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芬媽看著倆外孫端著碗嚷嚷要吃肉肉，嘆了口氣說「現在好好把飯吃完，明天外婆去買多多的，給你們吃個夠」

  小兒子端著碗進來，把碗里兩片燒白肉給一個侄兒一塊，然後站在旁邊，夾了一筷子涼拌菜絲，把剩下的飯扒拉了。順便把自己的空碗拿去廚房，也到門外和父親說話去了。

  「你吃那麼點吃飽了啊？」芬媽看見小兒子沒添飯，扭頭追問。

  「我吃飽了」小兒子門外應了聲。芬媽也覺得食不下咽，勉強扒拉著飯粒，二蘭吃了兩碗才放碗。然後給小女兒盛了點和了點燒白湯汁攪了攪，慢慢喂。

  「孩子多了，當娘的是顧不過。那時候，每頓吃飯，我都是把小的餵飽了才顧得上自己吃口」芬媽看著小外孫女說。

  「平時在家裡都是她爸爸喂」二蘭聽出來自己媽話外音。

  等到都吃完了，倆外孫又跑出去纏著外公要零食吃去了。芬媽收拾著碗筷去廚房洗了，熱了一鍋熱水，舀了一盆洗臉水，對著外面的二蘭喊「你先給娃兒洗了弄他們上去睡」

  二蘭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女兒來，給她擦了一把臉，就抱著上樓去了。芬媽到門外看看，倆外孫一個趴在老伴肩膀上，一個蹲在他面前玩著老伴丟在地上的煙頭「快來，外婆給你們洗臉腳，洗了去跟你媽媽睡。明天外婆買肉肉吃哦」

  對小兒子也說「你也早點洗了下去吧」小兒子進去洗了臉腳，和他們打聲招呼，到店裡去了。

  小外孫一聽，跟著跑到外婆跟前「要那麼多呦呦」說著，張開兩隻小胳膊，比劃著。

  芬媽一看，笑了起來「那得買只半大豬」繼而對著老頭子說「這倆孩子，這是好撈糙，吃起肉來沒個夠。中午我燒了一大碗紅燒肉，翻了一大碗燒白，吃得乾乾淨淨，晚上你看，還沒夠吃」

  芬爸把肩膀上的外孫拉下來「去，跟你外婆去洗臉腳。晚上不能吃花生了，再吃要隔食了到時候肚肚疼的」

  芬媽不由分說拉著倆外孫進屋洗去了。芬爸嘆了口氣，望著已經黑盡了的天空，不知在想些啥。

  等到把倆外孫送上樓去，芬媽和老頭子也洗漱完，芬爸拉了下老伴朝外努努嘴，芬媽疑惑的看著他，跟著老頭子走了出來，倆人站在外面，看看四周無人，芬爸說：「二女說沒說過她回來待多久？」

  「咋？才回來你就問這個？」芬媽說。

  「不是，我就是覺得，這回二蘭回來，定是有啥事」芬爸沉思著說。

  「能有啥事？不過是回來看看。帶著孩子回來看看外公外婆」芬媽說。

  「好嘛，就信你說的，我總覺得有啥事」芬爸游移不定的說。

  「就你想得多，有事她要說撒。反正她到現在也沒說。我們也不好問得，問了又能咋？能幫襯就幫襯，幫襯不上也沒柰何。她嫁人成家了，還這麼幾個孩子了，我們也拖帶不動。」芬媽說「無非就是回來，多買點好吃的罷了。走了，進屋了，外面夜涼。」說著就要進去。

  芬爸扯了一把「你慌到做啥。我問你，她回來說她那裡怎麼樣沒有？」

  「她說很好啊，房子也寬，院子也大。女婿在煤礦做工，說是工錢也不少嘞。」芬媽把二女兒說的說了一遍。

  「我看不像，你看，幾個娃兒帶起回來，連個像樣的行李都沒拿，穿的像啥？這是日子過得順溜啊？」芬爸說。

  「二女說了，路上帶幾個娃兒都顧不瑕，還帶行李。再說了，我們這邊比他們那邊天氣熱，確實也不好帶衣服，帶來了穿不上不是又來回的折騰？大包小包的麻煩。」

  「這是個啥子理由。她這個說法你也信。」

  「咋不信嘞？她哄我也沒個意思的撒，別想了。對了，她說他們那邊娶個媳婦才是不得了哦，沒得個幾千上萬的，媳婦都娶不到嘞。」芬媽湊近老頭子說「她說當初把她弄去那邊的人，就得了好幾千。」

  「那是摸花子的人販子」芬爸掏出一支煙點上。「說得那麼有錢的，咋可能？現在都奔萬元戶，難不成一輩子的家業就為了娶個媳婦？」

  「那也難說。不定那邊就是這個風俗嘞。」芬媽反駁道。

  芬爸沉默不語。

  芬媽一看老頭子沒話說了「把你煙抽了進去睡得了」說著就先進屋去了。

  二蘭在樓上窗後站著看著自己父母影子，淅淅索索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本沒睡著，只是半天沒聽到樓下動靜，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看見樓下外面站著倆人，仔細一看似乎是自己父母親，聽不清說些啥。後來看見自己母親進來了，就躡手躡腳上床繼續躺倒。

  芬爸抽完煙，進屋閂了門，看見老婆子已經歪倒床上睡了，站了一會，也脫鞋脫衣上床睡下。只是翻來覆去了很久才睡著。

  第二天芬媽早起，就引火熬了一鍋玉米糝子稀飯，朝著樓上喊了句「二蘭，一會你和娃兒起來，記得給娃兒吃點東西。熱在鍋里的」說著就自顧忙慌的去店裡了，今天趕場。

  忙著去了菜市，買了一籠豬大腸，兩毛錢一斤，五斤多，花了一塊多。又問賣肉的要了一籠不要錢的豬肺。想了想，還和割了一斤多三線肉，七毛六一斤。走過菜市，買了幾分錢的蔥。買了點洋芋和芹菜。總共花了差不多三塊錢，芬媽知道，今天一天的生意都不夠這一天的菜錢了。想著外孫，也就咬咬牙平順了心情。快步朝店裡走去。

  天氣越來越熱，芬媽怕到中午了有味了，看看時光，估摸著生意沒這麼早上門，邊把豬大腸放進個盆里，撒了一把鹽，使勁揉搓，又用清水淘了，繼續抓了一把鹽揉搓，再用清水沖淘了一遍，翻過腸子里，又抓了一把鹽，揉搓。如此反覆洗了幾道。跑到對面去打了二兩白酒，倒進盆里，又找了些以前在店裡煮飯沒吃完的醋瓶子，看到裡面還有點醋底子，也倒了進去，反覆揉搓，清水透了，聞了聞，沒啥味了。才在尋思豬肺在這裡洗還是等散場了拿上面去洗，正躊躇呢，看見來人了。

  不料這時候是大兒媳帶著倆孫子來了，一見到芬媽就笑嘻嘻地說「媽，聽說咱家來了客？是誰來了？咋沒聽到你說嘞？」

  「是你二妹回來了，我這還忙的沒顧上去你那裡跟你說嘞。」芬媽在大孫子頭上摸了一把「想奶奶沒有啊？」大孫子點頭。芬媽臉笑成了菊花「還是大孫子乖」

  秀不經意的撇了撇嘴「你哪個孫子不乖哦。天天吵著要來婆婆這裡。我就想著來了給你添煩，也沒讓他們來」

  「你也是的，閑天沒事帶著來就是了，還啥煩不煩，自己的孫子，我會煩？」芬媽說。「正好你來了，你把這些東西拿上去順便也和你二妹說說話。中午看看做了中午飯，一起就在上面吃飯吧。我怕今天趕場我回去得晚，中飯做得晚了，小孩子餓」芬媽說著豬大腸找了個袋子裝起來，一併放進菜籃子「豬肺沒洗，你拿上去洗乾淨了」

  秀看著這一大籃子的東西，臉色有點不好看「才進屋就安排我去煮飯，你看看這時候，也不嫌早了點啊？買這麼多？當真閨女是親的」

  芬媽一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