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是現在
裴鈺沒說的是,宋逸身為武將,又常年戍邊,對梁京城內的情況不甚清楚,所以不知,最近每年的祭祀安排,皇上為了鍛煉太子的能力,都交給了太子來辦理。
祭祀事關重大,常常要在清明前一兩個月便開始著手了,而今年太子又是受罰,又是禁足,根本沒有那份時間,皇上便將祭祀的事交給了二皇子蕭徹。
但無論是往年在帝陵內做準備的太子,還是今年剛接手祭祀事物的二皇子,都有暗箱操作,將可疑人放進帝陵後山的可能,而可能性最大的人自然是——太子蕭熠。
或者說,裴鈺希望做這些的人就是太子蕭熠。
在發現在山中對狩獵隊伍動手的人是江湖人士后,裴鈺就有了一個猜測,最近這段時間,跟江湖人牽扯最緊密的,不就是瑞希國皇子慕容啟么?
雖然他收攏江湖人的行跡都有斂藏,可他畢竟沒將事情做得乾淨,且江湖人數量之多,人多嘴雜不說,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慕容啟才來明軒國多久,梁京城內的風吹草動,哪裡逃得過經年在此的人。
慕容啟這一舉動,連皇上都沒有瞞過,裴鈺何其機敏,又怎會沒辦法得知?
而慕容啟在太子禁足期間秘密與太子接觸,裴鈺就猜不到皇上知不知道了。
丞相府一向被看做是太子一黨的,就算因為最近的事,表面上看似放棄了太子,可還是暗暗關注著太子的一舉一動。
不說蕭熠的太子身份,他總歸是裴鈺親姑姑的兒子,今日的事就算不是太子所為,至少太子也心知肚明,而裴鈺要做的,就是把太子的心知肚明公之於眾,這樣太子縱然不是主謀,也是幫凶!
裴鈺就是要將太子拉下水,單隻是被牽連被廢都不行,要死,便死得徹底。
他早就看出太子不是明君之選,丞相府的輔佐、付出的心血,最終都只是浪費,可因為與丞相府間的血脈關係,無論如何都會被劃為太子一派,即便再擇主扶持,也難得信任……只有再無太子蕭熠,才能幫丞相府和姑姑,重新選擇!
只是既然是跟慕容啟勾結在一起,若憑依只有江湖人的話,手段也太低劣了,裴鈺總覺得其中還有別的陰謀與算計,無非是暫且不得而知罷了……
在跟宋逸在山中徘徊許久,又偶遇了兩隻遭襲的隊伍,解決了那些江湖人,把人安全帶下山後,裴鈺的疑慮更重。
一路上真的只有江湖人出現……慕容啟,還真沉得住氣。
可越是這樣連絲毫細節都找不到,就意味著不知道接下來慕容啟是如何設計出招的。
被動挨打么?
站在營地附近,裴鈺搖搖頭,見宋逸還很有精神的要往山上跑,無奈的白了他一眼,「宋將軍,等等。」
宋逸詫異回頭,挑眉道,「怎麼,有發現了?」
「不,什麼都沒發現。」
宋逸,「……那你叫停我作甚?」
「正因為什麼都沒發現,所以在下才讓宋將軍停下的,」裴鈺淡道,「我們在山上尋了這麼久都沒什麼收穫,那麼再找下去也是如此,或許會有稍許收穫,但也無關緊要。」
或許本就是他想差了什麼,既然江湖人出沒的目的是襲擊山中狩獵的人,可又明顯給予了讓山中人回營地的機會,那麼關鍵還是在營地之中,與其在營地中漫無目的的搜找,不如養精蓄銳,呆在營地,以不變應萬變。
裴鈺道,「宋將軍在山上跑了這麼久也累了,先回營帳休息一番再說吧。」
宋逸打了個哈欠,算是同意了裴鈺的提議,卻並沒有立即走開,而是盯著他道,「裴大人,到現在,你還是沒說會跟我一起行動的目的。」
一起在山中搜尋這件事,裴鈺回營地后找裴鈺自己的心腹也是同樣的,可裴鈺偏偏跟緊了他,宋逸不得不多想。
宋逸和裴鈺之前頂多是見面認識,遠談不上交情,而說起裴鈺,除了朝廷新秀,說的最多的就是公子如玉,乍一看來確實如此。
可這一會兒的相處,讓宋逸知曉這位跟自己差不多一樣年輕有為的裴大人,在算謀和細節的觀察上,要遠勝過他,當是與小啞同樣心思深沉內斂的人。
但宋逸清楚的知道一點,那就是小啞無論做什麼,都絕對是以守護和保護為前提的,而小啞要守護和保護的東西,宋逸非常清楚,可是裴鈺,宋逸卻看不透他是為了什麼。
「宋將軍想知道這個?」裴鈺微微挑眉,神情謙謙無喜無怒,「宋將軍不必擔心,事關在下的目的,在下一定會如實告訴宋將軍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裴鈺說完,點頭頷首,緩步朝營帳走去,宋逸盯著他的背影,眸光沉了沉。
不是現在?是裴鈺還沒做好實現目的的起步準備,還是尚未找到足夠拿捏自己的底牌?
宋逸不禁對這個人充滿警惕。
……
陸大將軍的營帳附近,太子妃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走到這裡。
身姿搖曳給人一種蒼白弱美人的形象,高高隆起的肚子,又讓人覺得她這樣懷著身子,果真很辛苦。
太子妃在陸大將軍府的幾個營帳間徘徊,秀眉緊蹙,問身邊的侍女道,「小梅,小綺,你們確定陸大小姐是在帳篷里么?」
叫小梅的侍女低眉答道,「太子妃娘娘,奴婢只打聽到大將軍府有很多營帳,只有陸大小姐的是她自己準備的,與別的營帳略微有些不同,就是排在最後的那一座,下午狩獵開始,女眷們大都各自在營帳里休息,陸大小姐應該也不例外。」
小綺望著太子妃的肚子有些憂慮,「太子妃娘娘,您想見陸大小姐,直接讓我們請陸大小姐來不就行了,月份大后您身子越發不好了,您為了不讓太子殿下擔心,從來不說,可您不為自己身體著想,總要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啊!」
「陸大小姐在就好……」太子妃苦澀一笑,撫在肚子上的手頓了頓,她要為孩子著想?孩子的父親都巴不得要孩子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她還要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