面色愈發陰沉。
半晌，葉孤城道：「你可知那些人去了哪裡？」
金丹期弟子下意識看了苦山和落羽一眼，「他們似乎將要前往其餘幾大世外之地。」
葉孤城點頭，看向面露憂色的苦山和落羽二人，心知他們此刻一定心念宗門，略一斟酌，道：「我決意先行前往爛柯寺！你們二人，速度稍慢，不妨稍後趕來。」
谷凝道：「我與你同去！」
葉孤城頷首，轉而看向苦山和落羽，「你們事事小心，萬一出了什麼亂子，便以傳音符通知我。」
落羽和苦山都知道自己修為低微，雖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但在如今的葉孤城面前大概和凡人相去不遠，二人點頭。
葉孤城和谷凝踏雲離開后。
苦山低頭再度看向凌雲渡慘狀，心中蒙了一層陰翳，「依你看，冰封谷慘局的始作俑者，與在凌雲渡中行兇的，是同一批人嗎？」
落羽搖頭，「暫時還無法知曉。不過這世外之地，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的人，也只有白玉京了。」
苦山心中其實早有定論，他心下擔憂，「不知寺中現在如何了。」
落羽道：「你倒不必擔心，老大在爛柯寺前留下一道劍痕，據說非化神期不能破之，如今看來，或許是你們爛柯寺的福分了。」
他看向北方，憂心忡忡，「這些人若真的是要將幾大世外之地趕盡殺絕，不知陽關如何了。」
葉孤城在去往爛柯寺的空中，心底浮起各種猜測，目光沉沉望著遠處一言不發。
「依照我方才查探凌雲渡中眾人死去的情形看，殺死冰封谷的兇手和他們並非是同一撥人。」
重重疑雲種種疑惑從心頭紛至沓來，葉孤城一時無法理清頭緒，急切之下再度加速。
穿雲破霧的音嘯聲在原野和山間回蕩，兩道人影幾乎不分上下。
爛柯寺。
三道身影在寺中上方身形交錯鬥法不止。
爛柯寺方丈伏在地上，面如金紙，鮮血不住由嘴角溢出，面上神情已如慘淡愁雲，一身修為赫然十不存一！
天空中，一個眉目慈善的老和尚口吐鮮血落地。
爛柯寺弟子中一陣擔憂嘩然，「嘉樹長老也敗了！」
「嘉樹長老的化身和手段盡出也不是他一合之敵。」
「可惡，此人究竟要做什麼，每一道術法都是殺招，毫不留情！」
「山下劍痕外還圍著此人同伴，似乎各個都在元嬰之上！」
「嘉樹長老的化身雖敗，勝負卻還未定！」
爛柯寺方丈一陣苦笑，看向那些被劍痕攔在山下的人，沒想到當日葉孤城留下這一劍封山的劫難，今日居然成了爛柯寺之福。
他將目光投向空中那名神色漠然的年輕男子，此人能夠越過劍痕進入寺中，修為自然要高過嬰變。
他對嘉樹長老已不抱希望。
化神與嬰變之間差距極大，何況這名化神的術法十分怪異，出手之間手掌輕輕一晃，便讓敵手渾身氣血都似不受控制要呼之而出。
方丈望著空中身形愈發顯得枯瘦的嘉樹，心中黯然，「長老能撐到此刻，完全是因為動用了秘術，只怕他也覺察到了這名男子勢在必得的殺心，因此破釜沉舟！只可惜我與其他幾位長老都已在不察中著了此人的道，否則幾大嬰變齊齊動用秘術，以雷霆之勢出手，也未必會輸。」
天空中，嘉樹一道法術出手，同時高聲道：「閣下究竟是誰？今日因何來爛柯寺中鬧事？」
男子神情漠然，並不開口，翻手成掌，四周天地之力匯聚而起，拍向嘉樹。
嘉樹皺眉，此人動用神通時絲毫不需變幻，彷彿不需催動元力便足以施展道法，一切水到渠成。
他看向年輕人的眼睛，只見一片空洞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