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突變
魏玦急道:「大叔,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看你們倆聊得挺投機,還以為朋友相會,我怎麼好意思插手管這破事?」黑須大漢雙手一攤,顯得有點無奈。
「什麼朋友,那個許兄弟我也是今天才認識的。」魏玦面色憂愁,不解道:「唉,我包袱里沒什麼貴重事物,為何要拿走呢?」
黑須大漢打了個哈欠,懶懶道:「當今這世道,這種糟心事多是稀鬆平常。要說這人吶,也是天上沒有,地上無雙的東西。有些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人做不到的。再說了,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兄弟你就想開些,就當是那小子給兄弟你上了一課吧。」
「莫非.……」魏玦皺眉思索,回想起在茶攤發生的種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雙手在包袱里來回翻找。
「那些人找的果然是他。」魏玦從雜亂的衣衫間拿起一封紙信,低聲自語。
黑須大漢瞧得此景,當即靠上前來,詫異道:「喲呵,找到什麼寶貝了?」
兩人圍火細看,只見那信面上寫著「墨門主親啟」,信底落款則是「段玉清」,字跡金鉤鐵划,蒼勁有力。
魏玦不免皺眉道:「墨門主?難道是洞庭流雲軒的門主墨成義么?」
黑須大漢瞧了一眼信封,聳肩道:「這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姓墨的榆木腦袋么?」
「這也真是巧了……」他心中暗想,又疑道:「那這個段玉清又是何人?」
「明宗剛繼位的掌門,只聽說姓名,沒見過真人。」黑須大漢輕撫下頜,道:「這兩年似乎做了不少善事,江湖上倒是頗有名聲。」
「難怪他當時會跟我說起自己住所,原來是想借我之手,掩人耳目。」魏玦搖首輕嘆。
黑須大漢笑道:「你小子雖說沒什麼江湖經驗,腦袋倒還是挺靈光的。」
「大叔,您就別取笑我了。」魏玦初行遇阻,卻是沒什麼心情與他說笑。
黑須大漢聽得眉頭微皺,不滿道:「哎呀,你這一口一個大叔叫喚的。我長得有這麼老么?」
魏玦此時才發現自己還未詢問他姓名,不由得尷尬道:「是晚輩失禮了,還未請教大.…前輩姓名。」
黑須大漢忙擺手道:「別別別,前輩這兩字我更是受不起。什麼請教不請教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我還塵就行了。」
「小弟魏玦。」他抱拳施禮,當下便收拾好包袱,將手信放入懷中,「未免夜長夢多,等這雨停了,小弟便去趟低塘鎮找那個姓許的兄弟。」
還塵斜眼一瞥,無意中見他脖頸間那條黑色吊墜,神色驟變,登時跳了起來,「這東西你從哪得來的?!」
魏玦被嚇得身子一震,急忙後退道:「還塵大哥你說什麼?」
「哎呀,吊墜,你身上帶的吊墜!」
魏玦奇道:「這是小弟家中之物,莫非還塵大哥你見過?」
「你今年多大,父母叫什麼,現在在哪兒?」還塵連發數問,聽得魏玦莫名其妙。
魏玦不解道:「大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快說!」還塵神色甚是激動,厲聲嘶吼,其聲極大,震得洞中石壁微微抖動。
魏玦聽得兩耳生疼,皺眉道:「家父魏逍早逝。小弟今年十八,與家母慕思卿在普陀島居住。還塵大哥你究竟是怎麼了?」
「魏逍,慕思卿?」還塵來回踱步,低頭喃喃道:「名字倒是差了些。」
「還塵大哥是認識我爹娘么,我怎麼從來沒聽娘親說起過?」魏玦隱隱感覺事有古怪,思忖道:「娘親說當年是為了逃難才移居海島,難道這人是仇家?」他暗中觀察還塵舉動,心底不由得盤算如何逃離此地。
此時還塵卻是雙手搭在魏玦肩頭,低聲道:「你知道你爹娘是怎麼死的么?」
「什麼?!娘親死了么?」魏玦聽得大驚,急道:「怎麼會呢,她雖是失蹤了三年,可我從沒聽師父說起過這事呀?」
「三年前失蹤?」還塵神情詫異,追問道:「那你爹呢?」
魏玦道:「我爹死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娘親說爹爹是出門走貨的時候,被山匪劫道害的。」
「不對不對,小丫頭當日跟我說,她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大哥和大嫂兩人的屍身,可這怎麼突然又冒出來個娘親,沐.……姓沐……」
還塵一拍腦袋,恍然道:「對呀,是明月使!」說著,忽地伸手摘下魏玦那吊墜,仔細端詳,嘿嘿一笑:「人可以撒謊,東西是不會騙人的,是他沒錯了。」
「還塵大哥,你快把東西還我。」魏玦見他轉眼又是笑了起來,極為古怪,越看越不對勁。
「現在你已經不能叫我大哥了。你爹是我結拜大哥,論輩分,你應該叫我叔叔才是。」還塵平復心情,正色道:「聽好了,你爹不叫魏逍,而是青教教主夏離,你娘也不是什麼沐思卿,而是青教聖女沐卿!」
「怎.……怎麼可能?!」魏玦聽得不可思議,連連搖首:「還塵大哥,你肯定是搞錯了。」
還塵拿起手中的黑色吊墜,道:「此物乃是本教秘寶,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樣,我怎麼會弄錯?」
「這吊墜雖說是瑤妹所有,可終究是娘親送給她的禮物,難道.……哎?等等,他方才說本教?」魏玦想到此處,脫口道:「你……你也是青教的人?!」
還塵搓了搓鼻尖,頷首道:「猜得不錯,五行散人『凡土』就是你叔叔我。」
「五行散人?」魏玦聞言,神情登時怒不可遏:「原來你跟那個叫枯木的壞人是一夥的,還哄騙我說什麼教主聖女的,你們到底把我娘親和瑤妹她們抓去哪兒了?!」
魏玦失親多年,全因青教而起,心中自然恨之入骨。如今仇人當前,他心緒難平,周身血脈僨張,漸覺呼吸急促,腹下急劇發燙。
「大侄子先別激動,你聽我說……」還塵不知其所言之意,瞧他兩眼布滿血絲,情緒激動,正想開口解釋,卻是被他握住雙腕,抓得骨肉劇痛,登時大驚,「這小子哪來這麼大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