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隨身帶著一隻鬼
汗水將衣服快浸透了,粘糊糊的竟有點沉,發尖都在滴著汗吧,氣喘不止。
超市入口的保安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我特么朝腦後一抹頭髮,紳士般地一點頭,走到了密集的貨架中間。
貨物食品琳琅滿目,我裝著看著,腦子裡卻是翻了潭。
冷靜,冷靜!
剛才的那場活報劇,我想了一半,最大的兩點疑問堆集在心間。
第一是關於紅轎子里到底是誰的問題。這可是個關鍵問題。
是若晜?如果是,那麼與我前後兩個夢的所有情景相對,全能解釋通,唯一不通的,是與第三個夢對不上,就是若晜把我纏在床上,掐著我的脖子逼問血玉紅印的秘密。
真的若晜不會這樣,那麼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一個夢,而是有人故意置入的一個夢。
但剛才的活報劇里,明明看到又是娟兒,如果是娟兒,那麼死了的蘭姨在騙我,張胖子在騙我。甚至,是兩個人在騙我的同時,互相在騙。
明明聽到蘭姨再三地問過張胖子「況現承諾」的事,最後張胖子說了其實那個承諾就是錢。
要錢做什麼?
救女兒。
怎麼能救兩人的女兒?
高人的飼陰還陽咒。
飼陰還陽咒怎麼才能做?
需要錢!
錢錢錢!
天啦,繞來繞去,又繞到了那個寶藏上,只有寶藏,才是一堆錢!
第二是關於青銅棺的問題。棺里有人么?如果有,那隻能是我,但我還好好地活著,沒在棺材里。
所以又一次只能逼我相信我剛才推斷,是一口空棺,是一場秀。
如果是這樣,媽呀,一口空棺,好風衣哥在追,壞風衣哥在追,胡甜在追。
特么,這好壞風衣哥,包括胡甜,甚至說過許多關於這事的周春,還有死了的周全福,都有問題。
裡面,有人沒有說真話,有人說的話半真半假。
傻比都看得出來,一口空棺,那就是個誘誀。
把假的做得這麼真,只能是加重誘誀的份量,好讓上當的人更快地上當!
我靠!
儘快上當為什麼?
解開我身上連著那個秘密的秘密!
還是錢,對,我身上的,不是說可以找到解開秘密的鑰匙么,那不就是錢么。
成了乾屍的老者說過,狗馱鴉,白花花!老子現在想來,還不單是指張胖子一次科學實驗就給了我的兩千塊錢吧,白花花的一片,那特么不是一堆的錢么!
錢錢錢!
又是錢!
兩相一致,全指到了寶藏上。
先前的熱汗未乾,冷汗又起,衣服全貼在了身上。
穿來游去,我竟看著貨物有點恍惚了。
剛才餐館里,為什麼劉古碑一說到「我只看到了事情的後段也就是結果,他卻是看到了事情的前段也就是起因和發展」這句話時,一次性的塑料杯緊貼了眼睛,天,那是有反光呀,他一說出這話,就覺得不對,所有的人一觸到這個秘密,就不對頭,就有陰詭。
眼睛看到了包手指餅,這可是上學時上課偷嘴的最愛,突地手就伸了過去,拿了起來。
老子心一驚,媽地,我沒想拿呀。
突地又是放了回去。
渴!汗流多了。
我竟是不由自主地一個右轉,前面這排貨架,全是各種各樣的飲料和礦泉水。
我還不由自主地去拿了維C奶,這可是我的最愛。
頭皮突地一炸!
我想到了剛才崖邊我坐在圈子裡的情景,特么當時感覺就象是兩個我在打架,一個我要按旁邊瘋了的劉古碑的話做,當然現在知道那是幻象了,但另一個我,卻是拚命地壓著這個我,不讓我出圈。
兩個我?
我身上還有一個我?
或者說,我有一部分被什麼人控制了,操縱著我。
生死關頭,血玉會幫我,但一般的事,血玉不會顯靈。
就比如,我此時只要有一個意念,就馬上伸手!
本能地慌慌地看,靠,人呢?這可是超市呀,他媽地貨架中間,竟只有我一個人!
又是幻覺?
快步地走出貨架!
滿是人,鬆了一小口氣,或許這兩排貨架中間,本來就沒有人。
我故意貼著人走,可不對呀,別人者怪怪地看了看我,總給我留多出一個人的空隙。
媽比!是我魔怔了?成天腦子裡想著陰詭,所以看什麼都不對了嗎?
故意緊挨著一個購物籃子擦過去,我去!籃子竟是在地板上嗖地滑出好遠,我可沒碰它,別人也沒碰它,只能說,我旁邊有人,我緊擦過去時他(她)碰了它!
但老子旁邊可沒人呀!
抬頭,我走到了貨架盡頭。
廁所!超市裡的廁所!
搞你媽地,老子搞死你!
我突地想到了一個主意。
我故意走到女廁所門前。
草,不由自主,我竟走了進去,挨了一個大媽的白眼我紅著臉低頭猛地躥了出來。
走到男廁所,竟是在門口兜了一圈,老子詭異地又站到了女廁門前。
明白了!
我瞎機八跑,屁用沒有!
其實,這個人,一直就跟著我,而且現在,就在我身上,還特么是個淑女!
我突地一股邪直躥頭頂,一堆亂麻一樣的事絞得老子精疲力竭,還差點小命不保,老子現在所剩的,可能就是作為男人最後的一點荷爾蒙了。
草!不就是玩老子么,玩呀,老子陪你玩到底,看你媽比是個什麼鬼!
從不抽煙的我,買了三個打火機。
出門,超市門前亂鬨哄的,我熟悉。
走到街邊煙熏火烤的地兒,哪個城市,都不缺假什麼疆佬,「正宗什麼疆烤羊肉串來,十塊錢三串來!」
我抽出二十塊錢,買了六串。
假什麼疆佬很興奮,因為我的要求讓他樂不可支!我說:「我要一成熟的,多放孜然。」
這特么就是過下火,撒點孜然就了事,二十塊錢好賺。
左拐,行一站路,右拐,言程公園。這裡有樹,我一般很少來,野鴛鴦集散地,第二天白天一早準是滿草皮的避孕套,大媽們一般是作孽呀瞎搞呀地嘀咕著火鉗夾一滿袋子。
找了個僻靜的地兒,後面撲愣愣地飛走兩對。
掏出打火機,老子烤起了羊肉串,孜然刺得我眼淚鼻涕亂流,咳個不停。
能感覺到身上一麻一松,我啪地丟下羊肉串,冷聲說:「美女,出來吧,這味可不好受!」
沒有反應。
借著遠處路燈光昏暗的影子,我一指我的對面說:「跟了我這麼久,累不累呀,這是瞧得起我嘛,坐下歇會。」
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我面前的草皮子伏了個小圓圈,靠,這絕逼是一性感帶翹臀的圓屁股呀。
「你是鬼么?」我問。
沒反應。
「為什麼跟著我?」
沒反應!
這他媽地還是個啞巴鬼呀。
「你出得去么?」
突地,細而弱如呵氣的聲音從對面飄了過來。
哇呀!
粘滿汗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這特么不是那天晚上我和風衣哥在那華麗的屋子裡迷路后,帶我們出來的聲音么。
「那天是你帶我們出來的,謝謝你呀!」
我討好地說。
「你出得去么?」
又是這句。
她只會這句?
或者說,她還很小,只學會了這句話?
靠!面前的小圓圈子,按老子的理解,是翹臀,媽地,按正常的想,那就是個小孩子坐下后的範圍。
我所丟了的羊肉串撿了一根放到我和她中間,我一指說:「看到沒,這東西不傷人的,我問你話,你覺得對,就不動,你覺得不對,就動下這根羊肉串。」
「你出得去么?」
又是這句,現在我聽懂了,她和人打招呼,還真的就只會這一句,這是同意了。
「餐館里是你跟著我們么?」
羊肉串沒有動。
「你是想害我們么?」
羊肉串滾到了一邊。看來不是,我撿了過來,放還原。
「那你是怕劉古碑么?」
羊肉串沒有動。
天啦,說良心話,這句話是老子瞎問的,我一直覺得劉古碑怪怪的,說他壞吧,他又在關鍵時刻幫過我,說他好吧,有些事還真的和他有關又解釋不通。
「看來你是怕他了,那劉古碑害過你么?」
羊肉串沒有動。
我幹了的冷汗又突地冒起,劉古碑害過一個小女孩?這哪跟哪呀!
「劉古碑認識你么?」
羊肉串滾到了一邊。
更怪了,劉古碑害過她,但劉古碑卻不認識她。
「是你在找劉古碑,還是劉古碑在找你?」
突地覺得不能這樣問,想了想,我問:「劉古碑其實一直想找到你么?」
羊肉串沒有動。
后脖頸都硬了,我不願相信劉古碑有問題,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畢竟叫過師傅,可現在,明明地說劉古碑害了她,而且一直在找她,但不認識她。
「你還能找到我么?」
羊肉串沒有動。
此時我的心裡冷到了極點,強忍著淚,我收起羊肉串,「你既然能找到我,那就行了,你現在跑吧,我暫時還不能和師傅分開的,祝你好運,有什麼我能幫上的,你再直接找我,但別嚇住我就成。」
「你出得去么?」
弱而如呵氣的聲音,面前的草皮一松,我知道她走了。
眼淚不爭氣地嘩然而下,這個世界,我還能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