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二蘭進了門，就抱著小女兒上樓，嘴裡說著「大嫂，你看那隻雞咋弄，我去哄娃兒睡覺。她每天上午都要睡一會的」

  秀知道她故意的，沒搭腔，把手裡的東西拿去廚房。轉身出來對著樓上說「二妹，我有點事，要出去下，一會來。」說完，就拉著倆孩子走了。

  二蘭在樓上聽見，牙根直搓，歪在床上，心裡想是就這樣挨著等秀上來做飯呢，還是自己下去早點做了，趁她娘三沒來，自己帶孩子先吃？想了半天，決定就這麼挨著，中午不吃就不吃了，媽說了等爸晚上回來了商量把阿芬喊回來跟她走的事。那就晚上燉了吃。想著，也不管倆兒子在樓下，自顧摟著小女兒睡著了。

  秀領著孩子，到了街上，去買了三碗抄手，和孩子吃了個飽。就這家聊聊，那家門口坐坐說話。看看時間不早了，就走到芬媽店門口「媽今天有生意沒得嘞？」

  芬媽看見大兒媳和孫子又來了，奇怪的問道「你們咋下來了？飯煮好了？」

  「二蘭在煮吧，上去她說孩子要睡覺。幾個娃兒鬧得慌，我就把這倆孩子帶出來了，免得吵得不可開交的」

  芬媽哦了一聲說「也沒啥生意，今天上午就來了一個小孩剃胎毛的」

  「剃胎毛要收得貴些哦」秀沒話找話的說。

  「貴得了幾分錢嘛。算了，我今天也早點關門吧。估摸著這個飯點，也是沒啥生意的」芬媽說著就開始把門板拿起來開始關店門。

  秀也上前一步，幫著婆婆卡門板。婆媳把門關了，領著倆孩子一起朝上面走。

  結果到了上面進屋一看，冷鍋冷灶的。二蘭還在樓上，一個孩子趴在芬媽床上睡著了，另一個在門口坐著自己玩。

  秀心裡冷哼，臉上卻絲毫不露出半點。

  芬媽說「二蘭呢？二蘭，二蘭。」

  二蘭走下樓來，睡意惺忪「媽，你回來了？」

  「咋沒煮飯吃嘞？」芬媽問。

  「中午隨便吃點吧。雞留著下午弄，晚上爸和弟弟都回來了一起吃。」二蘭說。

  芬媽想了想，也是個理「好嘛，那中午就吃麵條？還是吃啥？」

  二蘭瞟了一眼秀，說「吃面吧」

  秀大半早晨的才帶了孩子吃了抄手，中午實在不想吃面，就說「乾脆少熬點玉米糝子稀飯將就吃吧」她是看出二蘭對玉米糝子極不願吃的。

  二蘭說「中午吃啥稀飯，這天又不熱嘞。就煮麵吃吧。」

  芬媽一看兒媳和女兒為點吃的也搞不到一塊去，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乾脆不言語了，就看她們要做啥。

  秀因為昨天憋著火，竟是絲毫不讓「大中午的吃面，上火。這邊的麵食和你們那邊的不一樣。我來煮。」說著就進廚房，朝鍋里添水，瓦出半碗玉米糝子淘洗了就倒進鍋里。

  芬媽一看「哎喲來，你等水燒開了下糝子啊」

  秀說「沒事，邊燒邊攪，熟的快。」說著就在灶底點燃了火。這回手腳麻利極了。

  二蘭鐵青著臉，扭身又上樓去了。秀笑著對芬媽說「媽，你去床上躺會歇著，煮好了我喊你」說著就把芬媽推著出來，看見二蘭不見了，知道她是氣得上樓去了，不由得意的笑。

  午飯，秀就撈了塊泡酸了的蘿蔔切成碎塊，朝飯桌上一放。喊到「媽，吃飯了」

  芬媽從床上爬起來，攏了攏頭髮，朝著樓上喊「二蘭，下來給娃兒洗手吃飯了」

  二蘭蹬蹬蹬地走下來，伸頭一看桌上就一盤酸鹹菜。說「昨天不是剩的肥腸燉的洋芋？大嫂你沒熱來吃？」

  秀慢悠悠的說「你不是說等爸和倫回來一起吃么？我就沒熱。中午將就點，晚上都回來一起吃。」

  二蘭被她堵得無話，打了盆水端出來，喊倆兒子洗手。

  芬媽把盛好的幾碗糝子粥端到桌上，二蘭進來，自己拿了個碗，從鍋里撇上面的清湯裝了大半碗，邊吹邊站在一邊喝。

  秀進去婆婆屋翻找了半天「媽，我記得你屋有點白糖嘞？」

  芬媽放下碗，走了進去「在抽屜里那個塑料袋裡」

  秀拿著已經化得差不多融成水的白糖「媽，白糖不能放久了，看，都化了」

  說著給自己倆孩子的碗里撥了些，用筷子在碗里攪合著。二蘭的孩子一看，也推著碗，也要。秀笑著說「你媽說不准你們吃糖，說你們牙齒都爛了。」

  不料二蘭的小兒子一聽，伸手就來抓秀手裡的白糖袋，秀一揚手舉的高高的，小的一看急了，朝前一探，把面前才出鍋端出來的糝子粥碗撲翻在身下的桌子上，胸口被糝子燙了，哇的大聲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朝後退，手又撲拉到旁邊的粥碗了，大兒子正也仰頭看著秀手裡的糖袋子，不想被弟弟打翻的粥一下全倒在了手上，也燙的一邊甩手一邊驚抓抓哭嚎起來，猶自不管不顧的把正朝桌下爬的弟弟猛的一推，撞在還沒反應過來的芬媽身上，芬媽正端著粥，準備說秀呢，不料被這一連串發生得太快，忙著把手裡的粥碗端高點怕又打潑了燙著人，被小外孫一撞，趔趄著才站穩了身子「秀，你也是，沒事逗孩子做啥，你看看，你看看弄得，快點，把孩子抱去廚房用冷水衝下，別燙起泡破皮了就不好了」手忙腳亂的。

  二蘭本來站在旁邊正喝著糝子湯，待看見這一幕，氣得七竅生煙，直接把碗朝靠著秀這邊桌上使勁一放，濺出來的熱湯灑得滿桌子都是。秀早就防著，一把把自己倆孩子一摟，轉個身就放在了一邊「哎呀呀，這孩子還真的是，搶吃啥都不顧，二蘭，快點抱過去廚房冷水浸下，看別燙個好歹的」

  芬媽和二蘭一人提溜這一個孩子就奔去廚房，秀假模假式的關心「沒事吧？你看看，這弄得。也是早上二蘭說娃兒牙齒爛了不能吃糖說的，我也是就隨口這麼一說，也沒說不給他碗里放撒」

  芬媽邊給小外孫輕輕擦掉糝子渣，邊看孩子胸前燙的紅呼呼一片，用毛巾浸濕了冷水，遞給二蘭幫著大外孫擦手。嘴裡說著兒媳「你也是哦，孩子哪禁得哄的？他就一個吃心眼。哎喲，燙得紅了一片，還好沒起泡。嚇死個我了」

  二蘭把大兒子手擦了，看也是燙紅了，咬著下嘴唇不說話，完了把毛巾朝著水龍頭邊一甩，出來廚房走過門口的秀身邊，直撞過去，走上樓去了。秀一側身，沒撞到，笑著說「哎呀，二妹，小孩子磕磕碰碰也是慣有的，你也莫氣大。吃飯吃飯。」說著帶著自己倆孩子繼續坐桌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