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水落石未出

  一年後，小歷四百一十三年，九月。

  寒蒼武院，無人山峰。

  「主人，錦鳶成功了！」

  現在和凌辰獨處，木錦鳶已經不再束手束腳，完全接受了心裡的思念。

  這一年以來，木錦鳶隔三差五的，便要來找凌辰。

  同時木錦鳶也發現，她自己與王欣月，竟然也有莫名的熟悉感。

  甚至這熟悉感，比對於凌辰的感覺還要深刻，彷彿來自靈魂。

  這讓木錦鳶與王欣月關係極佳，甚至木錦鳶不知何時，開始學起王欣月對凌辰的稱呼。

  當然，這樣的稱呼，只會在無人在場，與凌辰獨處的時候。

  如果有其他人，特別是木清言在場，她還是會一定程度的做做樣子。

  「成功什麼了？」

  看著一臉興奮的木錦鳶，凌辰也報以微笑。

  他知道，木錦鳶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表現出這樣，喜怒盡皆形於色，毫無偽裝最真實的樣子。

  這一年來，凌辰同樣發現，自己無法強行命令木錦鳶做事。

  比如凌辰讓木錦鳶，不要跟學王欣月的稱呼。

  但卻像讓凌霜兒改變自稱一樣，一邊說著好的，一邊又被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該怎麼稱呼還是怎麼稱呼。

  又比如讓木錦鳶，不要隔三差五的來找自己，但木錦鳶就算口頭上答應，也難以忍住。

  而木錦鳶不斷到寒蒼武院找凌辰的行為，也讓整個寒蒼武院都驚訝不已。

  只是所有人都認為，木錦鳶此舉，是為了給木清言選婿。

  誰也沒有想到，或者說沒有想過，木錦鳶是為了自己。

  而對於自己沒法命令木錦鳶，凌辰雖然有過疑惑，但也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緣由。

  他認為是自己，與木錦鳶修為的境界相差太多，這才導致人王印作用不夠。

  當然，時間久了，凌辰也不在意木錦鳶的到來，所產生的那些流言蜚語。

  他本身對木錦鳶，也有著同樣的感覺，因此也就未再拒絕，隨了木錦鳶開心。

  「主人，錦鳶突破到法相境了！」

  為了突破，木錦鳶這一次來找凌辰，足足間隔了一個半月。

  此刻突破成功，她第一時間就來找尋凌辰。

  一直以來，對於境界的突破，木錦鳶都看得很淡，並不會因此有多少的喜悅。

  但將之分享給凌辰，卻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開心。

  「法相？我的天！那你豈不是和院主一個境界了？」

  這次被木錦鳶叫出來，凌辰也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木錦鳶突破了境界，來跟自己報喜。

  就算是一向認為，突破境界很容易的凌辰，此刻也難以控制的表達著自己的驚訝。

  畢竟木錦鳶可不是說從一脈凝氣，突破到二脈凝氣這麼簡單。

  木錦鳶突破的，是金身到法相的大境界。

  雖然凌辰並沒有什麼直觀的感受，但是他也知道這很難。

  記事以來，凌辰也只見過兩個法相境。

  一個是寒蒼武院的院主木奏鍾，一個是他們凌堯族的蚺祖。

  就連他的父親凌國，族叔凌驚雷，也不過是金身境而已。

  「嗯……主人是不喜歡錦鳶境界太高嗎？」

  在凌辰面前，木錦鳶哪裡還像個天漢皇女，全然沒有半分威嚴。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聽到木錦鳶現在就連說話語氣，也逐漸向凌霜兒和王欣月靠齊，凌辰連忙頭疼的擺手否定道。

  「只是你這修鍊突破速度太快了，讓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接著又把手攤開，表達著自己的無奈。

  「主人修鍊也很快啊，不是都突破到氣海境的聚湖境了嗎？」

  感覺到凌辰受到了打擊，木錦鳶連忙出聲安慰。

  「我懷疑你是在嘲笑我……」

  只是她的安慰，卻讓凌辰更加難受。

  「啊？沒有沒有，錦鳶不是這個意思……」

  被凌辰誤會，木錦鳶慌忙解釋著，盡顯小女兒態。

  只有凌辰知道，這看上去有些笨拙的木錦鳶，才是滄鸞公主最真實的一面。

  但這一面，也只有凌辰知曉。

  「好了好了，我又沒有怪你。」

  「你再怎麼說，也是咱天漢的長公主。」

  「這個樣子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話？」

  見木錦鳶慌張的模樣，凌辰也只好打趣著出聲安撫。

  「錦鳶因為自己的身份，對所有人都只能剛硬冰冷。」

  「但錦鳶也並非玄冰一塊，錦鳶想把自己最真摯的溫柔，全都留給主人！」

  聽到凌辰打趣的擔心，木錦鳶笑靨如花。

  她自小便被定為皇女，封長公主，註定要繼承大位。

  因此，木錦鳶從小，就受著王臣權術的培養而長大。

  懂事後，天漢的沉重責任，也開始逐漸落到她柔弱的肩上，更讓她不可有柔弱的一面。

  「放心吧主人，錦鳶突破的事，過不了幾天就會傳遍天下！足以震懾四方宵小！」

  又一次對凌辰表達了心意，木錦鳶接著自信的對凌辰補充了一句。

  十日後，九月中旬。

  蜀州，府城，蜀醴。

  一年以來，蜀醴的名聲，在凌辰真金白銀的猛砸下，早已打了出去。

  現在的蜀醴，已經不再需要凌辰倒貼錢，也會有著源源不斷的委託。

  甚至由於蜀醴一直沒有擴招人手，導致能接的委託，始終保持著一個恆定的數字。

  這也讓蜀醴的委託酬金越來越高，在天漢的同行業中，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要價。

  畢竟蜀醴的大部分成員實力，雖然算不上最高，但架不住蜀醴的背景高。

  很多比較難完成的任務，凌辰甚至請動了木錦鳶出手。

  而木錦鳶也很喜歡，偶爾脫下公主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殺手的感覺。

  「皓宇，這次的任務，還是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夜裡，吳悠來到夏皓然的房間，央求的說道。

  自從蜀醴委託訂單變多，夏皓然便再也沒有回過寒蒼武院。

  而吳悠趁著周立回青居峰的空檔，想要抓住機會，與夏皓然多一些相處的機會。

  「悠然，你知道我和若楠的關係的……我一直，只是把你當做妹妹……」

  屋內，傳來了夏皓然的拒絕聲。

  「你都說了，把我當妹妹，那哥哥帶著妹妹做任務怎麼了？」

  屋外，吳悠依舊鍥而不捨的應答道。

  「這次的任務比較特殊，我需要一個人去完成，下次再帶你吧。」

  屋內，夏皓然的聲音帶著反常的決然，絲毫不留餘地的回絕道。

  「為什麼這次不行？」

  「皓宇師兄？」

  「皓宇？」

  「如果你是已經決定帶若楠去的話，可以直接說，我不會不知趣。」

  屋外，任憑吳悠如何不甘心的呼喚，都再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第二天，夏皓然走出府城，踏著銹刀破空遠去。

  一路上，夏皓然七拐八繞，確定了身後無人跟隨，這才放心的潛入一處山洞。

  「您來了。」

  洞內有三個黑衣人，皆以黑布裹面。

  見夏皓然到來，皆單膝跪地，恭敬開口迎道。

  其中一人，有著一頭鶴髮，正是當時與石季在一起的神秘人。

  「嗯，我需要你們回去，告訴『家裡人』，必須儘快行動了！」

  夏皓然此刻，臉上也不再帶著笑容，如同在下屬面前的木錦鳶一般，覆蓋著幾分冰冷。

  「您擔心的，是木錦鳶？」

  鶴髮黑衣人開口，試探性的問詢了一句。

  「是的，木錦鳶突破速度太快了，這才多久，她就從金身突破到了法相！」

  沒有迴避黑衣人的問詢，夏皓然如實回答道，言語中帶著很深的忌憚。

  「但是我們的情報和布局，還沒有完善……望您三思……」

  「屬下知道您的擔心，可木錦鳶現在還只是剛到法相，依舊在可控範圍內。」

  「若是僅僅為此，就亂了計劃，屬下擔心……」

  聽到夏皓然肯定的回答，鶴髮黑衣人反而放下心來，接著出聲勸道。

  「布局？要布多久？我們還有多少時間？難不成真等到木錦鳶再次突破？」

  但夏皓然沒有繼續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怒聲喝問數句。

  「你能確定木錦鳶下次突破，需要多少時間嗎？」

  喝問完，也沒給黑衣人回話的機會。

  「自木錦鳶誕生以來，我們就已經在不停的做準備！」

  夏皓然又繼續不斷的開口，毫不掩飾自己的惱怒，呵斥著。

  「但準備了這麼多年，除了給木錦鳶成長的時間外，還有什麼別的成果嗎？」

  不斷反問呵斥的同時，夏皓然步步逼近黑衣人。

  「你們這次回去，也替我問問他，以他的實力，早就可以行動，為何這麼謹小慎微！」

  每踏出一步，夏皓然身上就多一分威勢。

  走到黑衣人面前時，夏皓然身上的威勢已經達到頂峰，最後一句話也怒吼而出。

  噗通。

  三個黑衣人在夏皓然那股威勢下，齊齊雙膝跪地。

  哪怕他們修為比夏皓然還高，卻也忍不住戰戰兢兢，冷汗直流。

  「我等萬萬不敢……」

  雖然夏皓然敢說那樣的話，可要讓他們傳，他們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做不到。

  「行了，我也不為難你們，儘快著人回去傳話：最遲明年，必須行動！」

  夏皓然見幾人不再反駁自己，適時收回威勢，冷聲吩咐道。

  「屬下遵命！」

  這三個黑衣人如蒙大赦，連忙領命。

  「起來吧。」

  看到三人乾淨利落的領命，夏皓然也不再為難他們。

  「多謝……您……」

  三人抱拳起身，只是稱呼夏皓然時，有些吞吐，彷彿是在刻意改口。

  站起身後，這三個黑衣人同時看向洞外。

  其中鶴髮男子面罩下的嘴未動，以靈識傳音，響徹在洞外一人的腦海中：

  「聽了這麼久，還不準備現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