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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印刷廠里的棺材

  剛想和若晜下樓,電話來了。


  是老張打來的,這傢伙,自從上次覺得有愧於我后,和我說話客氣多了。


  「小李,公差,沒法,我本來不想叫你,但後勤部的幾個司機都下鄉送醫生義診去了,只能麻煩你一趟,去個開發區,印下一批的病歷袋和卡片什麼的。」


  我滿口答應。突地腦子一轉,把老張拉上,這傢伙,半人半鬼的,說不定還真的能幫上些我不方便出面的事。


  老張到我車旁,一迭聲的感謝。我說張主任什麼時侯這樣客氣了。


  老張一指我身後說:「你的事我幫不上忙,但我不會壞事的。」


  老張雖可憐,但不傻,一指我全明白,他是能看到若晜的,我笑笑。


  開車直往開發區去,若晜坐前座上,老張在後座。出去外面,若晜很興奮,老張一直不出聲,或許這就叫大家心照不宣吧。


  開發區確實有家印刷廠,而且我們醫院和此一直就是合作關係,醫院所有的東西都是在那印的。


  開發區還只開發了一半,現在的商太難招。說是開發區,就是實現了「三通三平」,我是新聞里看的,只知道水電通了,路是通了等等,其它的懶得研究,說是要做成高新技術的孵化平台。水泥樓子能做成高新科技?與我無關,不研究。


  老張熟門熟路,徑直帶我們朝業務接待室走。


  印刷廠廠區圈得很大,水泥路橫豎幾條,但裡面只立了幾棟廠房。


  「業務處在後面」,老張邊走邊介紹,「只上了三條生產線,後續還在建。」


  大片的空地,我心裡想的是,這到底是圈地還是準備建生產線呀。新聞里看過,說是一些廠商不管什麼,先圈了地再說,這也與我無球關。


  走過一大片空地時,我突地眼前一晃。


  差點一屁股跌倒在地。


  我地個娘親俟!


  我發現這片空地上,怎地一下子擺滿了棺材,不是青銅棺,是黑漆漆的棺材,怕是有百多口,齊齊整整地擺著,而且每口棺材的棺蓋,還斜搭在旁邊,似乎是準備裝進去屍體,突然沒裝了,就那麼放著。


  印刷廠里擺棺材?

  狗屁!怎麼可能。


  有陰風,那種如在風雲洞里吹來的陰風突地拍打著我的身體,而且耳里似還傳來隱約的雜聲: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


  「快走呀,小李,我們快到了,進去禮貌點。」


  老張的聲音,竟象是在一個山頭上朝下喊話一樣,但很清晰,突地傳進我耳里,心裡猛地一顫,快快地揉揉眼,靠,還是一片空地,我們快走過了,就快到業務處了,前面就是業務處的一棟小樓房。


  幻覺!


  我特么怎麼又出現了幻覺?


  還這樣清晰。


  提起一口氣,古怪!

  跟著老張上二樓。


  媽俟!


  又不對!

  水泥台階的羅旋形!


  好熟悉的感覺呀!


  暗室?對,暗室!我走過這種樓梯,就是上次和好風衣哥摸進老張的暗室迷路后,在這種樓梯上上上下下地差點走不出來,所以我印象特深。


  我又是幻覺?

  不對不對,這裡太詭異,我得小心。


  啪,轟!

  推門聲,空調開得很足,一下子讓我猛醒。


  「來,介紹下,這是小李,說不定以後來談業務就他來了,我老了。」


  老張的聲音又似把我拉了回來一樣。


  一間辦公室,裡面坐著一個女人,桌上擺著盆景,裡面倒很雅緻。


  可眼一碰女人,我倆同時呀地一聲。


  「李青雲!」


  「校花!」


  狠狠地掐了把自己,怎麼不疼,倒是身後輕輕地咦了一聲,沒在意。


  天啦!


  我腦子轟地一嗡!

  靠你媽地老張,我草你十八代祖宗,我不疼,我這又是被你陰陰詭詭地帶進幻覺中來了,你特么不就是怕我找你要胡甜的麻煩么,犯得著編個醫生下鄉義診的理由騙我來這害死我呀。


  校花叫李開馨,學校里時所有的男生都起鬨地說夢裡都想著和校花尋開心。


  和她接緣,緣於一個小賭。


  我好打籃球,那天一幫小子起鬨,說李青雲你要是在這邊的二分區把球投到對面球板上,沾框都算,我們輸你一碗紅燒肉。


  我啪地一扔,籃框子沒沾著,倒是正打中了恰好從此路過的校花,一下子雙膝跪地上,膝蓋破了。


  是我送的醫務室,她還說宿舍里那幫姐妹可要誤會我不定怎麼笑我了。我腦中閃過島國片的鏡頭,很猥瑣地笑了笑,雙膝跪地,那可是個絕好的姿勢。


  過後我還色膽包天地藉此問過幾次,也送過她去醫務室,無奈人家高冷,根本不屌我,所以只得作罷,但知道了雙方的名字,後來聽說她直接出國了,怎麼會在這個建了半截子的開發區里搞起了什麼業務主管呀。


  幻覺,特么就是老張害的我!

  我越發肯定!

  呼地起身,怪怪地走近李開馨,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人是鬼!

  校花明顯嚇了一大跳,一下子快快地躲到牆角,桌上的盆景被她慌急著一帶,摔到地上。


  「小李,做什麼?」老張過來拉我。


  我回頭一個冷笑:回去后和你算賬!

  突地又是逼到牆角,一把伸出手,作勢要掐:說,你是不是和老張一夥的?


  「搞什麼搞,哪來的瘋子!」


  雜亂的聲音,突地湧進來幾個男的,帶著工牌,一把把我拉開。


  校花驚魂未定地看著我,看我拚命地掙扎,突地說:「陳總,他是我同學,從小腦子不好,放開他吧。」


  我還腦子不好?我清醒著呢,剛一放開,我又順手抄起桌上的幾疊文件,嘩地朝著那幾個男的砸去,紙張散了一地。


  老張過來一把抱住我,對著旁邊又要衝上來的幾個男人說:都怪我,不好意思,本來治好了,不想一出來又犯病了,不好意思呀!


  門口保安來了,三兩下,把我拉下了樓。


  老張幾乎是拖著暴叫的我,衝到了廠門口我們車邊。


  我卻是一發動車,轟地一腳油門。


  我本能地想,朝前沖,反正在幻覺里,按以往的經驗,這原路是返不回了,先衝出幻覺在說。因為一個人總處在幻覺里,那可是要壞大事的。


  破車怒吼著,直朝開發區裡面衝去。


  水泥路盡,前面是一片純土地,昨晚剛下了小雨,車子暴叫著一頭拱進了泥地里,不動了。


  我嘩地下車,從後座上一把揪出老張,舉起拳頭。


  「小哥,你真瘋啦?」


  背後是若晜的聲音。


  四下一看,沒人,還就我們三個人。


  老張睜著眼,幾乎是驚恐地看著我,一直沒怎麼反抗,這傢伙還以為我是真的瘋了吧,所以先任由我鬧。


  我啪地把老張摔到泥地上,老張忙忙地爬起,滿身泥。


  若晜此時過來拉了我說:「小哥,你剛才是真瘋了,還死命地掐我,都弄疼我了!」


  啊?

  我剛才為了驗證自己是不是在幻覺中一把掐下去,不疼,卻原來是掐到了一直在我身後的若晜身上呀。


  哎呀我去!


  我真的錯了?

  再看下四周,確實到了那半截沒有開發的地方,沒有棺材,當然更沒有校花。


  「怎麼啦,小李,不是剛才你叫的那校花機智,你要被送派出所的。」


  老張倒沒跟我計較,過來看著一臉慌急的我說道。


  我突地問:「老張,你看到了棺材嗎?」


  老張臉上明顯一驚:「什麼棺材?這裡可是開發區,哪來的棺材,倒是你剛才那鬧騰勁,象是從棺材里出來的。」


  「我們剛才真的是去了印刷廠?」


  「是呀,怎麼了,你叫了李主任一聲校花,把人家逼牆角里,我還以為你太平間呆久了憋不住了要那啥呢。」


  老張陰陰詭詭地笑了起來。


  我沒心思開玩笑,想起青銅小刀的玄機,這裡絕逼有問題。


  我現在不再輕易否定我的一些想法,有些事情,還真的就是在你的周圍存在。


  我突地返身走到車后打開後備箱,摺疊鍬還在,我的背包也還在,那裡面有手電筒,繩索手機備用電池什麼的。我現在也養成了習慣,出門必帶這些東西,就象是好風衣哥到哪都背著他那個背包一樣。


  彎下腰看這些東西時,胸口一陣溫熱傳來。


  血玉有感應。


  我現在很熟悉血玉的節奏了,溫熱,是血玉感知到了它熟悉的環境或是與它相關的熟悉的東西,而灼熱,就是在示警。


  此時說明,這個地方,絕對有血玉相熟的東西。而那牛皮套上明明的指引,就是在這呀。但沒有什麼採石場。


  採石場?

  我腦中一閃,關上後備箱,朝著車頭望過去。


  前面就是連綿的山巒。開發區本來就是平了山下的那些亂草崗子建立的,當然,也只有這裡,才能容得下那些有污染的企業。


  看過去黑沉沉的,似有霧。


  我突地心裡一動,走到老張身邊說:「幫我個忙唄。」


  老張先前是怪怪地看我鼓弄著車子,現在又看我終於正常了,一笑說:「行呀,只要你不瘋就成。」


  我一指前面說:「只怕比瘋狂更可怕,晚上陪我去一下。」


  老張臉色一變,「那裡去不得。」


  我反而一笑說:「又怕死啦。」


  老張說:「不是怕死,就怕死不了還活不成,那裡是周圍方沿的村民埋先人的地方,政府正在商量要不要遷墳呢,就因工程量太大,把開發區的建設也耽誤了,那裡就清明節和春節時滿山亮,平時少有人去的。」


  我一笑說:「少有人去,我們去了,不就有人了。」


  老張咕嚕一句說:「依你吧,誰叫我欠你的呢。」


  老張此時的話,恰恰提醒了我那個幻覺還真的不是空穴來風,我確實是看到了滿地的棺材,而且我還想到,這是不是牛皮套上所說的意思,就是逃出生天的一個地方。


  反正這裡也沒有人,挨到天黑。


  我拿起背包,順手遞給老張摺疊鍬,朝著裡面走去。


  身後是燈火通明,可越走,路越爛,身後的燈火成了依稀的紅點時,我們到了半山腰。


  前面一段小陡坡擋住了去路,完全沒人走過的樣子。


  但耳內,卻是依稀地傳來了叮叮噹噹的聲音。


  是鐵器敲擊的聲音,就從這片陡坡後傳來的。


  從背包里拿出繩子,呼地甩出掛住前面的樹,三個人攀上陡坡。


  我和老張朝下一看。


  差點驚得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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