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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怒

  躺椅上的張德山聽到聲音,睜開了蒼老的眼睛,那雙眼睛中漠然無比,沒有任何的神采,像是死人的瞳孔一般無神。


  他掃了一眼滕飛幾人,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易東和葉萱,隨後閉上眼睛,再次假寐起來。


  「哼,老不死的東西,滕師兄如今乃是我三清門的天才人物,達到了虛境中期。親自來這裡看看你,你竟然不站起來跪拜迎接?這是什麼道理!莫不是你想在臨死前多受點皮肉之苦?」滕飛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冷笑著,眼中凶光閃爍。


  對於年輕人的話,張德山連眼睛都沒睜,彷彿充耳不聞。


  只是躺在那裡閉著眼睛,搖著蒲扇,彷彿是一個聾子,是一個傻子。


  或許,他現在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個聾子,是一個傻子。


  唯有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眼中帶著畏懼的慌忙將酒館里最好的酒菜,全都搬到了最中間的那張桌子上。


  所謂最好的酒菜,不過是一些臘牛肉、滷肉之類的食物,酒應該是中州一些小作坊自製的白酒,不是好酒,但也不算劣質。


  「野狗都不吃的東西,也敢拿出來給我們?」


  另外一個年輕人冷笑著一腳踹翻了那個桌子,瞬間,酒菜全部爆碎,白酒的味道瀰漫開來。


  隨後,他又一腳將那名為小山子的少年踹到在地。


  「啊!」少年悶聲慘叫,也只是一聲,縱然身體疼痛,卻也不敢再發出聲音。


  因為他知道,那樣的話會遭受更殘忍的對待。


  找死!


  易東眼中寒光爆閃,就要起身。


  但是這個時候,一雙柔軟的玉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抬頭,便看到葉萱朝他搖了搖頭。


  現在如果現身,將滕飛這群人全殺了,那麼就等於暴露了行蹤。


  不但他們會遭遇巨大的危險,連帶著張德山師徒也會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易東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心中難以忍受。


  最終,他還是沒有站起來,而是抓起面前的一壇酒「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他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喝白酒,但是現在,他突然想喝。


  在心中,他已經為這三人宣判了死刑。


  「夠了。」


  張德山再次睜開眼睛,異常緩慢的從躺椅上站起來,可以看到,他的行動已經非常遲鈍了,老的不成樣子。沒有了真力的支撐,他如今只是一個隨時可能壽元枯竭的遲暮老者。


  「怎麼?老東西,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個螻蟻一樣的野孩子嘛。哦,弟子倒是忘了,師叔現在連螻蟻怕也算不上呢,哈哈!」


  滕飛哈哈大笑,戲謔道:「易東那個雜種不是與你有著深厚的交情嗎?你如此落魄,隨時可能一命嗚呼,他怎麼還沒有來看看你?」


  聞言,張德山沉默不語,眼中沒有任何情感,死氣沉沉。他站在那裡,瘦的皮包骨頭,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廢物老頭子會不會已經見過那魔頭了?」一人疑惑道。


  「呵呵,不可能的,那廢物現在是生是死都說不準。即便活著,也會如同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他要是真敢來,我便請出我騰家老祖將他擒下,剝皮抽筋!」滕飛嗤笑。不過眼中卻是寒光凜凜,當初論道大會的時候,他遭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更是跪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樣求易東放過自己。


  每每想到那一幕,讓他幾欲發狂!


  「也是,或許他真的死在了龍神秘境內,否則的話,瑤池派被滅,也不可能不出現。」那年輕人點頭道。


  「滕師兄,要不要直接將這老不死的也給宰了?這次他那廢物徒弟害的你被罰面壁十幾天,這口氣可不能忍!」另一個年輕人眼中凶光很熾盛,慫恿道。


  滕飛輕蔑的看了一眼張德山,搖頭笑道:「算了,這老不死的在宗門中還是有些根基,不少人都受過他的恩惠。我要是真的把他殺了,或許就要真的面壁十年了。」


  「最近有人在西洲看到了那小胖子的蹤跡,你說那小胖子會不會來到這裡?聽說他與易東那魔頭很有些情義,說不定會來關照這個老不死的。」一人說道。


  「怕什麼?那小子現在自顧不暇,他們師徒在上古時期樹敵很多,蘇醒的絕世人物都想殺了他們。他要是真敢來這裡,就是自投羅網!」滕飛冷笑一聲,隨後淡漠的朝著酒館後面的房間邁步而行。


  「滕飛,你想幹什麼!」


  看到滕飛走向的方向,張德山的臉色第一次變化了,蒼老的眸子里綻放怒火。


  「幹什麼?哈哈,自然是找你的好徒弟聊聊天。上次廢了他的兩條腿,卻讓我面壁了十幾天。這一次,不如再將他的兩隻胳膊也廢掉。」


  滕飛轉身,哈哈大笑,臉上帶著戲謔和冷漠,目光有些猙獰。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對抗易東,因為對方的實力太強大了,而他現在實力雖然提升迅猛,但也不過是虛境中期而已。


  不過,不能對付易東,他可以折磨任何與易東有關的人,這樣能夠給他帶來強烈的滿足感和興奮。


  「你!咳咳咳……」


  張德山氣的渾身直哆嗦,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瞬間跌落回躺椅中,劇烈的咳嗽起來。


  現在的他,沒有了真力,沒有丹田,甚至比一個普通人都不如。因為他的年歲太老了,足有將近三百歲。沒有真力,身體的各個器官與機能已經嚴酷的流逝。若不是前段時間他的師妹不顧他的拒絕給他的身體中注入了一些真力,只怕他根本挺不到現在。


  「我就是要讓那雜種知道,我將他的朋友給折磨成一條死狗。哈哈,便是他恨欲狂,又能奈我何!」


  滕飛看到張德山怒到極致的樣子,越發的興奮,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是如此的猙獰。


  易東自從獲得玩家系統開始,遇到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有人話不多說就要殺他,這他並不在意,因為術士便是生殺予奪,便是殘酷的旅途。


  若說恨,他最恨的便是那個殺了李思雅的華復來。所以,他滅絕了華家的一切血脈,老弱婦孺,一個不留!

  而現在,他恨得人多了一個,那就是眼前的滕飛。


  有時候,他心中真的無法理解滕飛這種人的心理狀態。從論道大會上三番五次的羞辱他,到截殺張耀輝和雲茹,再到之前廢掉李元昆的雙腿,如今還要廢掉李元昆的雙手。


  他與滕飛有仇嗎?

  並沒有。


  但是一個人何至於此?


  易東不能理解,無法理解。


  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人很多事縱然你智力超絕也難以理解。


  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太豐富了,也太可怕了。


  易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不可能繼續隱忍下去,因為如果他不現身,無人能夠阻止滕飛的下一步動作。


  他的確有各種顧忌,一旦現身將會面臨各種危險,但是那又如何呢?

  「滕飛,我真的無法理解,你真的那麼想死嗎?活著真的不好嗎?」


  易東眸子冰冷,聲音如臘月寒冰,懾人心魄。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足夠整個酒館內的人都聽到。


  葉萱這一次並沒有阻止易東,因為她同樣覺得滕飛該死,只是美眸里充滿了擔憂。她知道,今天過後,她和易東將會面臨難以想象的危機。


  「是……是你!」


  滕飛聽到聲音的時候,便渾身一顫,覺得這聲音極其熟悉。當他轉身,看到角落裡那對並沒有引起他關注的老夫妻中的一人,居然幻化成了易東的真容后。


  頓時,他整個人差點眼前一黑,暈厥過去,牙齒都在打顫。


  另外兩個人看到易東,也都渾身劇烈顫抖,只感覺身上的溫度在劇烈的下降,一股涼氣從他們的天靈蓋開始,直衝心底。


  櫃檯後面,張德山也被這一幕震驚了,獃獃的看向易東,眼中露出欣慰,又露出強烈的擔憂,面色複雜。


  「見過張道友!」


  這個時候,易東走到張德山面前,先是躬身一拜,接著拿出一顆長生果直接給張德山服下,打出一道蘊含造化丹藥性的力量進入其體內,幫助其煉化長生果。


  一顆長生果縱然不能讓張德山恢復修為,卻可以增加人幾十年的壽元,身體恢復健康。


  只是剎那間,張德山就彷彿變了一個模樣,縱然依舊蒼老,但卻顯得精神奕奕,沒有了任何暮氣沉沉的模樣。


  「這是……」張德山震驚,即便沒有了修為,但是他修行了數百年,自然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連帶著壽命都延長了很多。


  「是我連累道友了,等我先把這幾個垃圾處理了,再與道友敘舊。」


  易東臉上露出愧色,隨後他漠然轉身,看向滕飛三人。


  「逃!」


  「唯有逃!」


  這一刻,滕飛三人哪裡還有半點抵抗的想法?唯有瘋狂朝外逃遁。


  「逃?」


  易東嗤笑,伸出一隻大手,瞬間捏碎了其中兩名年輕人的頭顱,化成一片血霧。


  至於滕飛,他怎麼可能讓他如此輕易地死去?

  滕飛眼看著自己兩名師弟被易東抓碎化為血霧,嚇得靈魂都在發抖,肝膽俱裂。他瘋狂的施展身法想要逃出這裡,當他的身體來到酒館門口的時候,卻再也無法往前邁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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