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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綺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沉默許久,直到君墨影摟著夢言進門,幾乎要消失在她的視線里,綺妃才又急聲道:「皇上可是擔心臣妾會對淺妃不利?」


  君墨影腳步微頓,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


  倒是夢言在他懷裡動了動,幾不可察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皇上盡可放心,就算淺妃再是受寵、臣妾再是羨慕,臣妾都不會去害淺妃的。雖然如今淺妃已經不記得臣妾,可是在西闕的時候,臣妾是真的把她當妹妹來看的,又怎麼可能……」


  「朕什麼時候說你要害她了?」君墨影口氣不耐地打斷了她,眉宇間閃過一絲冷厲,「你這樣三番兩次地解釋,只會讓朕覺得你是在別有企圖。」


  「若是你對淺妃除了關心之外,確實沒有別的心思,那以後就少來夢央宮。她現在根本不記得你,你的安慰對她來說和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別,又何必多此一舉?」


  夢言皺了皺眉。


  君墨影顯然已經不想再聽綺妃啰嗦,摟在夢言腰間的手微微使力,帶著她進了殿中。


  或許旁人不知,夢言卻感受到了他動作中的一絲強勢。


  剛開始可能她還看不出什麼,可是這麼幾次下來,她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很不喜歡綺妃。


  準確地說,是不喜歡她和綺妃接觸。


  宮門外,綺妃全身緊繃地站在那裡,垂在兩側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帝王都已經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只有主動離開。


  可是她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帝王突然之間就如此厭惡她?別說是像從前那樣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說話了,如今就連一個好臉色也不肯給她。


  感覺到夢央宮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異樣目光,綺妃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雖然她盡量保持著平日里高傲的風度,可緊抿的薄唇還是泄露了她此刻不虞的內心。


  以後這夢央宮,她怕是來不了了。


  帝王故意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說這些話,為的就是讓他們以後見她就把她拒之門外吧?


  綺妃轉身,一步一步,眼底的凄廖逐漸被擔憂所替代。


  夢央宮正殿里,君墨影一直沒有開口,夢言也一直沉默著不說話。


  兩人像是在比誰的定力更好似的。


  半響,夢言凝了凝眸,嘴角咧開一抹笑:「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跟綺妃接觸?」


  這問題問得明顯有些多此一舉,因為答案無疑是肯定的,單看他每次都把綺妃從她身邊趕走就知道了。只是夢言想從他口中聽到一些答案,或者說是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可是沒有。


  她細細端詳著男人臉上的每一分神色變換,然而,除了溫柔地對她笑以外,沒有其他任何錶情。


  「難道言言喜歡她么?」


  君墨影撩起她垂在額際的一縷發,垂下眼帘,姿態優雅地拿在手裡把玩:「記住,在這宮裡面,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他們看起來都是真心待你,也不要隨便把心交了出去,否則後悔的只會是你自己。」


  夢言險些就脫口而出:這些人裡面也包括你嗎?可是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起碼到目前為止,這個男人對她都很好,沒有必要問這個。若是將來的某一天,她發現連他也是不能信任的,那麼自此不信便罷,仍是無需多問。


  有些事,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單靠問是沒有用的。


  所以到最後,她只是點了點頭,嘴角笑容不減:「恩,我知道了。」


  綺妃這一路都走得渾渾噩噩,心裡又是嫉妒又是恐慌,又是害怕又是憂慮,所有這些複雜的情緒一股腦兒地全湧上,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淹沒。


  沒等她回到華章宮,半路就被太后的人請過去了。


  綺妃知道太后喜靜,平日里都是免了妃嬪拜見之禮的,更別提是主動召見哪個妃嬪。加上太后素來不喜歡她,對著其他妃嬪起碼還能和藹一笑,對著她的時候卻平淡得幾乎沒有任何錶情,所以這次召見她,絕對不簡單。


  可是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到原因。


  罷了,綺妃搖搖頭,等見過之後自然知曉。


  進夢鳴宮拜見了太后,起初並沒有聊到正題,太後有一句沒一句地關心著她的身體和近況,看上去還真像是極喜歡她,單純地請她喝個茶而已。


  綺妃不禁嘲諷地勾了勾唇。


  「聽說綺妃方才去夢央宮了?」太後手執茶蓋,一下下地撥著浮起的茶沫兒,似乎只是不經意地問起這個,和方才那些關心她的問題一般無二。


  可綺妃知道不是。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才是太后今日找她來的重頭戲。


  「回太后,臣妾確實去了夢央宮。」


  「恩。」太後點點頭,夢髻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晃了幾下,閃耀得讓人無法直視。


  「去看淺妃的吧?」太后微微抬眸,瞟了綺妃一眼,「你們都是一道從西闕來的,想來關係應該不差,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綺妃如實道:「其實,臣妾並未能夠見到淺妃。」


  「哦,這是為何?」


  「臣妾去夢央宮的時候,淺妃並不在,似乎是去龍吟宮找皇上了,後來又是和皇上一道回來的。臣妾估摸著,皇上不願意見到臣妾,所以看到臣妾在那兒,就直接讓臣妾回來了。」說到這裡,綺妃苦笑一聲,「臣妾甚至還沒來得及和淺妃說上半句話。」


  「你這孩子,就是心性太單純了。」太后嘆了口氣,滿眼憐憫地看著她,「你怎的就知道是皇上不願見到你,而不是淺妃不願見到你?」


  綺妃一詫。


  「太后……」


  「哀家本來不想說這些的,但實在是不忍心看你這樣。你想想,這其中若是沒有誰說了什麼話,皇上何至於做到這一步?」


  綺妃眸色一閃,心裡已經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也猜到太后今日找她來究竟所為何事。


  但她現在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臣妾愚鈍,太后的意思是……」


  太後知道她在裝傻,卻也不介意,慢條斯理地道:「淺妃那性子,平日里瞧著確實是個人畜無害的。只不過,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太后很認真地看著綺妃,完全就是一幅為她著想的樣子。


  綺妃心裡冷笑,確實是人心隔肚皮啊。


  明明從前討厭她討厭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卻裝成這樣,真當她糊塗到什麼地步了,看不出來這是想拿她當槍使么?

  「太后,臣妾從前與淺妃私交甚好,所以臣妾相信她不會是那種背後嚼舌根的人。」


  「你也說了是從前,可現在呢?如今她聖眷正濃,可曾想到過你半分?」太后蹙著眉,語氣凌厲,「更何況你們二人長伴君側,誰能保證不會因此生出嫌隙?」


  沉默片刻,太后才斂了神色,嘆口氣道:「哀家知道你心腸好,或許淺妃從前也是個好的,可如今她不是失憶了么?過去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難免會做出一些有違本性的事情來。」


  「你想想,你早已被封為妃子,她那時卻只是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小主,換了誰都會心郁難平。雖然哀家知道皇上的意志不是隨便一個人能左右的,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難免就會有人惡意地揣度你,覺得是你不肯給淺妃引見。久而久之,或許淺妃也這麼認為了——畢竟她如今沒了記憶,不是嗎?」


  綺妃臉色變了幾變。


  不得不承認,太后的話戳到她心窩子里去了——不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的夢言,看似都是那麼單純無害,卻都是她看不透的存在。


  可就算如此,眼下她也不能主動應承這檔子事兒。否則日後算起來,太后頂多是隨便說了兩句話,她卻是真正做了事的那個。追究起來,她只會多出一條誣陷太后的罪。


  「太后說的有理,只是就算如此,臣妾又能怎麼辦?」綺妃嘆了口氣,「臣妾如今只是個不受寵的妃子,淺妃才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啊……」


  「這種事,誰說得准?」太后勾了勾唇,笑得嘲諷。


  「深宮之中,最不可測的就是帝王心。今日站在最高處、明日就跌到最低谷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起碼在哀家看來,你就比那淺妃要好得多,生得好,性子也好。只要皇上能有機會單獨見見你,哀家相信,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綺妃心裡一驚,忙道:「謝太后抬愛,臣妾愧不敢當。」


  原來除了借她之手除去夢言,太后還想讓她搶回皇上的心。


  可她想不通的是,太后明明很討厭她,這種事為什麼不去找別人?


  難道為了除掉夢言,連她也能被接受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太后對夢言的防備與厭惡還真不是一點點。


  綺妃皺了皺眉,低垂的眼帘中閃過一絲暗芒。


  御書房。


  小安子匆匆地從外頭小跑進來,行了個禮,趕緊說:「皇上,綺妃娘娘並沒有直接回華章宮,而是去了太后那裡。」


  君墨影眉心一攏:「太後派人請的,還是她自己去的?」


  「是太後派人請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話音剛落,御書房外的小太監就立刻進來稟報說:「皇上,綺妃娘娘求見。」


  君墨影眉心蹙得更緊:「她來幹什麼?」


  回頭對著李德通道:「你出去看看。」


  李德通應了聲「是」,開門出去,就見綺妃一個人站在風口裡,髮髻都吹得有些亂了,整個人像是陷在深深的沉思里,連他出來都沒看到。


  還是李德通走上前去叫了一聲「綺妃娘娘」,她才反應過來。


  「李公公好。」綺妃微笑。


  「奴才不敢。」李德通無論對著誰都是笑眯眯的,誰讓這後宮的風向轉得太快,要是哪天得罪了某個潛在的主子,那可划不來。就好比太醫院那群老傢伙,可不就在無意之中戳到帝王的心尖尖了?

  「皇上正在裡頭忙著,特讓奴才出來問一聲兒,娘娘來此,是有什麼事嗎?」


  「哦。」綺妃勉強笑了笑,「是這樣,本宮先前惹得皇上不高興了,所以特地讓奴才們熬了點湯,想給皇上賠個罪。還望李公公能替本宮通傳一聲,說兩句好話。」


  說著,她就從腕上取下一個通體透亮的翡翠鐲子,往李德通手裡一塞。


  辦事兒要花錢,無論在哪兒都是個亘古不變的道理。


  李德通也不拒絕。這檔子事兒啊,甭說是他,就連帝王也是默認的。宮裡的規矩嘛,誰不知道?


  「娘娘在此稍候,待奴才進去給娘娘問問。」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奴才也不知道這事兒成不成,皇上近日實在是公務繁忙,脫不開身。」


  綺妃點點頭:「本宮知道的,不管成與不成,都先謝過李公公了。」


  話雖如此,綺妃心裡還是禁不住冷笑。


  公務繁忙?


  若是果真如此繁忙,怎麼就脫得開身夜夜留宿夢央宮,連龍吟宮也不回了?


  當然,綺妃面上是半點不敢表現出這種意思的。


  李德通進去把綺妃的話複述一遍之後,滿心等著帝王拒絕。雖然在他眼裡,帝王是不可能獨寵某個女人的,可按照最近這勢頭來看,淺妃無疑是塊寶貝香餑餑。


  所以當帝王沉吟片刻,回了一聲「恩」之後,李德通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好?

  好?!


  所以帝王這是要去華章宮的意思?

  「沒聽到朕的話嗎?」君墨影蹙眉睇了他一眼。


  李德通身子一抖:「奴才該死,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回綺妃娘娘。」


  說完,李德通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君墨影眸色複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眉宇間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冷幽寒芒。


  綺妃原本也沒有對此次相邀抱多大期望,只是礙著太後跟她說的那些話,不得不裝裝樣子罷了。否則若是惹得太后不快,難保會想出什麼損招兒來對付她。


  可是李德通再次走到她面前,說的竟然是帝王應下了?

  綺妃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


  果然啊,人沒有期望才不會有失望。當她滿心以為帝王不會跟她回去的時候,突然接收到這樣一個消息,竟是激動得滿心澎湃。


  想想也真是夠凄慘的,從什麼時候起,就連和帝王吃個飯,她也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夢央宮裡,夢言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過來用膳。


  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準備就緒,還是沒有看到君墨影的人影,夢言不禁納起悶兒來。那右相的膽子怎麼這麼大,說啥重要的事兒,說得連皇帝的晚膳時間也敢耽擱?


  夢言扯了件披風給自己披上,準備去外頭看看。


  「娘娘,還是讓奴婢去吧。」冬陽想阻止她,外面天兒這麼冷,何必讓主子跑一趟呢,她這做下人的去看看就成了。


  「沒事兒,都穿這麼多了,凍不著我的。反正我坐在這兒也是乾等著,還不如出去看看呢。」


  一出門就看到小安子急急忙忙地跑來,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糾結,看到她的剎那,又變成了驚訝:「這麼冷的天,娘娘怎的出來了?」


  夢言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跑這麼急幹什麼?是皇上有什麼事兒,所以不能來了嗎?」


  小安子的表情頓時又回歸糾結,儘管他極力想要掩飾,夢言還是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為難。


  支支吾吾了半響,小安子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地道:「回娘娘,皇上去了華章宮,讓奴才來說一聲,今日就不過來了,讓娘娘不必等他。」


  夢言挑了挑眉,華章宮?綺妃?

  「好啊,我知道了。」夢言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


  小安子一愣。


  待他反應過來,面前的人已經轉身入了殿,只留下一個玄色的背影給他。


  小安子叫苦不迭,這叫什麼反應啊?這主子該不會把怒火發到他身上吧?


  想想他也真是夠命苦的,說好聽點是李大公公的徒弟,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都只能由他來做。師傅肯定是不願得罪人的,隨便找個小太監來回夢央宮這主子又顯得敷衍,所以最後這種事肯定就得落在他頭上。


  小安子嘆了口氣,轉身沿著來時的路折回,準備回話去。


  夢言回到殿中,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冬陽不由詫異:「娘娘不等皇上了嗎?」


  夢言盯著個雞腿咬下好大一塊肉來,塞得嘴裡滿滿,腮幫鼓鼓:「恩,他今兒個不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冬陽總覺得主子雖然在笑,可這笑容裡面似乎含了幾分陰森森咬牙切齒的意味,而那個可憐的雞腿就成了她撕咬的對象。


  冬陽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不好再問,只是默默地發現,主子今天好像吃了兩碗米飯——平日里,主子只愛吃肉,不愛吃飯。


  好詭異……


  華章宮。


  飯桌上,綺妃小心翼翼地給帝王布著菜,言行舉止也不敢再像以前這麼放肆——當然,以前她那也不能叫放肆,只是偶爾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不像現在,連一個笑臉都得端著,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帝王。


  只是帝王的樣子,看起來很沉默,似乎連用膳的時候也在忙著想事情。


  君墨影確實在想事情,很多很多事情,而他所想這些事情的主角都是同一個。


  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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