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十七歲那年
只是，佳霓發現了一個更為糟糕的事情……
剛剛那「嗤——」的一聲不是別的東西發出來的，而是，她面前這台已然黑屏的電腦。
「電……電腦燒了？」她感覺到自己舌頭有些打結。
纖長的手指依舊停留在電腦上，微微點頭，又搖頭，「應該還不至於吧！只是不能開機了，開機准燒！」
眉心微微擰著，似乎有些難搞，但表情卻依舊格外的淡定。
佳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發現自己簡直是笨到了家，只好連聲道歉，「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個，裡面是不是有很重要的東西？」
「算了！沒關係……」他似乎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只是有些重要的東西在硬碟裡面！」
他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煩躁，但看在佳霓眼底卻顯得很是可愛。
佳霓的不小心，很快的就驚動了剛剛的經理，經理很是歉意的迎了過來，連連道歉，還不忘狠狠地白了一眼她。
佳霓自知理虧，心想大概這次工作要丟了。
「李經理，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沒端好，一不小心灑了出來！」他竟然幫她撒謊了。
李經理懷疑的眼神看佳霓一眼，佳霓有些慌張，卻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他又說話了。
「這裡有電腦嗎？」漆黑的深眸鎖定她，淡然的問。
佳霓回神過來，點頭，「有的，有的，你等等……」
幸好，因為平常隨時要紀錄功課，她就有帶筆記本電腦出來的習慣。
佳霓端著電腦出來，遞給他，「這是我的，你用吧。」說話間，不自覺的有些羞澀。
「謝謝……」他很禮貌的道謝，笑笑，「我可能用的時間會比較長，因為裡面的資料趕得急，所以……」
「沒關係，你用吧！」那會的她倒是顯得很大方。
「我可能需要把電腦拆開……」他徵求她的意見，很小心觀察她的顏色。
啊？佳霓倒是有些意外。
「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破壞到你的電腦！」
「好！」佳霓點頭，選擇相信他，因為，他的黑瞳里染著一抹讓她毋庸置疑的自信。
再然後，一個很複雜的過程，在他的手裡就變得及其的簡單了。
簡單的動作，簡單的程序，彷彿一切都那麼簡單一般，很神奇的，他電腦中所有的資料，全數拷近了她的電腦。
他的硬碟，外聯進她的電腦，短短十幾分鐘，大功告成。
繼而，上網，登陸郵箱，點上資料，發送，搞定！
那一刻，小小的崇拜油然而生。一顆十七歲少女的心，也開始萌發一種叫做悸動的東西……
也在那一天，她才懂了，什麼叫，初戀！
在十七歲的那一年，遇見他，就那樣，毫無防備的送出了自己的第一次愛情……
也是，她人生中的，唯一一次！！
「小姐，需要進來看看嗎？」終於，店內的導購員看不下去了，出來，彎身，詢問以後。
佳霓猛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微微偏頭，抬眼看她。
眼神渙散，染著迷濛的水霧，而後，獃獃搖頭。
倏地，才發現，趁她走神之際，天空竟以開始放晴。
起了身來，雙腿已然麻痹，但亦無妨，小身子就那麼癲顛頗頗的消失在了街的盡頭。
……☆……☆……☆……☆……
「大綿，我們回來了！！」
玄關門才一打開，綿綿掙開藍晟域的大手，換了小棉拖鞋，將背上重重的書包往沙發上一甩，就只往廚房裡奔去。
「大綿，大綿，老師今天獎大紅花給綿綿了！」
廚房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鍋碗瓢盆的碰撞聲，看著小傢伙那欣喜的神情，藍晟域結實的背脊狠狠一僵。
心，咯噔了一下……
下意識的，視線往廚房裡探過去，繼而，聽到小傢伙那稍顯詫異的問話聲，「咦？怎麼是那婆婆，婆婆，我媽咪呢？」
大廳里，握著鑰匙的大手，微微一僵，手心一片冰涼。
「小姐嗎？我也不知道誒，是小姐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替你們準備晚餐的，只說自己晚上不在家吃飯，可是沒有告訴我她去哪了！」那嫂一邊說著，一邊翻炒著鍋中的食物，還不忘照顧著綿綿，「小祖宗，洗手準備吃飯咯！」
「哦，這樣……」小傢伙低著小腦袋出了廚房去，「老綿，你知道……咦？老綿去哪裡了？」
大廳里，已然沒了自己爹地的身影。
小腦袋仰頭往樓上望過去，「砰——」的一聲，一道悶悶的關門聲，聲音很輕，連樓下的小傢伙都能感覺到那道聲音中的無奈。
消失在門背後的那道身影顯得那般蒼涼……
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桀驁、自信的老綿！
他，怎麼了？
***
卧室。
一片冷寂。
空得有些讓人心底發憷！
衣櫥，空了一半。一貫被女性各類化妝品佔據的梳妝台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玻璃相框。
連他們的照片，都被她絕情的收走了。
浴室里，那般蒼涼，他的洗漱用品，孤零零的躺在那裡，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童一般。
窗戶，開得很大，冷風從窗內滲進來，拂過他的臉，刺骨的冷！
機械的挪動步子，將窗戶闔上，拉下厚重的米色窗帘，而後，將屋內的暖空氣打開到最大。
一時間，敞亮的卧室，被一片灰濛濛取代……
或許，更適合他的心情。
躺在床－上，看著蒼白的天花板，腦子裡一片空白。
明明，幸福就在身邊，然後，一個睜眼，卻發現，原來幸福早就走遠……
這種速度，快要根本讓他無法招架！
甚至於，都還沒來得及想好，接下來的步子，該怎麼走！
怎麼適應接下來的生活，怎麼去處理他和她還有他之間的關係，最最重要的是……
他該怎麼跟綿綿解釋這所有的一切……
毫無疑問的，孩子，是他們之間最無辜的被害人！！
只是，讓他很意外的是，桌上，竟然沒有離婚協議書。
今天找自己談話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他是不是該慶幸，至少沒看見那張最殘忍最決絕的紙張！
說真的，在見到她遞給自己的那一張流產報告書的時候，自己真的有一些些的恨她。
那種感覺……有些痛，又有些無力。
但，整個過程，最惱的，還是自己！
她懷孕了，自己竟然不知……
真的還有什麼資格做孩子的父親，做她的丈夫呢？
夜裡——
「老綿，大綿今晚不回來了嗎？」床－上，小傢伙轉了轉小腦袋，一臉憂心忡忡的瞅著對面的老爹。
「恩……」藍晟域翻了翻身，隨意的應小傢伙一句，不敢偏頭去看小傢伙那張純真無邪的小臉蛋。
「她去哪裡了？」小傢伙追問。
「恩，可能在茜茜阿姨那裡吧！」藍晟域想了一下，思忖道。
「你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嗎？」小傢伙一臉擔憂的問他，小身子直往他結實的身軀上爬過去，一雙可愛稚嫩的眉宇都擰成了一個『川』字。
跟小時候的他，如出一轍。
連場景，也那麼相似。
小時候，他也總是如此這樣，傻傻的問著自己的媽咪，「媽咪，爹地去哪裡了？他今晚又不回來了嗎？」
最後，他等來的是什麼呢？是一個家的分裂，是母親的含恨而終！
「老綿，你是不是跟大綿鬧彆扭了？你讓她生氣了嗎？她生氣了所以不回家了嗎？」小傢伙秉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原則，刨根究底的問著，一雙黑漆漆的水瞳閃著焦急的色彩。
***
藍晟域看他一眼，目光深邃，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我打電話給她吧！」小傢伙說著，翻身就要起來，卻被藍晟域給按了下來。
「太晚了，她可能睡了，我們不要打擾她了！給她點時間，好不好？讓她好好想想……」
讓她好好想想，也順便，讓自己也好好想想！
終於，小傢伙乖乖的收了小腦袋去，即使不放心，但還是很聽話的，窩在藍晟域的懷裡睡了去。
也是，不要纏太緊了，大綿也是需要自己空間的嘛！
如此一想想，似乎又放心了些。
只是，綿綿從來沒有想過，大綿那一去，竟是那麼那麼久……
電話，從來就沒有打通過，再後來，打電話給乾爹，竟然也是，「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那一刻，藍晟域也才發現，佳霓真的就像是《泡沫公主》中的人魚公主一般，化身為泡沫，在他的生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那麼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他幾乎是將整個城市都翻了過來，卻怎麼也尋不到她的足跡！
就那樣，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了……
……☆……☆……☆……☆……
佳霓坐在床頭，蒼白的小手中握著電話，握得很緊，卻隱約還有些發顫。
電話那頭，王茜已然哽咽，「佳霓，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子對你……這樣子，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是的，茜茜已經知道她的病情了！
流產的那天，對晟域撒謊，結果梁昕宇回家就問了她，再然後，可想而知，她就開始打電話盤根究底，佳霓自是不說，直到那天，佳霓約她出來，很認真的托她以後儘可能的多多幫忙照顧一下綿綿，結果，卻忍不住的哭出聲來，最終，在她的盤問下，佳霓還是沒瞞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