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很疼吧？
閉眼，將煙霧重重的吐出，白色的眼圈在頭頂縈繞，落寞里透著頹然。
煙草的味道，第一次覺得，如此澀。
可是，他竟然不排斥，甚至於，還有些迷戀。
抽完一支，緊接著又一支。
直到，喉間有些麻痹，已然試不出任何的味道，亦直到煙盒裡的煙不剩一支，他方才停了下來。
急診室的燈，依舊在亮著。
醫生說，或許還需要一些時間，病人很堅強，孩子也在很堅強的搏鬥著……
喉間澀然，有些哽咽，更多的卻是感動。
他就知道，佳霓在任何時候都是那個堅強的！
借著空擋，蕭遲也以最快的速度去大街上抓了一套衣裳，在最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乾乾淨淨的給自己洗了澡，換了一聲新衣服。
嗅一嗅自己，很清香，尼古丁的味道已然消失，他滿意了下來。
聽說，二手煙的毒會浸在穿過的衣服里，然後在悄悄瀰漫，讓周旁的人全部染上這些害人不淺的毒。
想要保護她，從來不想傷害她一點點……
更何況，現在的她，如此的脆弱！
其實，他是有想過要告訴藍晟域的，只是，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他是決計不會說的。
愛情，總是如此。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現在是自己，他會願意將這樣的壞消息告訴自己愛的人嗎？
讓他也陪著自己一同傷心，難過？
開心，可以分擔，分出一份，就會多一份開心。
可是，痛苦不是……
分出一份，只會讓那一份的擁有者也同著你一同痛苦！
消減不了，卻還多增了一個人的難過！更何況還是自己愛的人，那又何苦呢！
亦不知道幾個小時過去……
急診室的門，「嘩——」的一聲，被推了開來。
蕭遲也猛地一驚，灰沉的俊臉上立馬有些光澤，起身就往那邊迎了過去。
「秦教授，怎麼樣了？」蕭遲也迫使自己沉靜下來。
秦教授看他一眼，眼神帶點惋惜，好半響，搖了搖頭，「孩子……走了！」
蕭遲也整個身形微微一僵，唇瓣張了張，有些無力，「那……她……她呢？」
「安小姐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由於失血過多，現在還有些虛弱！盡量的少打擾到她！」教授好心的叮囑他。
「好……」蕭遲也點頭，「秦教授，為什麼會突然流產？是……是因為她的病嗎？她到底是什麼病？」
秦教授搖頭，神色凝重，「流產不關乎任何的病痛，是安小姐懷孕前吃了太過的避孕藥！避孕藥的傷害力絕對不容忽視，一年吃三顆都足以導致身體內分泌失調，很顯然，安小姐絕對不止三顆……」
「避孕藥？？」蕭遲也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怔，墨綠色的眼瞳染上赤紅的色澤，眼瞳先是放大，繼而緩緩縮小、凝聚。
手指狠狠地緊握，又繼而松離開來。
「教授，那她……」
秦教授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鐘，「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心外科的所有醫生教授召開緊急大會，還有國外返回的心內心外各科教授，會對安小姐的病情進行一系列的認真探討分析，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好……謝謝你，秦教授！」
「不用！」秦教授笑著搖頭，「能為蕭先生您出力是我秦開化的榮幸，您去看看病人吧，只是要特別注意不要打擾到她，還有，要時刻注意她的情緒，千萬不要激到病人，她需要一個穩定的情緒來休息！」
「好，謝謝……」
蕭遲也跟著醫生的腳步，進了佳霓的VIP特護病房去。
病房裡的工序做得相當到位，每一步都是經過嚴密的消毒，拒絕一切細菌入侵其中，這些，讓蕭遲也相當滿意，也是當時他極力選這家醫院的主要原因。
醫療設備絕對是國家最頂級的！
病床－上，佳霓安靜的躺在那裡。
即使睡著，呼吸卻還顯得有些不順，眉心緊凜著，沒有一刻的鬆緩。
大概，很疼吧？
不關是身，還有心！！
蕭遲也探手，試圖想要觸上她的眉心，幫她稍稍理開，但最後，還是頓住了手。
此刻的她，就如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連他，都不敢探手去觸她一分……
靜靜地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了下來，墨綠色的眸子專註的凝視著床－上的她，沒有一刻的偏離。
她，睡著了……
很安靜很安靜，只聽得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臉色，白得有些讓他心驚。
那種感覺，彷彿像是她的身體內從未有過一絲絲的血紅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遊走……
亦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直到床－上的她，終於有了反應。
眉心，微微動了動，唇瓣間有一道吃痛的悶哼聲淺淺的溢出來……
狠狠地，揪痛了蕭遲也的心。
下一瞬，急忙從座椅上起身來，靠近床－上的她，赤紅的眼底帶著欣喜的笑，輕輕喚她，「佳霓……」
虛弱的佳霓，在聽到一聲輕喚后，很努力的，睜開了疲倦的眼帘來。
第一眼，印入他眼底的是那張沉靜的俊容。
唇角微微上揚，淡淡一笑，即使笑容那麼蒼白，「Hi！」
她在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好很多。
「Hi！」蕭遲也笑著同她打招呼，只是，喉間有些乾澀。「身體感覺怎麼樣？」
「很好……」佳霓的笑容變得有些蒼涼，淚水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只是感覺，這裡……有點空空的……」
空空的，是因為，孩子沒了！！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心，彷彿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揉戳著，痛得她幾乎都要窒息了，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
她依舊，強顏歡笑。
不想讓遲也再替自己擔心了！！
蕭遲也溫暖的大手觸上佳霓蒼白的面頰，「佳霓，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會把自己憋壞的！」
他的話才一落，佳霓眼眶中的淚水就再也抑制不住了，一瞬間如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也收不了。
但，她沒有出聲，只是安安靜靜的落淚……
那模樣，讓蕭遲也來的更為的揪心，此刻的他，真的寧願她能嗷嗷大哭，可是，她沒有，她只是讓淚水不住的染濕她的眼角，卻沒有任何一聲的嗚咽。
蕭遲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流產的真正原因，現在這種情況，不關是說，甚至於，就是連問，他都不敢問。
「遲也，我的手機在嗎？」倏地，佳霓偏頭問他。
「在我這裡！」蕭遲也將手機遞給她，「他中午的時候有打過電話過來，我沒聽！」
佳霓拿過他手中的電話。
手機有破損的痕迹，想必是昏倒前摔壞的。
蒼白的手指有些發抖，艱難的，按下了『1』字快捷鍵。
「嘟——嘟——嘟——」手機里，機械而冰冷的『嘟嘟』聲灌進佳霓耳底，有些生疼，說不上一個為什麼。
「佳霓……」電話，很快被接通了過來，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輕喚聲，極富磁性。
差一點，幾乎讓佳霓淚涌而出。
只是，很快的，抑制住了。
「恩，是我……」喉間乾澀，讓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開心一點，「怎麼了？今天忙么？中午我在陪茜茜吃飯，所以沒聽到你的電話！」
「恩，今天手上的事情挺多的！」藍晟域似乎真的很忙，電話里還時不時的會傳來秘書的問話。
「老公……」
「恩？」藍晟域放了手中的文件。
佳霓依舊笑著，「我今晚不回家了！」
「不回家？」藍晟域詫異，「準備去茜茜家裡？」
「嘿嘿，是啊！很久沒跟她一起玩了嘛，好不好？」佳霓撒嬌。
「好吧……」藍晟域應允了下來，有些無奈，「那明天我去接你？」
「不用……」佳霓連連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你不是很忙嗎？不需要的啦，我可以自己坐公交啊！」
***
藍晟域想了一會，「好吧！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恩，當然！」佳霓笑著點頭，又不放心的叮囑一聲，「老公，你要好好照顧綿綿哦！晚上兩個人都早點睡，不準玩電動，知道嗎？」
這一點是尤其讓她不放心的。
兩個人一到電動房就基本上是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只要她不去喊，他們兩隻是壓根就不知道要休息的！
「是！知道了！」藍晟域信誓旦旦的答應她。
佳霓稍稍放了心下來，兩個人又瞎扯了一堆話，方才掛了電話去。
蕭遲也墨綠色的瞳仁深深地凝望她，「你不打算告訴他？」
佳霓蒼涼一笑，搖頭，不答反問，「遲也，我明天可以離開醫院嗎？」
「不可以！」蕭遲也想也不想得回答。
佳霓怔了一下，抿了抿唇，「算了……我知道了……」
說完，而後，又埋進了被子里去，不再說任何的話。
下午，醫院的商討會議完畢。
繼而，幾個教授專家進了佳霓的病房又替佳霓診斷了好幾次。
最終的結果，終於出來了。
……☆……☆……☆……
翌日。
醫院讓佳霓辦了出院手術，即使，身體還虛弱得彷彿像一片在風中無力飄飛的紙片一般。
其實，蕭遲也是不願她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