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愛是一根肋骨的記憶
迅速找到真正的出口,然後帶著三個姑娘出去,是我此時能想到的最上策。
最上策卻是我的最心痛,毫無力氣,而且幾乎看不到另外的出口。
此時竟然覺得背上的帆布包也重了起來,我一直微喘著,一種孤零而無助的感覺死死地纏住了我。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四個紅臉大漢返回來之前,我如果不能成功地帶著三個姑娘走出這間屋子,答案就只有唯一的一個,這本是死屋的屋裡,又會多出來四具屍體。
透冷而彌滿紅光的屋子,我此時卻是虛汗直淌,怎麼辦。
而背上越來越沉重的帆布包,突地讓我腦子一閃。包里,我有繩子。
是的,我想到了一件事,這也是在我一種萬般無奈之時,想起曾和我一起的師傅還有風衣哥等等時想到的,記得師傅劉古碑和我到三碑村旁的懸崖洞之時,曾有過一件事。
那個時侯,劉古碑還時時處處在我眼前顯擺,而現在回想起來,我特么豬啊,那個時侯,劉古碑的顯擺,其實是在教我本事啊,只是我初從大學出來,一種憤青的情節,讓我錯失了許多的機會。
也就在那個時侯,劉古碑曾說過,世上沒有不通的路,只是你沒有發現罷了。在他們那行,無陽路,必有陰路。所以,處處皆通途。
他經常用個羅盤找路。我有天開玩笑說你沒有羅盤只怕是路也不會走了。他曾說只要有女人就成。我心裡暗笑,這老小子,總是色心不改。
他卻是正色地告訴我,陰陽相諧,可替羅盤,陰陽互通,能知磁場,盛強之處,就是通途,自古皆然,陰陽皆然。當時我不以為然,認為只不過是他一通顯擺罷了。
而此時,我從繩子,想到了這點,天啦,那個時侯,我如果不是那般地憤青,或許,情況會好很多。
我現在不就是在找路么,陰陽相諧,既可找到通途。而我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但只要將一姑娘綁於我身上,靜立屋中,豈不是可以感應磁場。
我感謝我時時冒出的小聰明。我掏出繩子,伏地,盡量減少活動量,慢慢地朝著姑娘們爬過去,每一步,極為費力,我小心地節省著體力。
爬近了,我想也沒想,找到月兒。人很奇怪,在最關鍵的時刻的選擇,或許全憑一種冥冥中的心意,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選擇月兒,但我認為,我此刻,就是應該選擇錦容。
喘息著,將死人一般的月兒綁在了我的身上,貼面綁著,我能聞到月兒身上的香味,是一種姑娘的體香,沒有花香和茶香,這或許也是我選擇她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月兒身上沒有詭異的花香和茶香,是先前我一直狐疑的。月兒既在回形房裡,卻是沒有這種香味,此時我不想了,只能是憑著一種感覺。
拼盡全身的力氣,我將繩子結成了死扣。而最後一個繩頭拉出成為死扣一剎那,我不爭氣地淚水嘩然而下。月兒如死人,這綁下去,不知道我會不會也和月兒一樣成為死人。
罷罷罷!正如八面妖龕救我們時,那時我還將月兒叫成白骨之時,說是我的屍妻,現在,好歹圓了這一回的夢吧。
月兒極瘦,很輕,但於我,此刻很重,我盡量將背部貼地,讓月兒全然伏在了我的身上。
仰躺著看月兒精緻的臉,這樣的一種親密接觸,卻是在一個生死的場合,這就是命吧。
手蹭著地毯,拼盡全力地蹭動,很慢,我喘得厲害,但還是能動。汗水如瀑,我的熱氣呵在月兒的臉上,竟是凝成了水珠。如淚滴,滴下來,復在我的臉上涼涼的,心冷如冰。
好不容易到了屋中間,關鍵時刻,我喘息著擦了把汗水,咬緊牙關,積蓄著最後的力量,我要站起,這是為活命的一掙。
似有陰風鼓來,竟如託了月兒的身子一般,我站了起來,感謝這股不知名的陰風,倒是助了我一臂之力。
我將雙手和月兒扣死,拼力伸直雙臂,腳下慢慢地挪動著,我微閉了眼,用心地感知,我渴盼著奇迹的出現。
冷,透冷!剛才那股莫明的陰風,此時掃過腳面,從褲管直鑽而上,竟是貼了我的身子滑過,透冷徹骨!
貼面綁在我身上的月兒,我如懷裡抱著一根冰棍。
世間極致的溫柔,都是冷到極點,再成熾盛么。我又有種想哭的衝動,拚命忍住,身體的力氣散盡,或許也讓我的心脆弱了許多。
我能清晰地聽到我心臟咚咚地跳動聲,越來越強,似乎有種迫不及待的衝動。
有了,我感到,一股陰冷,裹著微熱,正在慢慢地湧起。陰冷是月兒身上發出的,而這種微熱,是由我的身體透出的。
微熱和陰冷似乎絞裹在一起,彌罩了我和月兒的全身。
漸而慢慢地散開,這都是我能感覺到的。慢慢地睜開眼,是的,有一股輕霧,慢慢地游裹在我們的周身,而經上而下,再下而上,遊走不停。
呼地散去,竟是如一團霧群一般,極輕極薄,但我能清晰地看到,進朝了剛才月兒等三個姑娘躺著的牆邊而去。
霧氣在牆角鎖定,經久不散,我明白了,或許,就在那裡。
慢慢地移動,到了牆角,霧氣就籠在牆上,而我看到,牆上什麼也沒有,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但我知道,這隻能是一賭了。
喘息著,將綁在身上的月兒解下。突地發現,有點怪,月兒的臉上有凝結的白點。是剛才我的熱氣呵在她的臉上凝結而成的水珠,最後變幹了么?
會變干?難不成,我的熱氣呵出來,竟還能結晶?這特么也太扯了吧!心裡突地一冷,這會不會是我體內還有的毒,經由熱氣散出來,可到月兒的臉上,凝成了慘白的毒點啊。
月兒依然是死寂一片。
但手去碰那些白點,觸之既散,成了細粉。
細粉掉落,卻是有紅點。湊近細看,哦,是紅色的皮肉!正常的皮肉!
老天!我心裡咚地一震,這白點下是皮肉,也就是說,我剛才呵出的熱氣,凝結成水珠之後,在月兒的臉上凝結,能讓月兒慘白的臉變成正常色。
而那還只是一個個的細白點,如果整張臉上全是的,那豈不是月兒可以整張臉復原,進而,如果我的熱氣瀰漫月兒全身,那月兒豈不是可以醒來。
沒功夫細想。我扳過月兒的頭,心裡暗道:「只能是對不起你了。」
喘息著,我湊近了月兒的嘴,我還有這一點的力氣,我不想浪費,我要最後一賭。不然,就算是找到了新的門的所在,我已然全無力氣打開。
月兒的嘴如石頭一般堅硬,我幾乎是拼著命用舌尖擠開。但我的舌頭一經鑽進月兒的牙邊,怪了,月兒的嘴唇開始變軟,這讓我充滿了信心。
舌尖抵著牙,如鑽一般,擠了一條縫,我碰到了月兒如尖利的刀一般的舌尖,竟是讓我一疼,天,月兒的舌尖,利硬如鑽頭啊,抵在我舌尖時,我嘴裡一咸,我的舌尖被劃破了。
應該是流了血,我知道這股鹹味,就是我舌尖的鮮血的味道。
鹹味漸濃,我和鮮血汩涌而下,這是我先前沒有預想到的,我只是想試試,或者說是最後一拼,沒想到,反是我舌尖處的鮮血流進了月兒的嘴裡。
腰間有了輕動!很明顯,是跳動,越來越強。猛然想到,這是月兒腰間,準確地說,是月兒的肋下,抵著我的腰間,跳動得越來越明顯!
那截白骨!對,就是我按上去的那截白骨,此時在肋下跳動著,讓我的心也是跟著跳動不止。而這種跳動,竟是那樣的熟悉,還有那樣的溫情,是的,這是我熟悉的節奏。
先前一直把白骨揣在懷裡,我太熟悉這種跳動了。
而月兒的嘴,漸有了溫度,而整張臉,似在復甦一般。那些先前凝結而成的白點,此時紛紛地掉落,月兒臉上的皮色,漸而暗紅,慢慢地恢復正常。
我沒有佔一個姑娘便宜的衝動,但我卻是無法壓抑這種白骨跳動的熟悉還有一種久遠的渴盼,我的嘴貼得更緊了,我覺得,這是我進這回形屋裡,最心跳的時刻。
此時那截肋骨已然變成了一種敲打,哦,更象是一雙溫柔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撫著我的腰間,而我一種久遠的溫度,正在身體內慢慢地升騰。
輕輕地抽出手來,咦,手裡漸有了一點力氣。慢慢地挨近那截白骨。熱,是一種灼熱,而這種熱,傳到我手上,直鑽進我的心底。
軟,月兒的身子在變軟,而我的嘴,此時竟然無法分開。是月兒在反吸,在拚命地尋找著我的舌尖,而一經觸到,就吸個不停。
我的腰間有了摟抱的感覺,是月兒的手環了上來,摟了我。
啊?
月兒的眼睜開了!
那眼裡,竟是晶瑩的淚滴,一下滴到我臉上,滑下,月兒似乎有了感覺。
而那截白骨,我手撫著的那截白骨,此時竟在我掌心跳動不停,一下下地,每一下,我身體的溫度就上升一點,不似先前的透冷,而卻是感到,一個柔軟的身體,在我懷裡醒來。
我似乎有點控制不住我撫著白骨的那隻手,在月兒的背上摩擦著,但我的心裡,還是抵制這個動作,這完全是在撫摸一個姑娘,不行,我得還是撫著白骨。
手拉到白骨這裡,又如有一股推力一般,推著我的手,再次遊走到月兒的身上。
而我的手遊走一處,月兒的身子竟是變軟一點。
我的臉上,有了熱氣的呵動,是月兒溫熱的鼻息,吹到我臉上。
而月兒的臉,紅得更透。
慌慌地分開,月兒的臉更紅了。
眼裡,此時在淚水中,又滿是嬌羞。
「你的手在摸哪裡?」
嬌嗔的聲音!
天啦!
月兒,真的醒了!
這聲音,是我夢中所祈求的聲音,就是月兒的!
而且,從月兒紅透的臉,還有嬌羞的眼,我似乎猜到,怕是我在撫摸她時,她早就醒了吧,只是捨不得,和我的嘴分離!
「月兒,是你么?」我驚喜地大叫。
猛地將月兒一把更緊地摟到了懷裡!
啊!
我的力氣,幾乎恢復了一半。
「不是我,別人還讓你這麼瞎摸啊!」月兒嬌嗔地盯著我,隔得近,我能看到她眼裡灼灼的光。但,卻是真的沒有推開我,反是將我一摟,我們貼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