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管家的勸說
管家對她的話不為所動,胸有定見地說:「易小姐,您在顧家生活了這麼久,對於顧先生的能力應該是很了解的,一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只要想不想做,沒有做不做得到……」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繼而說道:「更何況,顧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好,您不必如此激烈的反抗,很多事情並不是像您想象的那麼簡單的。」
不是像她想象的那麼簡單?難道顧英爵殺人還是因為迫不得已的嗎?開什麼玩笑……
易小念知道管家向來對顧英爵言聽計從,想從他這裡下手難於登天,便重新望著窗戶,不再和他說話。
管家看出她沉默的拒絕,也沒有多言:「這兩位女傭會二十四小時照顧您,您有什麼事情就吩咐她們,我先出去了。」說完便離開了卧室。
易小念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頭也沒回,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一樣。
「易小姐,您還喝水嗎?餐車裡有食物,您要不要吃一點?」端著水杯的女傭問道。
易小念疲憊地搖了搖頭,把臉埋進被子里。
天色漸深,女傭開了進門處的落地燈,想去關窗戶,這時樓下響起停車的聲音。
是顧英爵回來了。
易小念身體繃緊,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毫無疑問,她仍然是恨顧英爵的,對方几乎奪走了她的一切,現在更是連死的權利都不留給她,還把她綁在床上。
可是再恨又有什麼辦法呢?就像管家說的那樣,對於顧英爵而言,他想完成自己的目的簡直輕而易舉,誰都別想和他對抗。
只能這樣行屍走肉般的活下去嗎?像籠中鳥,池中魚,揚起腦袋仰望他,等待他的施捨?
易小念絕望地閉上眼睛。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顧英爵一直都沒有來見她。
顧家沒有第二個主人,剛才回來的人肯定是他。
易小念猜想,莫非對方也已經討厭她,不想再看到她了?那為什麼不幹脆把她放掉,讓她自生自滅呢?
或許總裁的心思就是那麼讓人難以捉摸。
不是有句話么,伴君如伴虎。
顧英爵如果真的動起怒來,殺傷力絕對比老虎大得多。
他不願意見自己,自己應該感謝天感謝地才對。
易小念閉上眼睛,不再想他,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
或許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消耗了太多體力和血,她睡了一整天,仍然感覺格外疲憊。
晚上七點左右,管家過來看了她一次,見她沒有吃飯,便讓廚房燉了碗烏雞紅棗湯送過來,讓女傭一勺一勺的給她喂下去。
易小念完全沒有胃口,根本就不想吃,本來打算拒絕,後來一想,一點不吃的話恐怕會引來更大的反應,上次用喉管灌食就是個例子,他們很可能再次採用那種手段。
相比之下,還是喝湯要舒服一點。
喝完湯后,女傭告訴她醫生待會兒會過來幫她換藥,易小念以為是周醫生,心中微微欣喜,可是等他走進來一看,才發現又是一個陌生面孔。
易小念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周醫生管理那麼大一家醫院,平時工作肯定很忙,怎麼可能每次都有時間幫她看病呢。
更重要的是,顧英爵曾經也表達過不希望看到她和周醫生走太近。
新來的醫生很沉默,什麼話也沒說,自顧自換藥,弄好就出去了,看都沒看易小念,像是把她當成了一個假人。
肯定是被人特地囑咐過。
易小念無所謂地收回視線,沒有在意。
她現在連自己上廁所和洗澡的權利都沒有,更沒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儘管管家對於顧英爵盲目服從,但是他做事還是十分貼心,派來的女傭在照顧易小念時也很盡心,連吃晚飯的時候都是輪流吃,以確保她身邊隨時有人。
易小念身上有傷口,四肢被繩索捆著,不能洗澡,她們就端水到床邊,用毛巾沾水給她仔細的擦了身體。
她們的動作溫柔又耐心,易小念很不好意思,卻又沒辦法拒絕。
她甚至想,如果是在自己也當女傭的時候碰見她們,三個人很有可能會成為好朋友。
只不過機會已經失去,她現在連交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唯一的故人張曉畫還在躲債,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被抓到,易小念一想起她就覺得非常內疚,認為自己辜負了她的期望。
夜深了,女傭們坐在床尾的沙發上,開始打瞌睡,易小念看了一眼房門,那裡始終沒動靜。
顧英爵應該真的不會來了。
易小念讓女傭關了燈,閉上眼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像是有人在看著自己,嚇得睜開了眼。
床前果然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玻璃照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本就冷漠的氣質顯得更加拒人於千里之外。
毫無疑問的,對方是顧英爵。
顧英爵身上穿著淺灰色的針織睡衣,半邊臉在月色下白到幾乎透明,另外半邊臉則沉入凝重的陰影里。
易小念瞥了眼床尾的沙發,只見那裡已經沒有女傭的身影了,想必她們早就被顧英爵叫了出去。
「你要做什麼?」易小念警惕地看著他,身體往後縮了縮。
顧英爵輕哼一聲:「你不是連死都不怕么?居然還怕我?」
易小念沒有理會他話里的嘲諷,開門見山地問:「你想怎麼處置我?」
顧英爵伸出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語調平淡不帶起伏,像是在說一件毫無爭議的事情:「留在我身邊,一生一世。」
「你確定么?」易小念冷笑道:「我可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愚蠢,連自尊心都不要的去討好你,而且我會變老變醜,身體枯瘦,沒辦法給你上,即便這樣你也願意留下我?」
顧英爵動作停頓了幾秒,嘴唇緊抿。
易小念臉上的冷笑愈發刺眼。
「我願意。」顧英爵手指往下,捧住她的臉,俯下身在她嘴唇上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吻,繼而說道:「我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選擇。」
易小念被他突如其來,並且溫柔的吻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躲開,卻因為腦袋被他捧住被辦法動彈。
她神色厭惡地看著顧英爵:「是么?可是我不願意,像你這麼殘忍的人,以後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顧英爵勾起嘴角笑了笑,收回手說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即便我淪落到乞討為生,我也不會放開你。」
「瘋子。」易小念不再看他,把臉撇向另一邊。
顧英爵把手放在被子上,在她的腹部處輕輕撫摸,平靜地說:「再過一個月,我會告訴你一個消息,倒是恐怕就算我趕你,你也不會走了。」
如果不是身體沒法動彈,易小念會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的手,可是現在只能忍受。
她硬著嗓子答道:「你想多了,無論你告訴我什麼消息,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顧英爵笑了笑,不以為然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她說道:「好好休息,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易小念盯著床頭柜上繁複精巧的花紋,冷聲說道:「我當然會好好休息,既然不能死,那麼我就等著親眼見證你的下場。」
顧英爵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易小念越來越瘦了,月色之下,她的側影纖薄的像個風吹即破的紙人,與第一眼所見時充滿活力與朝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顧英爵很想問問她,為什麼對於堂哥的死如此耿耿於懷?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
他想了想,最終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無論易小念如何,他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至於其他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英爵離開了房間,易小念忍了許久,把臉埋進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動。
如此過了一周,易小念一直被綁在床上,除了可以在女傭的看護下下地上個廁所以及洗澡以外,沒有任何的活動。
她每天看著天花板入睡,醒來后女傭會為她把窗帘拉開,然後盯著日升日落過完一天又一天。
易小念覺得自己似乎提前過上了養老的日子。
沒辦法出門活動。
身體到處都是傷痛。
看見好吃的也完全沒有胃口。
每天的心態更是如止水般平靜,然而就在這種詭異的平靜之中,脖頸與手腕上的傷緩慢癒合,止了血,結了痂,最後連紗布都不用綁,CHI裸裸的呈現在外面。
易小念一扭頭就能看見腕上的傷口,醜陋極了,像一條顏色渾濁體型肥胖的蟲子。
管家每天都會過來看看她的傷勢以及狀態如何,顧英爵倒是很少過來,有時一天都沒有一次,但是易小念每晚都能聽見他回家時的車聲。
或許是因為工作忙,或許是因為不想看見她。
易小念樂得自在,畢竟兩人見面時,氣氛總是冷的像冰窟。
管家曾經勸過她一次,讓她不要那麼固執。
他說顧英爵從來沒有如此重視過一個女人,雖然可能並不會和她結婚,但是只要她乖乖聽話,順從顧英爵的心意,那麼接下來的日子絕對比她現在,以及以前都要過得舒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