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見白骨
冰涼刺骨,冷浸寒人,壓著那雙白胖的手,我幾乎要凍僵。
冰冷好啊,冷得入骨,可讓人清醒,而我此時,不止於清醒,這份冷,還熟悉,更準確地說,是刻骨銘心。
我這人,自己評價自己,也就屁大點膽,屁大點本事,真屌絲一個,不然,這些姑娘們也不會離我而去。如果硬是要從我身上找出一點優點來的話,就是我還能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貨真價實的一本,這就證明我學習還成,學習還成的主要原因,就是我記憶力還可以。
所以,要說我自己異於常人的最大優點,那就是記憶力似乎比一般人好一些。
比如現在,我就能清晰地記起這雙手,腫漲發白的手。
這雙手,不應該在此處拿我的錢,而應該是泡在血水裡洗眼珠子。
特么跟我裝大尾巴狼啊,半月山的老者,那獨自一人在石屋裡洗眼珠子的老者,那嘴裡嘀咕著「又失敗了,又沒找到」的老者,那幫著老祖養鴉狗之眼的老者,那時他是瞎眼,現在倒是能看到了,怪不得我看到他的眼詭異,看來是裝上了鴉狗之眼啊,這老傢伙,半月山神神鬼鬼,我記得最清楚,現在,卻是怎地在這個小酒館里碰到了。
雙手死死按住,我一聲冷笑:老人家,我說生死卦,你說斷腸緣,是我沒有好姻緣,還是你沒有好眼力啊。
透冷之氣傳至我的雙手中,胸口一陣熱浪翻滾,我的血玉,又在發揮著作用,死死地抵了那股要侵入心脈的冷寒。
「幾時配了戾物之眼,倒是讓我刮目相看,老人家,石屋一別,你還好啊。」
我抽出右手,摸到了青銅小刀,捏在手裡,雙目暴紅,我盯著老道。
這傢伙,我印象中沒好的,幫著老祖養那鴉狗之眼,還有那鍬的改良工具,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但卻不知,他似知道一樣,怎地追我追到了這個地方。
手在抽動。老道的臉上突變:看來是真的,你竟然融和了陰元。
我哧地一聲冷笑:這不奇怪啊,上次你洗眼珠子不是眼睛還看不到么,現在能看到了,就不許我也有些改變?
我其實心裡奇怪,兩個問題,一個是先前我喝酒,一個人倒了六杯,老道並沒進來,卻是準確地說我要喝第七杯,另一個是什麼叫陰元,我幾時得了什麼陰元,這搞不清楚。
「即是故人,不必多說了。」
老道臉上抽動著,手抽不出,我也是怪異,以前,我可是打不過他,也是奈何不了他的,現在,似乎是他奈何不了我,是不是與他所說的陰元有關。
「不如說是我識破了你準確些吧。」我並無好話,心裡鬱悶至極,我對這老傢伙,並無好臉色,也好,讓我出口氣。
「老闆娘,是不是要結賬!」老道突地扭頭對著吧台叫起。
我本能地一轉頭,手底一松,老道呼地抽了手,如一道黑煙,迅急地朝著門外奔去。
靠你媽,原來是障眼法。
老闆娘還是癱倒在吧台里,我急扭身,逃生術派上了用場,呼地追去。
桌上有四十塊錢,一瓶燒酒錢夠了,或許這肉滾滾的老闆娘,一輩子也不會忘了這次的買酒事件了。
黑影急跑,我急追,雖是追不上,但足以不跟掉。
沒有朝小城裡跑去,而且沖郊外跑了去。
這老傢伙有問題。上次我是跟劉古碑去的,或許他應知道師傅的下落。我想著這一點,緊追不捨。
郊區多岔路,拐進一條,老傢伙似乎在引著我追一樣,追得火起,不管了,或許是因為剛剛失去了我一直相伴的姑娘們,心裡總想著發泄吧,看你有什麼鬼,就算是把我引到半月山我也不怕,索性破了你那個養眼睛的地方也好。
卻是一處樹林,老道拐了進去。
追進去后,覺得不對勁,不過我習慣了,反正是陰冷一片,我冷笑著大叫:可還要跑?
「不跑了,你過來。」
陰陰的聲音,老道居然立在林子中,一小片的空地處,看著我。
我倒是狐疑,離了三米的樣子站定,看著他。
「我們本無仇怨,你何必招惹我?」我說這話時,四下看,拖時間,我現在也有了些經驗,一般這種地方,都特以怕有什麼設的局引我上鉤。
「我不招你,有人要招你。」老道臉上突地浮出詭異的笑來。
香味彌起,吸了吸鼻子,有點熟悉,但絕不是紅香味,也不是周春或是胡甜身上的汗香味,但這種香味我似乎經歷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屬於一個女人的香味。
老傢伙能說齣兒歌,想來就是知道些內情的人,這似乎是刻意引我來這裡,還有人要找我,什麼人讓這老傢伙引我來。
香味越來越濃,突地一片白影翻起,落到老道的背後,立定。
我一看,媽俟,差點驚得眼珠掉了出來。
「怎,怎,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我驚得語不成句。
老天,這不就是離我而去的白骨嗎。
我一直帶在身上,最後在劉鳳亭的屋子前,大家一起現了身,這白骨,確實是個女人,與劉鳳亭一直對罵賤人。還幫過我的不少忙,有幾次,還救了我的命。我一直對白骨有好感,最後她化為一縷痴魂去了,我還來不及說過多的話。
沒想到,倒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
老道嘿嘿一笑:小夥子,我說的斷腸緣,可值你四十塊錢?你說的生死卦,看來註定是不值什麼錢了。
我沒有理會老傢伙。
老道卻是轉身對著白骨一拱:小姐,人我帶到,我去了。
「你走吧。」嬌嚀的聲音,我熟悉的聲音。
老道深深地看我一眼,轉身離開,我竟忘了追,或者說,我沒必要追,我追他有個屁用。
雖說不知道他怎麼對這女人稱小姐,還這麼恭敬,但總之,白骨應該不會害我。
此時才細細地看白骨,原先是只聞其聲,待得見到她的人時,也是一瞬,沒怎麼看清楚,只覺得是個年輕而漂亮的女人罷了。
而此時看到,卻是蒙著臉,白紗蒙著臉,但身材極是婀娜,那聲音,是我最為熟悉的聲音,不會錯,想來是個美人不會差。
「怎麼,不認識了么,這些時日不見,倒是生分了,那時天天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白骨還是那種嬌聲,看不清她的臉,但能感覺到她似乎在笑吧。
我囁嚅著:你,你怎麼在這,是你要找我么,你直接找我便好,為什麼還要那老人家的幫忙。
「我直接找你,怕是要打翻那麼多的醋罈子了,可現在我不找你不成了。」
白骨說著,走近我。
天啦,熟悉的香味衝進我的鼻子,我吸了吸,是的,我的心裡又是一股熱流湧起。
「找我是有事嗎?」我問著,心裡無端地激動,這是那群姑娘們離開我后,我碰到的第一個與我相熟的女人了。
「我很不好,這樣吧,你帶我出去。」白骨說著咳嗽了幾聲,看來,還真的是不好。
「好吧。」我想也沒想就答應,「哦對了,你大可以直接出去找我啊,不要這麼麻煩的。」
我的意思很明顯,你要找我,象原先一樣直接去找我便成,幹嘛還把我引到這林子里來要我來帶啊。
白骨輕輕地說:「我不能直接出去,算了,你帶我去找個地方住下再說。」
「我怎麼帶你?」
「象原先一樣啊。」
我還愣怔間,突地眼前幻影彌動,女人白影扭得幾扭,一截白骨躲在地上。
要是在早先的時侯,我不嚇死才怪,但現在我走上前,輕輕地捧起白骨,揣入懷中,走出樹林朝著大路上去。
「你還能說話嗎?」
我輕輕地問。
「別象原來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就成。」
嬌嬌的聲音。我心下瞭然,卻是與先前不一樣的是,這次是看到了她的原身,現在揣在懷裡,總覺得那心裡那啥似的,或許,這是所有男人的一點最私底的心思吧。
急走,上大路,攔了輛計程車,我想著,不能在原先的賓館了,索性再離小城近些。
到了,姐姐給的錢倒是派上了用場,開了一個標準間,進去,關門。我說:「可以出來了。」
輕輕地捧出白骨,白影一晃,人影現身。
不過,還是蒙著臉。
我說:「不悶啊,拿下這蒙面的東西,你還怕我看你啊。」
白骨突地笑了起來:聽完我的話,我再拿下來不遲。
我說:「你剛才說你很不好,到底是哪不好?」
白骨一笑說:「你們終究是開了棺了。」
我點頭。疑惑她怎麼知道這事的。
白骨說:「你與那塊石頭親嘴了。」
我愕然。
轉而明白:你是說姐姐啊,那不叫親嘴,那是因為當時情況太急,姐姐有危險。
「所以你得了陰元,但你那個姐姐麻煩了。」白骨突地說道。
啊?
這姐姐可沒說啊。
我慌著看著她:不只她有了麻煩,還因為你們開了棺,所以我也有了麻煩,當然,最大的麻煩,還是你了。
聽不懂,我腦子裡只想著,姐姐有了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