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秋華沒有注意到床上放著的那件襯衫,等她出去以後,陳醉將那件襯衫拿了起來,上下看了看,覺得應該就是郁鋮剛才穿的那一件。
他拿起來輕輕聞了聞,淡淡的香味,摻雜著淡淡的男人味,彷彿還留有身體餘溫。
陳醉抿了抿嘴唇,臉上有點紅,將那件襯衫疊好放到了他不常用的那個枕頭底下。他的床很大,枕頭也有兩個,只是另一個枕頭從來沒有人用過。
郁鋮來這一招,真不知道該說他老實純情,還是手段高妙。
陳醉在床上躺了一會,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喧囂,他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見守衛小玫瑰宮的皇廷警衛都撤出去了。
皇帝中毒事件愈演愈烈,最近各大重要報媒和廣播電台都在集中報道這件事,兇手卻一直都找不出來。但是長時間扣押朝廷親貴在宮裡也不是長久之計,郁戎就解除了宮中禁令,於懷庸等人幾乎立即就出宮去了,車子一輛一輛地從小玫瑰宮開出去,秋華敲門進來:
「郁相請您去百花殿一趟。」
陳醉便從卧室里出來,正好碰見了出門的郁鋮,郁鋮面色鎮靜,微微朝他點頭致禮。
陳醉面無表情地朝他點了點頭,便帶著秋華出門去了。
他這樣冷漠,倒是讓郁鋮愣了一下。
他幾乎懷疑陳醉並沒有看到他留下的那件襯衫。可是陳醉不在,他也不好貿然進他卧室,一個人在客廳里躊躇了一會,終於還是推門進去,見床鋪整潔乾淨,他的那件襯衫已經不見去向——
秋華覺得陳醉彷彿格外高興,步子輕快,面上如帶春風。她都有些跟不上陳醉的步伐了,在後頭說:「於懷庸離宮以後,底下的小宮女去收拾房間,竟然在他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把金刀。」
陳醉聞言就回頭問:「交上去了,還是留下來了?」
「他的東西誰敢私自留下,怕他想起來了再回來找,所以我就把那把刀交給內宮廳了,他們估計會送還給他。」秋華說:「我就是覺得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以前我總覺得,於懷庸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應該是個囂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他睡覺的時候,居然還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殿下知不知道,經常夢魘的人,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可以辟邪,除夢魘。可見他平時一定噩夢連連,才會這麼做。都說他殺人不眨眼,兇殘的很,可就是這麼兇殘的人,也怕做噩夢。」
「也不知道他都會夢見什麼,竟然這麼害怕。」秋華最後說。
大概是這一路走來殺了太多人,自己又信這些吧?於懷庸的文化程度並不高,估計字都認不得幾個。
陳醉倒是對他的那把金刀感興趣,純金打造的刀,倒是很符合於懷庸這個人,血風腥雨走過來,又貪婪於富貴權勢。
郁戎請他來百花殿,原來是要說照顧皇帝的事。
「託付給旁人,我總是不放心,我有政務在身,不能一直守著陛下,只能將陛下託付給您了。」
「現在留在百花殿里照顧陛下的人,都是可信的么?」陳醉問。
郁戎說:「殿下放心,原來在百花殿伺候的人,大都被我撤走了,現在都是我親自挑出來的人,絕對可靠。」
陳醉點頭:「那就好,郁相放心,我的生死榮辱也在陛下身上,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郁戎這幾天大概都沒有怎麼休息,用手帕捂著嘴咳嗽了兩聲,陳醉便說:「大人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和陛下等一干人,都還要仰仗您呢。」
「我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郁戎說。
《百萬雄兵》里說過,郁戎有很嚴重的失眠症。
陳醉親自送他出宮,回來看了一眼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他好像看到趙晉的睫毛動了一下,再仔細看,卻又只見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臉色灰白,嘴唇都不見血色。
他在百花殿守到了天黑。
因為都是郁戎親自挑選過來的人,其實百花殿守衛嚴格,入夜宮門上鎖以後就更安全,不需要他一整晚都守在裡頭。他和秋華從百花殿里出來,就見郁鋮正低頭和皇廷警衛隊長周朗說話。
外頭好冷,北風刮的緊,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好像要下雪。
「要不殿下先回殿里去,我讓麗麗送件斗篷過來。」
「不用了,走快點很快就到了。」陳醉正瑟瑟發抖,催促秋華快走,就見郁鋮朝他走了過來。
他鼻尖凍得有點紅,沖著郁鋮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見郁鋮脫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陳醉只感覺那軍大衣還帶著郁鋮的體溫,他也沒拒絕,直接伸開雙臂穿在了身上,那大衣對他來說有點過於大了,本來到小腿的大衣,他穿上卻幾乎垂到腳踝,手也被包在袖子里。他抬頭看向郁鋮,笑著說:「多謝。」
「今夜我要守在這裡,不能回小玫瑰宮了。」郁鋮說。
這應該是郁戎的意思。
於懷庸不在宮中,他在小玫瑰宮也很安全。
「知道了。」
「小玫瑰宮的守衛都是我們郁家的人,殿下只管安心睡。」郁鋮又說。
陳醉點點頭,冒著北風往小玫瑰宮走,走遠了回頭看一眼,見郁鋮已經又走到周朗那邊去了,兩人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
等回到小玫瑰宮以後,秋華已經凍得不行了,趕緊去壁爐烤火,陳醉回到卧室以後,不一會就出來了,把郁鋮的那件軍大衣交給秋華:「你叫人把這衣服還回去。」
「郁鋮不會一直在外頭站著的,依照他的身份,他肯定是要睡在百花殿的警衛房的。」秋華說。
「不管他穿不穿的著,你都叫人送回去。」陳醉說。
秋華大概猜到他的用意,便說:「那我等會親自送過去。」
秋華說著便回自己房間穿了件斗篷,便匆忙又回到了百花殿。
郁鋮果然已經不在外頭了,她進了百花殿,穿過長廊,到了皇帝寢宮不遠的警衛房。郁鋮已經準備休息,聽見有人敲門,便說:「進來。」
房門打開,警衛站到一邊,就見秋華托著衣服走了進來。
「殿下讓我把衣服換給您。」秋華很恭敬地說。
「放這兒吧。」
秋華將衣服放下,又躬身行了個禮,便退出去了。郁鋮抽了根煙,又看了看椅子上放著的衣服,然後噙著煙走過來,將那衣服拎起來抖開,卻也沒發現什麼,倒是那衣服上好像沾染了陳醉的氣息,有不屬於他的淡淡香氣。
他把衣服搭在了椅背上,一個紙條卻從胸口的兜里掉了出來。
郁鋮彎腰撿了起來,嘴唇抿得緊緊的,五官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更顯立體,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一道陰影。
紙條上寫了兩個字,「謝謝」。
陳醉躺在浴缸里,熱水浸泡著身體,濃密的頭髮浮在水裡,夜深人靜的冬夜,熱水讓人神志恍惚,今夜他心浮氣動。
洗完澡以後出來,他穿上了郁鋮的襯衫。襯衫依舊很大,寬鬆地垂著,遮住他半個臀。不知是天冷還是情動,胸口激凸了,磨著襯衫。
春夢,每個男人或者女人都會做,大部分時候都是模糊的。郁鋮極少做春夢,偶爾做了,也都是模糊的人,模糊的性,沒有經驗的男人,春夢也是淺淡的,身體沒有那麼方面的記憶,夢便不會那麼具體,深入。
他這一次的夢卻很具體,對象也很具體,他夢到陳醉衣衫袒露趴在他上方,問他說:「為什麼一定要看臉,我身上可能有比臉還要好看的地方。」
他側過頭,心跳鼓動著胸膛,熱血往兩個地方涌動。陳醉的胸膛越壓越低,他就閉上了眼睛。
但其實他都看到了,他甚至覺得他的嘴唇觸碰到了什麼,他的嘴唇有微微張開。
作者有話要說:攻要覺醒了!這次攻受都是反差萌,受是弱受身體帝王心,攻是表面高冷其實烈火熔漿。這次文里的角色不管男女老少沒有一個好惹的,全是強強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