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往生幻鏡（1）】
“她們走了。”蘇衍收回看著素蘿神傷的眼神。
蘇木颺有些許擔心的點頭應答著蘇衍。“不知穆殷禾，還有什麽詭計，我們得離開這裏。”
闕樓恢複人形將往生鏡遞給了念戈，小小的一麵銅鏡卻有那麽強的能量，她握在手裏不覺得有些吃力。
“給你。”她轉手交予蘇木颺。“這要怎麽進去？”
“往生鏡需要佛家法僧的咒令將它開啟，才能進去。”蘇衍回道，他此前與桓瑤進入往生鏡時，是由妄言在一旁守法的。
“回去再說。”蘇木颺打斷道。這裏的環境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也不知穆殷禾還會不會讓其他人過來，總不至於在這裏冒險。
藏匿在他們身後的引鬼僧在目送他們離開以後，燃起了蓮花燈。他恭敬的對著遠處的身影行了個禮，道了聲“阿彌陀佛。”隻是眉峰卻仍舊充滿疑慮。“這之間複雜的故事恐怕隻有六道使者才能解開吧。”他歎息的自語著，隨即化成幻象消失。
皇城平淡的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街道上的人對著陰霾的天空不以為然，他們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過的樂此不疲。桓瑤總是站在一個最高點，俯視著眼底下的一切。然後看著他們進入這皇城。“小葵。帶他們來角樓。”她吩咐道。
角樓被雲層遮蓋，浮在皇宮的上空，如一座空中樓閣。站在頂端望去，隱約能見不周山的山形，隻是那裏的靈氣在一點一點的被擊散。
小葵領命將他們接引過來，桓瑤回身下樓迎向他們。“空桑寺的靈光已經暗下來了，妄言將往生鏡……”
“已經找回來了。”蘇木颺說道。
“找回來就好。”她側眼看著念戈的新容貌，不出眾卻也讓人驚豔，當然她也還不知道她是誰，於是疑問道：“念戈呢？”
蘇木颺微微張了嘴，卻被蘇衍先一步搶話。“念戈不是在皇城嗎？”他同樣也是疑問。
桓瑤看了看蘇衍，又看了看蘇木颺，隻見蘇木颺暗示的擺著頭。她又將眼神看向闕樓，大抵是明白了怎麽一回事。闕樓是念戈的寵物，一般也不會輕易的去跟著他人，念戈此前被毀了容，現在也許是找了個人類的寄生體，所以她才沒認出來。
“是我忘了，念戈在休息。”桓瑤掩蓋了過去。“現在不周山的靈氣隨著穆殷禾啟動法印在逐漸減少，我們得趕緊的阻止她。”她接著說道：“角樓這裏我與薄義加強了結界，暫時沒有人能找到。往生鏡如果在你們手上的話，那就事不宜遲。”說完便回頭,又看向不周山的方向，“眾神之力解封也就在彈指間了。”
蘇木颺將目光鎖定在念戈的身上，這一切的扭轉，毫無疑問是在於她自己的決定。
念戈自然也明白他這樣的眼神。“我隻是想為自己做一些事，拿回一些自己的東西。”她說道。並不想讓他人覺得是他們求她，她才會這樣做的。
蘇木颺的一些話被她推了回去，他沉默了一會，“我不能陪你進去了。往生鏡需要有人開啟咒令守法。”他在擔心她。
“我自己可以。”念戈回道。她從來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樣，仿佛還是不能放手走路的小孩。
“那你小心。”
蘇衍聽著他們的話，疑問在他腦袋裏不曾離開，隻是他現在問一句，似乎都是多餘的了，索性看看他們如何。
蘇木颺將往生鏡扔向上空，小小的鏡子在他的咒令下啟動。他是六道使者的弟子，這些咒令他自然知道。隻是蘇衍，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是修佛之人，內心不禁對自己又是一陣嘲諷，這世上的事太多了，他們沒有必要告訴他，而他像是也沒必要一個一個去了解。
他看了一眼蘇木颺的背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啟動的鏡子上，他笑了笑，自己默默地轉身離開。
往生鏡落地之時，已如一扇門一般大小，鏡麵泛著流光映射這他們。念戈向鏡中走了去，闕樓不離的跟在她後麵。
踏入鏡中以後是另一番世界，銀花樹的擺蕩將眼前的一切化為虛幻，念戈不禁有些著迷，已然忘了挪動腳步，身後另有兩人跳了進來，擋住了念戈與闕樓的雙眼，才將他們拉回現實。
蘇衍突然的返回來，和他的寵物一同進入這往生鏡。他此前有來過，往生鏡說平凡也平凡，說奇特也奇特，在裏麵可以看到過去不知道的任何事，包括前生，隻是裏麵虛虛實實很難辨別，他也在些擔心。妄言曾交代，往生鏡裏沒有魑魅魍魎，可那繁華浮影卻為虛，若貪圖美好幻象，那也相當於把自己送進了地獄。
“不要看這些。”他提醒道。
念戈驚醒的看著蘇衍。“你怎麽也進來了。”
“我不是怕你們被迷住了嗎？你看，還好我及時出現，不然你們就被這銀花樹給勾走了。”他還是那種故作得意的樣子，指著眼前已經枯死的枝椏，浮華幻象在瞬間就被瓦解。
念戈看向他所指的地方，她當時所見的景象銀光耀眼，每一片花瓣都像是吟唱著動聽的曲子，美的讓人窒息。但僅僅是遮擋了一下眼，這一切景象就化成了虛無。
“為什麽會這樣？”
“這裏本來就是這樣，銀花樹隻是個試探，越是有貪念的人，越容易著迷。”蘇衍打量著她。“你剛剛是不是很想擁有這一切美好的景象？”他故意說道。
“還好。”念戈掩飾自己被拆穿的尷尬。但剛才她確實被迷住了，以至於她都不願離開。
蘇衍會意一笑，沒在繼續拆穿。“跟著我走吧。”
念戈跟著蘇衍的後麵，一路往前也再沒見那繁華景象，反而顯得荒涼。在走過一條橫跨黑色河流的斷橋之後，迷霧裏出現了一座寺廟，遠看還能看清寺廟的輪廓，隻是越走近，便隻看得到一扇門，蘇衍停在這扇巨大的山門前。“到了。”他說道。
念戈不禁抬頭望去，仿佛是一扇看不到頭的門，也許是因為迷霧的遮蓋，擋住了所有。
“門的左邊有一個齒輪，扳動一下，進入的便是今世已過去的世間。扳動兩下，便是前世已過去的世間。”蘇衍告訴她。
今世與前世？念戈在心中比對著，他們都說，今世所遭受的一定是前世留下的。那穆殷禾在她之前做了什麽，她為何會這樣？而她又為何會與這一世的自己相逢？
念戈往齒輪的方向走去，她想去看看沒有她的世間，他們又是怎樣的。
“你是念戈對嗎。”在念戈即將轉動齒輪的時候，蘇衍突然打斷道。
念戈回頭看著他。“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她現在的樣子，除了那顆心以外，還有那個地方是念戈，可偏偏就是那顆心支撐著所有。
“念戈。”他確定的叫道。“去到這一世就好。”在進來之前，大哥對他說，她很可能去往前世，所以這個齒輪一定隻能讓她轉一下。
念戈一笑，沒有理會他的話，手中握著笨重的齒輪，緩而有力的壓了下來。一次以後，蘇衍見她沒有推門的意思，眼中下意識的閃過不安，當她要壓下第二格的時候，他身旁化成人形的寵物蜘蛛隨著他的不安，迅速彈出一張蛛絲網，阻止了念戈的動作。
念戈再一次的回頭看著他。“為什麽要阻止我？”
“就在這一世好了，不要去前世。”他說道。
“那有為什麽不能去前世？”念戈繼續問道。
蘇衍有些回答不上來，沒有誰說不能去到前世。“你要去做什麽？”他反問。
“你們說的，除掉穆殷禾不是嗎？”她回答。
“去到這一世就好了。”蘇衍再一次的提醒道。“你隻需要去到你把魂給她之前的時間。”她若在前世殺了穆殷禾，也許就沒有了她的輪回轉世，那也就沒有了她。想大哥，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可我還是想看看沒有我的那一世，隻是想看看。”蘇衍剛想插嘴，卻被她不緊不慢的話語打斷。“我知道該怎麽做。但也許，她殺了我也說不定。”她說道，總是說一些讓人擔心的話語，偏離了他們所給的信任。隻見她握著齒輪的手突然的發力，將齒輪直接扳到第二格。
“念戈。”蘇衍有些抓狂，想阻止，已然是來不及了。
然而進入這往生鏡的有誰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如何，就連成了仙的桓瑤，她都忍不住的想要去看，何況有這麽多故事的她，那就隨她去吧。他閉了閉眼歎了口氣，他沒有說動誰的本領，以念戈現在的性格，她若真的要去，恐怕誰也阻止不了吧。
一聲巨響，如同天雷敲擊，山門在被念戈的手觸碰到的同時，自主的打了開。幻影流光劃過眼前，又是一場浮華盛世的消逝，緊接著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出現眼前。豔陽高照，在多久沒見到陽光之後，第一次的照射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這也是幻象麽？”念戈問道。經曆過銀花樹的吸引以後，這些看起來具有誘惑力的景色不禁讓人懷疑與小心。
“不是。”蘇衍搖頭。“這裏已經是前一世的世間了。”這裏不隻是她的前一世，而是他們的前一世。
遠處，雲遊的僧人路過這一片生機勃勃的草地，行走在官道上，他的方向看起來是去往皇城。可誰會覺得遠處的僧人是一位麵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