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來來，恭喜小蘿蔔，終於轉正了。」李金寶把一杯橙汁遞到羅蘿面前要跟她碰杯。
「嗯，寶哥，謝謝你一直不離不棄陪在我身邊。」羅蘿感動地說。
「還有我，還有我呢。」西西也把杯子湊過來。
「對，還有你，西西。」
三個杯子響亮地碰在一起。
吃著吃著，羅蘿突然問起一件事：「對了，西西，你知道羅婷現在是怎麼安排嗎？」
「你不知道嗎？」西西反問。
羅蘿詫異：「她是跟你一起回總部的好不好？」
「哎呀，我不是說這件事。她現在又調到Ｄ公司人事部去了，應該下周一就去報到吧。」
「啊？為什麼呀？」
「這我就不清楚了，公司的人事安排我也搞不懂。」
周一上午，羅婷果然出現在Ｄ公司人事部。幾個月不見，她的一頭大長發剪了，變成齊耳的波波頭，穿衣打扮也沒有之前那麼隨性，透露出一股幹練白領的氣息。但是羅蘿總覺得她這身成熟的打扮跟她那稚嫩的臉蛋，多少會有一點違和感。
「怎麼，不認得我了？」羅婷俏皮地甩著頭髮問。
羅蘿盯著羅婷看了好一會兒：「哈哈，看來總部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你回去才多長時間？簡直是脫胎換骨了。」
「我是人事部新來的同事，羅婷，以後請多多指教哦。」羅婷把手伸過來。
「請多多指教，哈哈……」羅蘿也把手伸出去，嬉笑不止。兩個人在實習期間培養起來的革命友情又快速地燃了起來。
羅婷的回歸迅速集中了辦公室的話題。
舒云：「她實習的時候藏得真深呀，打扮得那麼不起眼，根本沒辦法將她跟羅總的女兒聯繫到一起。」
「就是啊，羅蘿真是倒霉，當初白白代人受過。你說凡總一直對她印象不好，是不是都是我們害的？」董小敏一提起這事依然耿耿於懷，再加上合同事件，她現在每次看到羅蘿心裡都很不好受。
「哎呀，你別傻了好不好，事情都這樣了，你愧疚也沒用，要怪就怪她也姓羅，還跟羅婷走得那麼近。」
這天大家在飯堂吃午飯，羅蘿看到坐在對面的羅婷腰間掛著一個很別緻的包包，隨口問道：「羅婷，你這個包真好看，在哪買的？回頭我買一個送我們家寶哥當生日禮物。」
羅婷猶豫了一下，還沒說出口，旁邊的瑪麗就搶著說：「羅蘿，你真捨得呀，這包要上萬呢，你居然隨隨便便買來送人？」
羅蘿差點噴飯：「多少錢？上萬？」
「不然你以為呢？」
羅蘿咂舌：「那還是算了，這麼貴的包我買不起，估計買了寶哥也會把它當神牌一樣供起來。」
旁邊幾個女生聽了開始竊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攀比。不久前行政部丁經理省吃儉用終於咬牙買了一個名牌包，在辦公室里炫耀了很久，誰曾想羅婷一個二十齣頭的小丫頭居然一周不重款拎的都是這種。丁經理酸意十足，私底下常常跟別人說：「哼，她就是命好，攤上個有錢的老爸。否則，什麼都不是。」
這些風言風語很快傳到羅婷那裡，她一臉沮喪：「羅蘿，你會不會也跟其他人一樣覺得我很虛榮？」
羅蘿向來有當知心姐姐的潛質，所以這種問題當然難不倒她：「拜託，虛榮有罪嗎？她們為什麼一直說你，還不是因為他們沒這個條件虛榮，所以你聽聽就算了。」
羅婷聽完果然心情變好：「也對哦，所以說她們這是在嫉妒我對不對？」
「廢話，再明顯不過了。」
「好吧，那就讓她們繼續嫉妒好了，羅蘿，你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羅蘿當然求之不得：「原來我的安慰居然能換飯吃，那你以後多點來我這找安慰好了。」
在進到西餐廳的那一刻，羅蘿就開始後悔了，居然在那裡碰到王聖凡和歐穎兒。
羅蘿忍不住在心裡長嘆一聲：老天爺，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上班一天已經看夠他的嘴臉，怎麼下了班還是陰魂不散？如果不是別人請客，本著「客隨主便」的原則，她真想扭頭就走。
王聖凡他們好像提前預定了座位，正在等前台核實，羅蘿他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排隊等位的人已經排到大門外。
羅婷大方地跟王聖凡打了招呼，然後拉著羅蘿到走到隊伍後面去排隊。
「怎麼？你們沒有提前訂位？」王聖凡皺著眉頭問。
「沒呢，我們也是突然興起才過來的，聽朋友說這家西餐廳很不錯。」羅婷回答說。
「凡，要不我們一起坐吧，反正一張桌子有四個位置。」歐穎兒善解人意地說。
羅蘿不禁在心裡暗暗叫苦：不必了吧，你們兩人世界多好？又沒有停電，幹嘛要我們兩個電燈泡在旁邊照著呢？而且，上次她把歐穎兒嚇成那樣，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對著王聖凡那張臉吃飯，絕對會消化不良吧。
王聖凡想了一下，問：「你們倆的意思呢？」
羅蘿張嘴：「不……」
「好啊，好啊。」羅婷已經把話搶過去，「突然覺得好餓哦，這樣等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是吧，羅蘿？」
「啊……哦。」客隨主便，客隨主便，羅蘿苦笑道。
王聖凡訂的是靠窗轉角的座位，觀景視線良好，又相對安靜。外面天色已暗，室內昏黃色的燈光從頭頂上泄下來，的確是個很有情調的地方。一看他就是這間店的熟客，剛落座，女部長就滿臉堆笑前來服務：「凡總，最近很忙嗎？你有些日子沒來了。」
「還行，就是公司里讓人省心的沒幾個，比較操心一點。」王聖凡嘴角含笑說。
羅蘿見慣了他在辦公室里綳著一張臉，難得看到他這樣放鬆的狀態。不過，他說的讓人不省心，說的是誰？該不會是指……
女部長的聲音再次響起：「哈哈，這年頭當老闆的哪有幾個是省心的，來來來，都看看想吃什麼。」製作精良的菜牌遞到每個人手裡，「我們店裡最近推出好多新菜式哦，你們要不要嘗嘗？」
王聖凡把菜牌往旁邊一推：「我還是老樣子吧。」
歐穎兒翻了一下，說：「我要一份黑椒牛扒，七分熟，謝謝。」
羅婷也很快選定菜式。
還剩羅蘿一個人在翻菜牌，太多好吃的，選擇困難症又來了，既想吃海鮮焗飯，又想吃烤羊腿，那個意麵看起來也好好吃的樣子。
女部長估計在旁邊等太久，已經悄悄換了一個站姿。
「怎麼，是這裡的東西不合你胃口？需要挑這麼久嗎？」王聖凡終於忍不住發話。
羅蘿抬頭，驚覺同桌的幾個人都在看著她。「你們都點完了嗎？怎麼這麼快？那我要一個海鮮焗飯吧。」
女部長收起菜牌走了。
現場沒人說話，氣氛有點尷尬，歐穎兒打破僵局：「凡，你還沒給我介紹呢，這兩位美女怎麼稱呼。」
王聖凡不咸不淡地說：「旁邊這位是羅婷，搞人事的。她對面那個是羅蘿，跑腿的。」
羅蘿差點噴茶，什麼跑腿的？人家明明有部門的好不好？
「羅婷，羅蘿，哈哈，聽起來好像是兩姐妹，你們好！我叫歐穎兒，你們凡總的高中同學。」歐穎兒有禮貌地自我介紹。
羅婷點頭，算是見過的意思。羅蘿則一臉燒紅，從剛剛見面開始，歐穎兒顯然已經認出她了。
「你好，你好！」羅蘿點頭就差哈腰了，看起來倒不像是打招呼，更像是在跟人道歉。
餐桌上都是王聖凡跟歐穎兒在閑聊，羅婷不時搭話，羅蘿則埋頭一聲不吭地吃東西。看到被羅蘿吃到一粒米不剩的光碟子，王聖凡都懷疑她沒吃飽：「要不要來多一份？」
羅蘿居然很不爭氣地用一個大飽嗝來回應，嚇得趕緊捂住嘴巴，連連擺頭。
王聖凡扭頭招手部長過來結賬，羅蘿沒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臉嫌棄吧。也罷了，反正他一直以來都很嫌棄，嫌棄九十九次跟一百次好像也沒什麼區別。這麼想著，羅蘿又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了。
女部長很快拿著賬單過來了，這頓飯的價格也是令人咂舌。羅婷一把搶過賬單說：「凡總，這頓我請吧，是我說要請羅蘿吃飯的。」
王聖凡不動聲色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卡遞給女部長：「你聽說過讓員工請老闆吃飯的嗎？何況今天我的老同學還在旁邊呢。如果實在覺得心有不安，在工作上多努力一點就是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餘光若有似無地瞥向羅蘿。
羅蘿納悶：看我是什麼意思？我才不會心有不安，平時你那樣奴役我，再請十頓飯都不夠。
本以為吃完飯就這樣散了。王聖凡跟歐穎兒有各自開車，羅蘿是坐羅婷的車過來的，羅婷原本打算把她送回去，誰知道走到停車庫，羅婷突然接了一個電話說臨時有事，只好讓羅蘿自己去坐車了。
從停車庫坐電梯上來，羅蘿看了一下時間，晚上８點半，不算太晚。問了路人，說最近的公交站在商場的另一個門口，於是她沿著商場靠近大路的輔道慢慢走。
感覺沒走幾步，聽到旁邊有人在鳴喇叭，抬頭一看，王聖凡的車在大路外停著。
「上車吧。」王聖凡搖下車窗朝她喊道。
「我嗎？」羅蘿不確定地指著自己。
「廢話，你旁邊還有別人嗎？」
羅蘿擺手：「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去坐車就好。」
「這個地方不能停車！」話剛音落，後面的喇叭聲就此起彼伏響起，又刺耳又急促。王聖凡坐在車裡無動於衷，彷彿別人催的不是他，而是羅蘿。
羅蘿沒辦法，只好上了車。
「羅婷呢？」王聖凡問。
「她臨時有事走了。」羅蘿回答完，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
然後是一陣沉默。忘了過了多久，王聖凡又問：「你打算去哪？」
羅蘿方才如夢初醒，把住址告訴他。
快要到樓下的時候，李金寶的電話過來了。
「喂，寶哥，我快到了，啊，我忘記跟你說同事請我吃飯。哦，你給我留飯了嗎？沒事，我待會回去當宵夜。」說這話時忍不住瞄一眼王聖凡，只看到他一個側臉，看不清表情。不過，不用看也知道，剛剛在他面前差點舔盤子，現在又說吃宵夜，在他看來應該跟豬八戒啃饅頭一樣可怕吧。「哎呀，你不用下來接我，沒事，遇到壞人我會大聲喊，好了，好了，有什麼回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