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陽關，落羽
落羽戰意凜然，一番話出口，毅然決心要與秘境眾多修士為敵。
「好。」高澹緩緩起身，他眼中頹色盡去，看著遠處樹林之中人影綽綽，顯然不知有多少人藏在那裡。
他心中所想，老大倘若還能出來，便能看到他們幾人願以一力戰秘境，至少不會丟老大的臉。
葉孤城眼前一片黑暗。
這是真正的黑暗。
葉孤城很確定自己的意識清醒，這也不是在夢裡，但當他元力運轉時，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沉而深的黑暗。
葉孤城正在胡思亂想間暗道這莫不是真正的陰曹地府。
耳邊，有一道乾澀難言的聲音響起，「鎮獄」
聲音似乎就在耳邊，葉孤城一時驚詫，身邊還有其他人，他開口問道：「你是誰？這又是什麼地方？」
那道聲音只是木偶似的重複，「鎮獄」
葉孤城這一次才聽清楚那道聲音含糊不清所說的是鎮獄二字，心中又頗覺驚訝，轉念一想，此人莫非是那名擁有翻天之力的老者？
葉孤城略一思索，索性運轉鎮獄經看看事態變化。
鎮獄經的軌跡在體內稍稍一走，金色光芒由葉孤城骨骼中散出，照亮了他所在之處。
這是一方小小的石室。
緊接著，剛剛亮起的石室再次暗了下去。
葉孤城並未停止運轉鎮獄經，一切只因為坐在他對面的老者。
老者兩眼散發著幽幽綠光，綠光之中，還反射這葉孤城身上的淡金色光芒。
當整個石室再度暗下去，老者眼中的金色光芒尤其亮眼，仿若一切光芒都進入了他的瞳孔。
這一幕讓葉孤城不得已一驚，鎮獄經停止運轉。
石室恢復了絕對的黑暗。
對面的老者似乎開始驚慌失措，聲音比方才急促很多，說話雖然比常人還要慢上不少。
「鎮獄鎮獄鎮獄！」
落羽站在樹林前，他的長劍無鞘，向前踏出一步時，又出一劍。
劍上有劍氣吐而不發，宛若劍外劍。
遠處，不斷有破空聲響起，顯然有越來越多的人趕來。
長劍再回來時，劍身清亮，劍柄上卻沾染了血跡。
落羽毫不忌諱，伸手將長劍接在手中，就像沒有看到劍柄上的血跡斑駁。
身後，寒飛翰等人都已起身。
落羽道：「你們都不必再動，這些烏合之眾，便讓給我磨劍。」
「好！」
樹林外，又一批修士趕來，這一批修士與之前不同，他們並未藏在樹林中，而是直接顯露身形，站在落羽之前。
一共六人。
他們面現倨傲之色，打頭的男子手持一扇，落地之後展開扇面，微微搖扇，「秘境榜，如今四十三，武右。」
又一人開口：「四十七，后明遠」
「五十九，欽和煦。」
「六十七，宏浚。」
「七十三，碩鵬。」
最後一人上前，是一彪形大漢，一個鋥亮的光頭，上面紋一幅血色長圖，一直背到身後，凶相畢露，倒和俗世的山賊有的一拼，「九十九，廣發。」
這六人是當初爭奪試道令牌時臨時結伴，沒想到之後雖然未能成功拍到令牌，但是彼此之間配合還算不錯，於是就此定了下來，因為他們都是秘境榜上的天才，所以在這秘境中只要不惹到固定的那幾人，也足以橫行無忌了。
如今一聽消息稱葉孤城已經死去，幾人立即趕來。
葉孤城的威勢他們清清楚楚，當日葉孤城大開殺戒時，他們全程看過葉孤城對秘境中天驕的屠殺，所以對他心生畏懼。
但是對余鴻幾人，他們最多認為是佔了葉孤城的光，再加上他們人數上有許多優勢，索性光明正大地站出來，就不信余鴻幾人敢對他們出手。
對面，余鴻依舊盤膝坐著，低垂眼瞼，就像沒有看到他們。
其實是從不把他們看在眼裡。
「落羽，沒問題嗎？」倒是零成文低低傳音問了一句。
寒飛翰道：「他與老大來自一處，也是浸過涅槃池的人。」
零成文點頭。
前方。
落羽長劍持手，此時正值旭日初升，此處極北，除右側數十丈外一處小樹林，身後一座山外，眼前皆是荒涼漠地。
左側東方的旭日斜斜照射過來，拉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一人一劍。
他說：「陽光，落羽。」
當先一人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眼前的情形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至少，這五人絕沒有任何一人有如臨大敵的意思。
很明顯，他們高估了自己在秘境中的名氣和威懾力。
那名光頭大漢冷哼一聲，「今日我等前來的目的也不隱瞞，正是為了當初你們奪得試道王者所得的那場機緣。」
持扇的男子微微一笑，「六弟，說話不要如此霸道，對面五位雖然沒了他們老大葉孤城的庇護，但在這秘境中也是有數的高手。」
他面上帶著和煦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眼中卻有冷意流動，「我們兄弟六人此次前來，並非是要強奪五位的機緣，只不過是為了分一杯羹罷了。」
落羽心中不耐，緩緩抬起眼眸，「殺人之前，何必要有這麼多廢話，直接動手便是了。」
光頭大漢和持扇之人面色一變，又看了看落羽身後的余鴻等人。
六人各自傳音，「看來傳聞是真，他們果然因為機緣一事有了分歧，否則大敵在前也不會只讓一人上前。」
「正是一個好時機，只要先將眼前這個少年殺掉，剩下四人不足為患。」
「根據我等在萬象樓買到的消息，眼前此人乃是落羽，也是他們五人之中最弱的一個，秘境榜上排名十五，稍後我等齊齊出手，他必定難以招架，之後伺機一擊致命。」
「不錯，不錯。」持扇的男子手中紙扇微微拂動，「任他們再強又如何，唯有各個擊破而已。」
「動手！」
六人再不多言，從各處飛向落羽。
余鴻等人並未抬頭看這一幕，各自盤膝。
數十丈外的樹林中人影綽綽，樹葉沙沙中掩藏著竊竊私語聲。
「葉孤城他們六人，果然是出了分歧。」
「一群蠢貨，居然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只可惜那葉孤城，當初饕餮天賦逞凶時何等威風，最後居然會死在自家兄弟手上。」
樹林之前。
六人速度很快，有風自四面八方而來。
落羽眼神一凝，手中長劍嗡一聲鳴叫。
他右手持劍左手掐訣結印，噌一聲將長劍刺入地面，左手之印匯入食指點向劍柄，「山崩地裂。」
沖在最前的持扇男子嘴角帶著冷笑，「不自量力！」
轟轟轟！
連續數道震天徹地的聲音，一時間方圓兩丈之內混亂不堪，有迷霧瀰漫，無人能看清其中情形。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零成文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低聲道：「涅槃池之功，果然名不虛傳。」
他心中略有苦澀，當日他來投靠葉孤城時，自認為實力不會比寒飛翰差，之後才明白寒飛翰乃是深藏不露，不過所幸又有落羽在，他的實力相比落羽還略勝一籌，如今再看落羽這一劍，恐怕也已經超過了他，這麼一看，他居然是六人之中最弱的那一個。
樹林之中，所有人都已被落羽這一劍訣所驚。
迷霧還未散去，只聽其中又一聲慘叫，「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啊！」這一聲慘叫凄厲，讓外面看不清其中情形的人毛骨悚然。
又有劍光破開迷霧。
一個男子倉惶飛了出來，所有看清他現狀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男子左臂不翼而飛，有鮮血湧泉般落下，胸口處又有三道劍傷，傷口處處入骨三分。
落羽的身形在他之後顯現，一劍劈出，將其首級直接砍了下來！
乾脆利落，沒有半分手軟和猶豫。
此時他身後迷霧消散。
殘肢斷臂，方才的六人，已經都變成了屍體，尤其是光頭大漢，雙眼怒目，看著天空，恰似要看清楚什麼東西。
「那個頭背紋身的大漢，恐怕是要看清他的劍光。」
不知是誰低語。
落羽持劍一步步又走回了方才所在的位置，長劍在手，神情冰冷平靜。
他看向數十丈外的樹林。
樹林中的人影比方才少了許多，也不知退往了何處。
又在向遠處退去的人影綽綽中，有一人高呼：「余鴻寒飛翰高澹落羽零成文！你們五人忘恩負義，為了機緣殺死當初庇護你們的葉孤城。此種行徑人人得而誅之，雖然如今你們逞凶，但是來日方長，我們定會殺了你！」
余鴻等人面色齊齊一變，尤其是高澹，騰一下站起身，殺氣騰騰，已經要提劍而出。
但他還是沒有另一個人快。
「我去。」落羽已經踮起腳尖向前飛去，緊緊盯著已經在百丈之外的七八道人影。
「落羽，你怎知是誰開口？」余鴻高聲問道。
落羽並不回頭，「既然不知道，那就都殺了。」
這群人既然來到這，而且鬼鬼祟祟穿梭在樹林中，那就必定圖謀不軌，既然如此，那就都殺了。
一個時辰之後。
落羽提劍飛回。
長劍再度被他刺入地面，人在劍旁，劍有劍身，人有劍意。
陽關，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