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睡神
新的一周，顧星早上和陳北馳一起去的學校。
是個晴天，兩人是踩著陽光去的。
一路沉默，顧星在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有事？」陳北馳問。
「那個，你先進去吧，我再等等。」顧星順了順頭髮，理到後面去，刻意往後退了幾步。
陳北馳沒吭聲，看著她皺眉。
「和我進去，很丟臉？」
陳北馳想不出其他理由了，挑了眉望向顧星。
顧星連忙搖頭，手指有些緊張地絞來絞去。
此時正是七點三四十的光景，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都到了，潮水般湧進學校。
顧星暗覺這樣站著更惹人注目，不由催促兩聲，「你先進去，快上課了。」
陳北馳不為所動，眉頭皺得更緊了。
「……算了，走吧。」
氣餒地瞅了眼陳北馳，顧星索性越過他快步走起來。然後，快步飛奔了起來。
人流里，十幾歲的少女跑得飛快。長發被風帶的吹起來，有陽光落上去，撒下片柔光。背上的書包被兩手按著，一顛一顛的。
彷彿被什麼攆著一樣，顧星一口氣衝上了七年級教學樓的二樓。
因快速奔跑的雙腿終於有了沉重的感覺，顧星往教室里走著，目光卻往樓下瞟著。
人群里，十幾歲的少年身形修長如翠竹。顧星看過去的時候，陳北馳不巧也抬頭看了過來。
不等看明白他的表情，顧星飛快地往教室疾步奔去。
「課代表？後面有惡鬼追你嗎？臉色蒼白的。」
衝進教室時，正巧班長往外走，看到她，不由疑惑地拉住她的手臂往外頭看了一眼。
「咦？也沒人啊。」
不著痕迹地把手臂抽出來，顧星有些勉強地笑了下，「沒什麼，只是跑得有些急了。」
她才不承認自己被嚇到了。雖然，陳北馳發起火來確實挺嚇人的。
教室里的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畢竟，周一過來，挺多人早早過來補作業。教室里，也熱鬧的像是菜市場一樣。
「我寫了英語的，換數學的。」
「語文，換數學的。」
「語文？瞎填也能填滿吧，去去去……」
顧星聞聲回頭，看到手裡舉著卷子，在一堆埋頭補作業、調笑聊天的人中異常不合群的張春陽，心情複雜地收回視線。
回到座位，顧星再次理了理頭髮，這才舒了口氣地打開書包拿作業出來。
「喬意，你作業能借給我們看看嗎？」
耳邊，一道清晰明快的女聲。顧星知道，這是她們班的文藝委員蘇雅萱。
至於喬意，是他們班上的班草，班裡默認的。
顧星垂了垂眼眸，把茶杯放在桌上，順眼看了眼課程表。
同桌陳晨是在四十五的時候到的，身上依然是一股奇特的香味。
顧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捂了捂鼻子，顧星眨了眨眼睛，眨掉眼中多餘的水。
「顧星，我感覺你對我意見頗深啊。」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顧星瞪了回去。
「每次周一來，你都要衝著我打噴嚏，嗯？」
陳晨是位愛美的青少年，頭髮清清爽爽，臉上更是拾掇的乾乾淨淨。仔細看，還能看出這髮型的出處，可能是哪位明星。
就這樣湊近看過來的時候，若不是顧星經常面對陳念那樣一張臉，可能真的會動心。
可惜了。
用卷子「啪」地一聲打了下陳晨搭在自己椅背上的手，顧星伸出手。
「這是？」
陳晨笑了下，就要拿手來碰，被顧星又「啪」地一聲拍掉。
「嘶，你這女人，也太狠了吧。」
「作業！」顧星好笑地看他一眼，一手「啪啪啪」地用卷子拍著桌子，一手伸向陳晨。
假做生氣地哼了聲，陳晨掃興地坐直身子，四下掃了眼，慢吞吞地拿作業。
接過作業，顧星也拿出自己的，仔細地對了一遍。
「我說，你是對自己多麼沒信心，至於？」陳晨支著腦袋看過來，眼中閃著興味。
顧星很好奇他這樣蓬勃的好奇心，抬眼涼涼看他一眼，沒理他。
大概是也覺察到了自個的自找沒趣，陳晨撇撇嘴，趴在桌子上補覺。
顧星則把自己和陳晨不一樣答案的題目記下，打算待會重新做一下。
她和陳晨自入學起便包攬了數學課的第二名和第三名，而顧星的作業經常在課上被拿到講台上投影。為了確保正確率和減少老師的責備，顧星感覺非常有必要這麼做。
至於為什麼不向第一名請教……顧星眼睛瞄向第二排靠窗位置上的男生。
男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趴下睡了，顧星看著他後背輕緩的一起一伏，顯然是睡熟了的模樣，不由費解地收回視線。
也是奇怪，顧星發現這位班草又同時兼著學霸的同學，是怎麼做到經常性睡不醒而又成績那麼好的。
低下頭開始列算式，顧星研究著題目，時間一晃而過。
一道題還沒算完，便快到八點了。各科課代表也忙碌了起來，開始收作業。
顧星把作業一科科地分開放在桌上，也起身去收作業。
站起身前，顧星推了推身旁睡得舒坦的傢伙，「作業。」
「啊？哦，在抽屜里，自己拿。」
瞪了某人的後腦勺一眼，顧星無語地伸手往陳晨的抽屜里探去。
想到上星期這人交作業時的樣子，顧星皺皺眉，趴在桌上，手臂往裡面探了探。
找到了。
一沓像卷子一樣的東西拿出來，顧星一看，果然是上周的作業。
兩張語文卷子，三張英語卷子，幾張副科的卷子和習題冊，整理了一下，顧星乾脆把兩人的疊在一起放桌上。
手指戳了戳陳晨的手臂。
「還有什麼事？」陳晨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看過來，眼神嚇人。
顧星不為所懼，更用力地戳了兩下，「讓我出去。」
這傢伙，不知道她要出去收作業嗎？
「哦。」
恍然大悟地看她一眼，陳晨拉了拉凳子，又趴了下去。
睡神！
費勁巴拉地擠出去，顧星抬眼又看了眼前面。
兩個睡神。
收第一排作業時，顧星忽然又糾結了。
一個睡神的作業收了，另一個睡神的作業……
馬上就要打鈴了，該起了吧。
顧星心懷希望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