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默城
白凈斯文的小公子，扮成楚傾故模樣的陸錦年，行容淡淡道，「本公子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麼地方，讓開。」
灰布短衫的人細狹的眼中掠過冷芒，朝身邊舉了個動作，招手示意，嗤道，「那小公子就要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付出代價。」
喧鬧的人堆中，又走出了十幾個人，朝陸錦年包抄過來，陸錦年橫掃他們一眼，袖口一揮，幾十枚飛刀穿透這些人的鞋面，把他們深深的釘在地上。
原本正好好走路的人突然邁不起腳，驚訝的看著腳底，武器鋪隨處可見的尋常飛刀，材料和鋒利度不是上乘不說，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次等，能直接刺穿厚厚的鞋底，把他們釘在地板上，甚至連腳趾都沒傷到，堪堪落在腳縫、腳的邊緣。
足夠的內力、手腕的腕力準頭、和精確的眼力，三者缺一不可，灰布短衫的人沒料到陸錦年輕飄飄的一出手，就如此驚艷，不過卻也沒過多訝異，敢來這個地方的人，至少都有一技傍身，對自己的實力有些自信。
收起了不屑，灰布短衫的人抱拳道，「小公子，多有得罪。」
陸錦年抽出摺扇揮了揮，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沒讓你們見血，是打狗還要看主人，本公子不跟鹹魚多啰嗦，叫你們管事的來，本公子找人。」
灰布短衫的人斂了神色，「小公子身手不凡，卻也應該知道天外有天，狗急了還會咬人呢。」
陸錦年擺擺手，「本公子沒有貶低閣下的意思，只是本公子趕時間，閣下再這麼下去，本公子可能等不了被人咬，就把想咬人的給打死了。」
「……」有了剛才的那一招，灰布短衫的人相信陸錦年會那麼干，「敢問小公子要找的人是誰？」
陸錦年摺扇一手，拍在掌心，「本公子楚傾故，有人約本公子在此會面，閣下可知在哪裡？」
「……」所以你也不知道約你的人是誰嘍？
灰布短衫的人抽抽嘴角，卻是知道有個惹不起的人交代過，等楚傾故來后，帶去他們的房間，當即也不再為難啰嗦，伸手示意一個方向，「楚公子請。」
像陸錦年所在的地方，三國之中皆有分佈，這裡匯聚有最危險的賭徒，只想殺人的瘋子，嗜虐成性的衣冠禽獸，放浪和墮落是這裡的標籤，守著『江湖事江湖了』的規則，朝廷對這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些朝廷無法出面做的事，也會在這裡尋求幫助。
江湖中的快意恩仇，亦有自己的道義規則，由武林盟主和各個正道門派共同制衡，而超出道義規則範圍內的，只能尋求規則之外的地方解決，這裡便是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叫做默城。
這裡不信奉正義，亦不信奉邪惡，每個人都可以隨便殺人，高興了甚至是捅自己兩刀都無所謂，這裡相信的，只有實力，只要證明了自己有一定的實力，並不會被過多為難。
陸錦年選擇最便宜劣質的飛刀，露那一手，就是為了敲山震虎，若用上好的兵器，反倒失了隨意和洒脫的氣派，說不定會以為是誰家偷溜出來的貴公子，好奇跑到這裡來炫耀武藝的。
而劣質武器也很好的符合了『楚傾故』江湖散人，沒什麼身家的身份。
當然，最重要的是，飛刀之類的屬於消耗性武器，陸大指揮官擁有著節約為本的優秀品質，能花一兩銀子產生的震懾效果，絕不花二兩銀子……
陸錦年掃了一眼周圍，幾個擂台樣的地方正在進行著打鬥，擂台邊圍著一圈人興奮得下注，甚至打到熱血處，刺傷了看擂台的人，不是哈哈大笑，就是會蹦上擂台，直接由圍觀者變成挑戰者。
一個擂台上，一人的胳膊被削去，血流如注，單膝跪地，靠著右手一柄碎掉尖部的長劍維持沒有倒下的狀態，而他對面的人並不比他好多少，雖維持著站立姿態，可從臉色便能看出其搖搖欲墜，只差最後一擊即可斃命。
斷臂人氣喘吁吁的艱難站起，每挪一寸地方都要停歇幾息的空，滿是血污的臉上，雙眼雖迷離卻炯炯發亮，堅持往站著的對手那邊挪動，抬起手把斷劍插入對手的心臟。
圍觀的人吹哨呼嘯的皆有，甚至破口大罵他動手慢，火上澆油的跳上擂台朝斷臂人拳打腳踢，更是讓他擊潰對手的動作減緩。
陸錦年頓足挑眉，「哦？」這個地方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默城不乏拚命或是不要命的人，但這些人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興奮感，和嗜血的衝動，誰動自己就上去杠，杠不過大不了一死。
難得有斷臂人這樣的，他並不怕死，也並不怕事，卻無視周圍人的挑唆和雜亂無章落在自己身上的拳打腳踢，反反覆復執著一事，那便是給自己的對手最後一擊，把對手殺死。
灰布短衫的人見陸錦年停下，順著陸錦年視線的方向看去，冷笑道，「這裡是默城，小公子莫要因為自己的仁義道理隨便插手默城的事。」
陸錦年瞥了他一眼，「本公子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么？」
「……」
「說起來，尚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灰布短衫的人不知陸錦年何出此問，「在下周顧。」
「哦，原來是周先生，所謂相逢即是緣，晚輩先前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周顧聞言蹙眉，還未接話，就聽陸錦年接著又道，「晚輩見先生面善得緊，想必先生不會吝嗇，將這柄劍做見面禮送給晚輩，肯定不會生氣，對吧。」
說話間就把周顧腰間的佩劍抽出來，又一揮袖，『砰砰』幾聲，幾枚飛刀破空穿過混亂的擂台，釘在了斷臂人周圍，為他掃清一片乾淨的地方，擂台周圍的人嘩然，皆怒視著陸錦年。
卻見陸錦年把周顧的劍扔到了斷臂人面前，扇著扇子笑眯眯道，「看見沒，擂台上插著的三千兩銀票，是本公子下得注，本公子賭這位斷臂的贏。」
一枚飛刀下扎著的銀票赫然可見。
「斷臂得你可給本公子聽好了，贏了讓本公子回本最好，若是輸了，本公子就把你的屍體剁碎煮熟，當狗糧賣還能回幾分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