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她在怕他
藍語自顧自的點頭,又把陸錦年交給他的藥瓶里的葯,給了寧上邪一顆,「盟主,霧裡好似被下了什麼東西,屬下和無邪小姐一路走來,漸漸覺得體力不支,連內力都用不出來了。」
「楚公子給的,應當是解藥一類的東西,正好三顆,盟主,無邪小姐快吃了吧。」
寧上邪接過藥丸,挑眉看著毫不猶豫將葯吞下去的藍語,「除了你主子給的東西,你何時如此放心了,連檢查都不檢查?」
藍語愣了愣道,「楚公子不會害屬下的。」每次主子毒發都會跑來悉心照顧,對他們態度也很隨和,而且最近主子開始著手尋葯解毒,也是陸大小姐的功勞。
以陸大小姐對主子的在乎程度,怎麼可能對身為主子幫手的他下毒手呢?
畢竟是未來王妃啊!
這番回答,在寧上邪看來,就是另一層意思了,如此從容篤定,小傢伙的身份,當是不俗啊,他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陸錦年之所以在樹林里擺迷霧陣,一來是迷霧陣好破解,二來則是迷霧無狀,不知不覺就飄滿整個樹林,只要選好了陣點,將藥粉散出,藥粉便能融入霧中,讓霧中人無知無覺的攝入體內。
待藥性揮發出來,所有被迷霧陣困在樹林里的人,都會受藥性影響,內力全失,體力漸無。
藥效兩個月,沐琴出品,陸錦年很是放心,這麼長時間,完美的跳過了清明節,江湖人沒了內力可用,想來也不會抬著毫無力道的腿,跟著慕容啟去搞事。
陸錦年、依寒和才修事先吃了解藥,在霧中自然不受影響,只不過要等依寒和才修把陸錦年安排下的所有陣點找到,再等倒下的藥粉全部彌散進霧裡,才算徹底完成。
為了藥效著想,陣法一時半會還不能撤掉,陸錦年找到依寒他們,確定所有陣點都撒好藥粉后,囑咐他們在陣法里多玩一會兒,自己則要出陣法去另一個地方。
依寒和才修沒什麼意見,何況依寒還在學習中,遇上陣法也想要多花些時間研究研究。
……
樹林不遠的山坳里,聚集了數百之眾,嗚嗚泱泱的一群,皆是雙目赤紅,有的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彷彿不知疼般,指甲嵌進肉里,劃出道道血痕,也不自知。
有得興奮難當,揮著刀砍著自己,也砍著別人,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汩汩不覺,可血腥味更是刺激著他們,動作更加兇狠起來。
有的……
比默城那一堆不知白天黑夜,渾渾噩噩的瘋子更甚。
這裡完全是一些在沒有秘藥效用約束下,失去自我,喪失神志的群魔亂舞。
清涼如水的月光漏過兩山縫隙間,傾泄入山坳里,在這群瘋魔的聲嘶力竭的狂躁中靜靜流淌。
黑衣人站在高處的山石之上,俯瞰著下面的人迷亂、痛苦、興奮……種種情緒交纏的吼叫。
他一直覺得,情緒能夠盡情的宣洩,是件好事,否則一直壓抑的情緒,總有一天會將自己壓倒也說不定,所以他很有耐心的等候著,等著他們將自己的迷亂彷徨,痛苦掙扎的情緒宣洩得差不多,之後……
他會給他們個痛快。
這些人未必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個樣,甚至他們還未意識到自己現在變得何等癲狂,但他們等不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了。
魔尊為何會被江湖眾人稱之為魔?
冷血、無情、殘忍、狠厲,他任你在他面前如何求饒、哭訴、懺悔,如何痛陳自己的過去,決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如何匍匐在他面前搖尾乞憐,只求給予一線生機……
都不為所動。
世間百態,漠然視之。
他只是收割性命而已。
也只需如此而已。
這群在藥性下已然失去人性的瘋子,連最後的對生命的渴望和祈求都無意去做了,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此間方寸,唯殺戮而已。
陸錦年來到的時候,殺戮不知已經止歇下來多久了,沒有生息的空山之中,唯有腥風吹拂,震響的林葉似悲鳴切切可聞。
那人站在屍身血海之上,亦像是如履平地,環境如何,對他而言,並無太大的區別與影響。
唯一不變的,是在藏在夜叉面具下,那漆黑的衣服下,由骨子裡生出的孤寂和寥落。
如流瀉在他身上的明月一般曠古悠長。
陸錦年不由停下腳步,仰望著這個人,連呼吸心跳都好像要停滯下來,不敢出聲打擾。
那人卻聽到了她發出的細微聲響,轉向了她的方向,「你怎麼在這?」
這聲疑問,讓一向敏銳的陸錦年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連那問聲里明顯的僵硬和緊張都沒有察覺。
她的反應落在蕭夙眼裡,讓他心生倉惶,他的小丫頭在害怕他?
是了,自己這個樣子,放眼天下,有幾個人能不怕?
同時又無比慶幸,還好,她不知道這就是他。
陸錦年深吸一口氣,有些自嘲自己居然會被嚇到,斂下心思揚起笑臉對著他道,「在下出來辦點事,巧遇武林盟主說所有服食過所謂能增進內功秘葯的人,都被引進此處趕盡殺絕。」
「在下對那種葯有些興趣,可惜武林盟主全都銷毀了,退而求其次,在下想取些血來研究,只是沒想到,魔尊大人竟然還在,在下,打擾了。」
「那種葯並沒有毀完,本尊留了一顆,陸大小姐想拿去做研究,本尊便轉交給陸大小姐。」
本來他便是留下藥交給藍楚研究,看看其成分和有沒有解藥,雖然不知道陸錦年從哪裡聽到這種葯的事,既然來找,目的應該和他是相同的,由她交給藍楚研究也是一樣。
陸錦年卻因為他識破身份,驚訝的瞪大眼睛,「魔尊大人?」
蕭夙有些好笑道,「本尊看出楚傾故就是陸大小姐,很奇怪么?」
陸錦年抿了抿唇瓣,模樣有些不解和糾結,看得蕭夙心裡痒痒的,好想去摸摸她的腦袋,把她抱在懷裡。
可惜他不敢。
他不敢暴露他的身份,更不敢以滿身血氣和陰戾的身體觸碰他的小丫頭。
他的寶貝,和這些陰暗醜陋根本不相配,他又怎麼捨得,讓她接觸這樣不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