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可憐的白姐
從白城機場走出來,天空飄著濛濛細雨;一片片碩大的烏雲飄在頭頂,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我站在雨中,一輛黑色尼桑停在我面前;雪兒搖下車窗,紅著眼睛說:「上車吧,她在醫院。」
進到車裡,雨點敲打著車窗,我轉頭看著雪兒,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聲音說:「她…她怎麼樣了?沒事的吧?」
雪兒咬著嘴唇,眼睛里含著眼淚:「我來的時候,還在昏迷;她車子掉下去的時候,沒關車窗,溺水很嚴重。」
聽到這些,我已經麻木了;心千瘡百孔,覺得這個世上,再沒有更糟糕的事了。我想,如果這次白姐真的走了,我在這世上,就再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男人尋死,這在別人眼裡看來,或許很沒出息;但如果你是當事人,你經歷了這些,便會發現,其實結束生命是一種很好的解脫。
一路上,我不再說話,雪兒開著車說:「王小志,對不起;這些日子裡,我想了很多,是我錯了,我害了爸爸,也害了你們;那個姓麻的人不好,我覺得他配不上我姐。」
我轉頭看向窗外說:「算了,都過去了,期待著你姐沒事吧,未來或許會好起來……」
車子開進醫院,我和雪兒去了重症監護室;進走廊的時候,我看到了白姐的父親,他紅著眼站在那裡,眼睛死死盯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他看上去更加蒼老了,滿頭的銀髮寫滿了滄桑。
那個麻總也在,他靠在牆邊,毫無顧忌地抽著煙,手裡握著電話大聲喧嘩,嘴裡動不動就是幾百萬的生意,一副暴發戶的氣質。我就想啊,麻家三代基業,怎麼會生出個這樣的雜種?還有那個麻姐也是!
有句話說得好:富不過三代!窮也不過三代。我感覺麻家的產業,到了他這一代,是要到頭了。
走過去,我望著玻璃窗後面,安靜熟睡的白姐,心就像被鐵絲勒住了一樣,一圈圈纏繞,一次次縮緊,一點點滴血。她安靜地躺在那裡,腦袋上纏著紗布,面色煞白,嘴上戴著氧氣罩。
我沙啞著嗓子,艱難地轉頭,小聲問白父:「我姐…她怎麼樣了?」
聽到我的聲音,白父猛地轉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極度憤怒地看著我;我特別愧疚地低下頭,我想他是怨恨我的;我和白姐都不聽話,沒有聽從他的忠告。
他看了我半天,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搶救過來了,不過還在昏迷中;依依這孩子命大,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點點頭,剛想安慰他兩句,可在我身後的麻總,對著電話立刻說:「嗨!別提了,真他媽的晦氣,漂亮有個屁用?剛結婚,他媽的就出事了!」
他這樣說,白父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我也捏緊拳頭,憤憤地看向了他;這個混蛋,我次奧他媽的,白姐現在這樣,他竟然還說這種話!
這就是有錢人嗎?得不到的時候,像條狗一樣跟著,用盡手段;可一旦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用這種嘴臉來面對白姐?!當時,若不是白姐還在昏迷,若不是在醫院裡,我他媽能衝上去,揍死這個狗日的!
後來,麻總似乎等的不耐煩了,他叼著煙說:「我先走了,公司一屁股事兒;等她醒了告訴我一聲,別心疼錢,只要她能好過來,錢使勁花。」說完,他又朝白父說:「爸,幫我照顧著點兒,我公司那邊還有應酬。」
白父咬著牙,鼓著額頭的青筋說:「我的女兒,我自會照顧!」
麻總聽白父語氣不善,頭也不回地說:「那行,希望你的寶貝女兒趕緊醒過來,我他媽可不想剛結婚,就特么守活寡!」
他馬勒戈壁,他竟然說這種話,這個混蛋!我忍不住了,捏著拳頭就要衝上去打他;可白父一把拉住我,朝我搖搖頭。
麻總大搖大擺地走了,看著他囂張的背影,我發誓,終有一天,我會讓這混蛋好看;現在你可以得意,因為我不行,狗屁不是!但倘若有一天,你落在我手上,我他媽讓你連做狗的資格都沒有!
他走後,醫院的走廊里恢復了平靜,我們都默默地看著白姐,默默地為她祈禱;可是我想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這麼想不開?!她曾經答應過我,等救了她父親,她會離婚,會和我在一起,我們會有以後,會有幸福的生活!
想到這些,我憋得透不過氣,這個女人,她為何要這樣任性?她就甘願拋下我嗎?我開始看不透她了,完全猜不到她的心思。
後來外面的雨停了,陽光從雲層里透射出來,在天面繪出了一道美麗的彩虹;白父深深吸了口氣說:「你跟我出來一下。」說完他朝樓下走,我不舍地看著裡面的白姐,但還是跟他下去了。
我知道,他一定恨透我了;當初我信誓旦旦地答應他,我能照顧好白姐,能給她幸福,不讓她受傷,不讓她流淚;可是如今,白姐遍體鱗傷,我沒能盡到一個好男人的責任。他應該罵我,最好能打我一頓,這樣我心裡才會好受些。
可到了樓下,他的第一句話卻是:「帶煙了嗎?」
我愣了一下,趕緊從兜里掏出煙,又給他點上火;他深深抽了一口,眯著眼看著天空說:「小志啊,伯父本來是挺怨恨你的,我跟你講了那麼多,可你一句話都沒挺進去;你這樣,我不開心!可是啊,嗨,到頭來還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有什麼錯?我應該高興,你們那麼孝順,都是好孩子!」
我趕緊說:「伯父,不是的,您沒錯,都是我的錯;我混蛋,不聽您的,您打我罵我吧,白姐現在這樣,我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他又深吸了一口煙,吐著煙氣說:「算了,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小志,我就問你一句,如果依依離了婚,你還會不會要她?!」
我含著眼淚說:「我怎麼會不要她?伯父您知道的,走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我愛她,一如既往地愛!別說她離婚,就是她變成了老太婆,我也不會拋下她!」
聽了我的話,白父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行,伯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