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羅蘿，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董小敏端著餐盤八卦兮兮地湊過來，吃飯時就是大聊八卦之時，看來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當不當說，很明顯就是要說的意思，只是故意賣點關子，渲染一下氣氛而已。
「什麼？」羅蘿很配合地給對方鋪了個往下說的台階。
「你有沒有覺得，凡總對你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哪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動不動就要我留下來加班。有一天我吃飯吃到一半就跑回公司給他開門，你說是不是很沒天理？」一提起這些就來氣，羅蘿恨不得摔筷子，王聖凡的罪狀，簡直是罄竹難書。
「哎呀，我不是說這些啦，他是讓你留下加班沒錯啦，但是你難道沒發現他最近也很經常加班嗎？公司里誰不知道他很不喜歡加班，說那是沒效率的體現。」
「沒效率？」羅蘿含著的一口飯差點噴到董小敏身上，「他是這樣說的嗎？那他幹嘛整天要我加班？有病吧？還是覺得我好欺負？」
「息怒，息怒，他說的是他自己，不是指員工啦。息怒啊。」董小敏拍著羅蘿的肩膀，拍著拍著，發現自己好像跑題了，「哎呀，我現在要跟你討論的不是這個。你，就真的沒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嗎？」
「沒覺得！」羅蘿想都沒想就回答說。
「不會吧，我聽方旋說，昨天大堂門口的燈壞了，也不知道怎麼的讓凡總知道了，當時都下班了，他當下打電話讓技術部的人回來處理，說黑燈瞎火的讓加班的人進出怎麼辦。如果沒猜錯的話，昨天留在公司加班的有你吧？」
「我有加班沒錯，但是財務部的人也在啊。」
「好吧，那他每天留下來陪你加班是怎麼一回事？」
羅蘿真是哭笑不得：「公司這麼大，加班的人多了，你怎麼覺得他是留下來陪我？」
「不是陪你？那怎麼聽說他還送你回家？」
「一共就送了兩次，他剛好順路。」
「順路？你開玩笑吧？你住在哪裡我又不是不知道，跟凡總住的地方根本是兩個方向好么？」
蛤？不是順路嗎？可他明明……說是順路呀。
聽董小敏這麼一說，呃……怎麼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譬如，他說話時雖然還是喜歡板著臉，但是好像沒有以前那樣惡聲惡氣了。如果要這樣深究，還有一件事也是挺蹊蹺的，幾天前清潔阿姨剛拖完地，羅蘿沒留意，在會議室門口狠狠摔了一跤，膝蓋都淤青了，當時那個狼狽相被他盡收眼底。等忙完回到座位上，羅蘿發現檯面多了一支跌打酒，問了一圈，都說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裡的。難道是他？
「或者，是他剛好要去辦什麼事，順便載我一程呢。」羅蘿不確定地說。
「好吧，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了，不然，我還以為是凡總對你有意呢……」董小敏的喉嚨里發出「呵呵」兩聲，就沒再說什麼了。
「呵呵」是什麼意思？難道凡總喜歡她是一件很讓人不可思議的事嗎？羅蘿鬱悶。
這天從公司加完班出來，又在樓下碰到王聖凡開車出來。經過羅蘿身邊的時候，車窗慢慢搖下來。
這時，董小敏中午跟她的對話突然從腦海里冒出來，羅蘿心裡咯噔一下，「凡總對你有意」幾個字化作一道閃電，從半空中劈下來，把她劈得內焦里嫩，如果說一次、兩次是巧合，怎麼還有第三次她剛下來，凡總也剛好開車經過？這真的有點說不通呀。
在王聖凡還沒說話之前，羅蘿連忙編了個謊言：「凡總，我今天不打算回家，要先去見個朋友，去的是相反方向呢，就不麻煩你了。」
王聖凡頓了一下，不緊不慢地說：「那真是巧了，我原本想跟你說，今天我要去辦點事，不順路，就不送你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順路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車子駛向離住所越來越遠的方向，羅蘿悔得腸子都青了，私底下掐了好幾回大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去見什麼朋友？這下好了，待會不知道要轉幾趟車才能回去了。
「你是身體不舒服嗎？」王聖凡明明專註地望著前方開車，卻能感覺到她的異樣。
「哦，沒……」其實是心裡不舒服。
「還是誰在我的副駕駛位上撒了圖釘？」
「啊？」
「我看你從上車就開始坐立不安。」
「哈哈，凡總你真會開玩笑，哈哈哈哈……」羅蘿笑得臉都僵了，發現王聖凡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感覺氣氛好尷尬。
這時電話響了。羅蘿感動得快哭了，這電話來得太及時，她一接通根本不管對方說什麼，開始自導自演：「喂，哦，什麼？換地方了？哦，好，嗯，待會見。拜拜。」掛了電話，剛好看到有個地鐵口在對面。
「那個，凡總，我朋友說臨時換了地方，麻煩你在這裡把我放下吧，我去對面搭地鐵就好。」
王聖凡點頭，緩緩踩了剎車靠邊停下，羅蘿以最快的速度解開安全帶，在即將打開車門的瞬間，王聖凡突然一手拉住她：「看車！」緊接著看到一輛自行車從車窗外急急地駛過。
羅蘿驚魂稍定，發現自己的手被王聖凡緊緊地握在手裡。呃……他的手心還蠻溫暖的。羅蘿還是第一次留意到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即使彎起來也有很好看的弧度。
王聖凡在鬆手的同時卻換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就不能讓人少操心一點？」
羅蘿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抱歉，我剛剛沒留意到。」
下了車，兜里的電話又在響個不停。羅蘿一邊聽電話一邊過馬路，無意中又跟一個對面過來的路人撞在一起，忙不迭道歉完，扭頭髮現王聖凡的車正停車人行道前，透過擋風玻璃都能感覺到他眼裡的殺氣。
「小蘿蔔，你今天吃錯藥啦？剛剛講一大堆什麼廢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李金寶在電話里問。
「是啊，我吃錯藥了。」否則也不會說要去見什麼朋友，見鬼還差不多。
「啊？你到底怎麼啦？平時這會你都快到家了吧？你在哪啊？」
羅蘿說了一個地鐵名。
「你跑那裡去幹嗎？你們公司花樣真多，加班改成戶外了？」
「不是。」簡直是一言難盡。「寶哥，有什麼回去再說吧。」
「等等，小蘿蔔，你容我消化一下。」李金寶手掌蓋著額頭，「也就是說，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得出一個中心就是：你覺得你們老總喜歡你？」
「嗯嗯。」羅蘿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李金寶頓了一下，拍著羅蘿的後背，換上一副大家長語氣：「小蘿蔔，不是我打擊你啊，你用手指頭想一下，你們老總，一米八幾的身高，風流倜儻，氣宇軒昂，人家還是著名企業老闆的二公子，再看看你，不到一米六的個子，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小職員，你說他喜歡你，這個概率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羅蘿看了李金寶一眼，突然張開雙手撲上前，死掐著李金寶的脖子搖晃著：「寶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一直以為在你心目中我是最最完美，最最無可挑剔的，你居然在這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是想要氣死我呀？」
李金寶默默地鬆開羅蘿的手，冷靜地分析：「根本不是長誰志氣的問題，做人要腳踏實地，這不是你的座右銘嗎？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白日夢，我們還是少做，好吧？」
羅蘿噘著嘴說：「我的座右銘明明是『越努力，越幸運』好么？」
「哎呀，管他呢，反正都差不多。很晚了，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我們洗洗就睡吧。」
羅蘿不死心，追著問：「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可能？」
「除非，你們老總的腦袋被門夾了。」李金寶丟下一句話，轉身進了洗澡間。
「好吧，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