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黑色記憶(2)
「把手抬起來。」
秦小漓將背在身後的手往上送了送,他埋下頭去,用牙齒咬著綁著她手的繩子。
咬了兩下,繩子似是鬆動些了,他又看了看那群人,見沒反應,才繼續。
過了一會兒,繩子完全鬆了。
她趕緊就著被綁著的姿勢,扯了扯繩子,手縮了出來。沈淅銘轉過身去,把自己的手伸過來。
兩人的繩子都解開了,但仍保持著靠牆坐地的姿勢,就如解除禁錮前一般。
沈淅銘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群人。
秦小漓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呼吸急促得整個身體都跟著起伏,汗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緊緊的咬著唇,像是要擋住快要跳出來的心臟,也像是害怕自己緊促的呼吸聲被聽見。
沈淅銘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等下跟著我跑,別鬆手。」
她用力的點著頭,扭頭看著他的側臉,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著,幽深的眸子堅定的看著前方,雖然臉上沾滿污垢,秦小漓卻覺得,無比的好看,這應該是第一次,她離他這麼近。
剛剛出去撒尿的男人回來了,身後的門被他隨手一帶,並沒關緊,留了一條縫。倉庫的側門,那群人吃火鍋的地方,以及沈淅銘他們待的地方,幾乎是一個等邊三角形。
沈淅銘的眼睛突然睜大,就是現在,「跑。」他低聲說著,幾乎是同時,拉起秦小漓猛然朝門口跑去。
那幾人很快反應過來,但終是慢了一步。
兩人跑到屋外,沈淅銘隨手拿起一旁的木棍橫在門口,擋住出口。
出門之後,入目之處皆是樹林,這個倉庫竟像是建在森林中一般。兩人慌不擇路,只得朝著唯一一條小路跑去。
路上布滿雜草荊棘,看著像是許久沒人來過一般,秦小漓緊緊抓著他的手,跟在他身後,看著少年隨著奔跑而揚起的碎發,和他回頭時的側顏,只覺得只要自己不鬆手,就沒那麼可怕吧。
「啊。」小路旁長滿的雜草,他們並沒看到,這是一處陡坡,秦小漓一腳踩空,整個人就滑了出去。
「沈哥哥,救我。」她看著上方的少年,臉上因用力而通紅,而她被拉著的手還是漸漸沒了力氣。
「秦小漓,別放手。」沈淅銘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
「沈哥哥,沈哥哥,我沒勁兒了。」她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胳膊上傳來的疼痛感讓她一陣眩暈。
沈淅銘終是沒放手,另一隻手原本拉著旁邊的樹枝固定,這會兒卻是慢慢鬆開,改成兩隻手拉著她,但另一隻手剛碰到,身體就因沒處受力而往下滑。
「啊~」「啊~」兩人同時朝下滑落。
沈淅銘將她護在胸前,好在這個坡不是很高,不一會兒兩人就落在了平地上。
沈淅銘的眉頭深深皺起,低頭說道:「受傷沒?」
秦小漓驚魂未定,但還是看了看自己身上,沒感到哪裡有痛感,便說道:「沒有。」一抬頭,卻看見少年身上的絲絲血跡,不規則的分佈在身上、臉上。
「沈哥哥,你受傷了。」她一聲驚呼。
沈淅銘趕緊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但兩人先前的動作,早已引起了綁匪的注意,此刻已經朝他們這邊趕來。
隱約聽見那些人的聲音,「大哥,他們好像在那邊。」
「走,過去看看。」
兩人輕聲站起,弓著腰,小心翼翼的朝另一邊挪去,待到有了遮蔽處,便再也不顧一切的奔跑起來。
只是身後的聲音再次傳來,有些遠但明顯在靠近。
秦小漓只覺得一陣眩暈,手心的汗水讓她有些握不住他的手,「沈哥哥,我跑不動了。」
沈淅銘將她拉到一堆雜草處,兩人躲在後頭,沈淅銘小心探出頭去,那群人已經追來,他環視四周,而後對秦小漓說道:「等下你往那邊跑。」
「那、那你呢?」她邊喘著粗氣邊說道。
「我去引開他們,記住,往那個方向跑。」說完,他閉了閉眼,搖了下頭,似是為了讓自己更為清醒一些。而後他做了個深呼吸,便抬腳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沈……」秦小漓還沒開口,他便離開了遮擋處,暴露在綁匪的視線里。
「誒,他們在那裡。」
「快點追,站住……」
綁匪的聲音讓她趕緊縮了回去,聽著他們的腳步聲追著沈淅銘而去,過了一會兒,身後安靜了,她看了看沈淅銘離開的方向,猶豫再三,還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是,事情的發展並沒按照沈淅銘的預想進行。秦小漓沒走幾步,便被後面跟上來的綁匪發現。
她一個勁的往前跑,身後的聲音讓她心裡的恐懼不斷攀升,沈淅銘沒在身邊,她只覺得,巨大的危險氣息正在靠近,她掙脫不開,擺脫不掉。
雙腿已然沒有力氣,眩暈感逐漸加劇,突然腳下一絆,她猛然朝前栽去。
再次回過頭的時候,那群人已經到了身後,「跑啊,怎麼不跑了。」
她心臟狂跳不已,整個人都嚇得哆嗦,她下意識的往後縮著。
前面那人惡狠狠的瞪著她,「還想跑是吧。」似乎對她這個增加了他們工作量的行為,極度不滿。
他揚了揚手裡的棍子,伸到她面前,「我看你還跑不跑。」說著舉起棍子,就要砸下來。
秦小漓只覺得一陣目眩,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用手去擋。
然而過了一會兒,想象中的痛感並沒傳來,她睜開眼,便看見,擋在她面前的少年,透過樹林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揚起的發梢浸在光里,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好哇,兩人都到一塊了是吧,我要你們跑,要你們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MD,給老子打……」他一邊說,手上的動作也是沒停。
「小崽子,還跑不跑還跑不跑……」
其餘幾人毫不手軟,一邊揮舞著手裡的棍子,一邊罵罵咧咧。
沈淅銘護在她身前,但依然有些棍子落在她身上,她緊緊咬著牙,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
「等一下,別給打死了,這小子還值錢呢。」
後來,他們再次被拖回那箇舊倉庫,有了剛才的經驗,那群人不敢再讓他們單獨待著,便留了一人看守著他們,原本只綁著胳膊,現在更是連腳也綁上了。
那人似是很不耐,看著他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股殺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