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唯他而已
這個壞毛病從她上輩子起便有,而一個流浪的孤兒,為了活下去便已拼盡全力,自是沒時間想那些是非對錯,等她有機會停下來的時候……
便將那個人一直以來的使命,交接到了自己身上。
那個人賦予在她肩頭的意義她義不容辭,她也因此漸漸有了自己的性格,有了她自己。
故而到了這輩子,沒人再需要她做什麼了,單純的為自己考慮,為自己而活的時候,她又開始迷茫了,直到——遇到蕭夙。
蕭夙和那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蕭夙陰沉、內斂、心黑又惡劣,就像清冷的永夜,那個人明朗、豁達、成熟又溫柔,就像亮眼的旭陽,但是他們又十分的相象,他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要怎麼做,如何做。
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誰能夠一開始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曉自己的意義何在,所去何方呢?
這點對陸錦年來說尤為困難,可這兩人彷彿一開始就知道。
有人說,人與人之所以能夠歡喜、吸引,大抵是因為,每個人都是不完美的,而每個人又能從除自己之外的人身上,找到自己所沒有的、又非常欣賞的東西,若是碰巧自己欣賞的人同樣欣賞自己,那這個歡喜和吸引,便是相互的。
接著,相互歡喜吸引的兩人,交相扶持在了一起。
而這兩人身上同樣都具有著陸錦年所欠缺的特質,所以陸錦年會喜歡跟他們在一起,但是要說起來,陸錦年還是更喜歡跟蕭夙在一起。
孤兒流浪時期,陸錦年見識過許多事情,很多東西,那些東西並不明媚陽光,可那個人彷彿就是從太陽中裁取的一部分一樣,很多時候,陸錦年只是仰慕著那樣刺眼的明亮。
蕭夙的陰暗反而更與她熟悉的事物契合,很容易的便能相互理解,又逐漸柔婉的侵蝕了她的世界,讓她一直以來的不敢有所為……不,或許是她重生以來,都沒有找到必須所為的理由,而蕭夙,恰巧就是那個理由。
一切的緣分奇妙又神秘,卻又剛剛好的合乎時宜。
陸錦年托著下巴,似乎是在對慕容檀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緩緩,有溫柔的情愫不自覺在語句中流露,「我原先也不太明白喜歡是什麼,恩,就算現在,我也說不清那是種什麼東西。」
「但我可以確定的說,我喜歡蕭夙,不,應該說,能讓我歡喜的,唯他而已。」漂亮的狐狸眼中光芒瀲灧璀璨,無端惹人駐足,挪不開眼,「既然他是如此獨一無二的珍惜存在,那緊要關頭,保全最重要的他,豈不是理所當然?」
慕容檀完全不能理解,又或是,從未有過這種純粹情緒的她,不敢去理解,擔心現在就忍不住嫉妒得發瘋。
陸錦年繼續道,「所以公主完全不必擔心我沒了求生的慾望,要自己困死在這裡,要說起你我中最想脫困的人,明明是我才是。」
只是慕容檀雖工於心計,可貴為公主的她凡事都委派下人去做,一般只需下個命令,驗收個成果即可,像這樣自己親身經歷,承受困境的壓力,還是第一次。
論心性之堅,與身經百戰的陸大指揮官到底是不可比擬的。
故而在這種境地下,陸錦年似乎悠悠哉哉的,又是吃青團,又是嚼小魚乾,倒是慕容檀明知這種時候要冷靜,不能激怒陸錦年,也仍然時不時的情緒動搖失常,「說著輕巧,可你不還是對找出口機關不上心?」
「還帶著吃的,陸大小姐可真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別等著沒被困死,先被噎死了!」
陸錦年抽抽嘴角,慕容檀這是當真忍不下去了,將吃剩下的小肉乾又收起來,輕咳兩聲道,「公主殿下想多了,從實際來說,本小姐這點乾糧,根本撐不了多久,何況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水源,而本小姐也沒有帶水。」
「人可以連續七天不吃東西,甚至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卻少不得補充水分,脫水可是比飢餓更嚴重的。」陸錦年聳聳肩,笑道,「倒是慕容公主,既然急著脫困,有沒有想起什麼關於地宮的信息,說來也好做參考啊。」
慕容檀皺眉,「本宮若是知道那種東西,還用你問?早就脫困了!」
「哦?」陸錦年挑眉,「就是公主出發前,你們攝政王,除了朱雀石像那處的機關,就沒再多交代點什麼?」
「沒有,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陸錦年打了個哈欠,從地上站起來,卻是猛然朝慕容檀動起手來,迅速的用細線將慕容檀的手腳綁了起來,確定綁得足夠結實,沒辦法掙脫后,才放心的把慕容檀扔在角落。
「陸錦年,你做什麼!」慕容檀被突如其來的一舉弄得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已經被制住。
「啊,公主放心,如果公主在明軒國祭祀的時候莫名失蹤,會對明軒國與瑞希國交涉上產生些影響,所以公主不用害怕本小姐會丟下公主,單獨脫困。」
「那你突然綁我是要做什麼!」
陸錦年對上慕容檀兇狠瞪向她的眼神,無所感的摸摸下巴,「也沒啥,慕容公主,本小姐想這樣做很久了。」敵人,果然還是完全控制起來才能放心吶。
見慕容檀聽了話后,臉色越發不好,笑了笑道,「公主,一開始你帶的人手佔優勢的時候便不說了,後來你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沒有了,可本小姐和蕭夙仍然跟你保持和諧,基本上做到了以禮相待,你覺得是為什麼?」
為什麼?
慕容檀愣了愣,這個問題她也想過,但她以為是和蕭夙他們談好了是合作,只要舉動不出閣,他們也沒理由綁她做俘虜。
難道,不是這樣么?
可既然不是,為何等到這個時候,陸錦年才動手呢?
「公主不會想著是因為我們先前說好的『合作』吧?」陸錦年有些戲謔的看著慕容檀,見她並不說話,便知她的想法被自己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