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我幫你

  「就是你……」鬼剎剛說了幾個字,又尷尬地停頓下來,咳嗽一聲,說,「沒什麼,沒什麼。」


  有些話,當著她的面,真的說不出口,他想,等她恢復記憶,她就會想起那些事情了。


  千影沒有再追問,端著粥碗,默默地吃粥。


  他就坐在她身邊,深深地看著他,那視線,凝到她身上一般,片刻都不肯移開。


  被人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千影吃完粥,將碗放到一邊,他立刻拿了紙巾替她擦拭唇角,這樣的舉動,太過親密了,她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紙巾,兩人的手指觸碰到一起,溫軟的觸覺讓他身體一僵,英俊的臉竟然紅了起來。


  千影假裝沒有看見他臉紅,從他手中抽走紙巾,擦了擦唇角,淡淡地說,「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你想讓我怎麼報答,都可以。」


  鬼剎一怔,跟著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包括你的性命?」


  千影淡然點頭,「包括我的性命。」


  「可我不需要你的性命。」


  鬼剎俯首,深深地凝視著她片刻,突然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摩挲著她的肌膚,他常年握槍,習武,指腹上已生出老繭,有些粗糲,她不悅地蹙了蹙眉,剛想說什麼,他性感的唇邊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身體前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只想要你。」


  「要我?」千影平靜的眼底泛起波瀾,只是轉瞬即逝,她嘲諷地勾了勾唇,「也好,我不喜歡欠別人的。」


  她的反應太過平靜,冷漠,鬼剎突然有些挫敗,猛地收回手指,轉過身,說道,「我是逗你玩的。你這次傷得比較重,需要有人照顧,你傷好之前,就住在我這裡,你需要什麼東西,我出去買。」


  千影平靜地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沉默半晌,說道,「我想回家,麻煩你送我回去吧。」


  「你這個女人,真是……」鬼剎憤憤地轉身,看到她蒼白的臉色,瞬間又熄了火,無奈地說道,「你胸口中槍,差一點點傷到肺部,好在傅少爺親自幫你做手術,撿回一條命,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等你好了之後,我再送你回家。」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你要是一個人住在家裡,沒有人照顧,我怎麼能放心呢?你是我的師妹,難道你還擔心我還會害你不成?」


  他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受傷之色,千影無奈,淡淡道,「不是。我只是覺得太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鬼剎忽地又高興起來,笑道,「我是你師兄嘛,照顧你是應該的。我們出道這麼多年,一起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了,你救過我,我救過你,要算那些人情,兩雙手都算不過來,你只要安安心心住在這裡養傷就好了。」


  「那好吧。」她沒有再推辭。


  鬼剎平時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苟言笑,單獨相處了一天,她發現他其實很愛笑,笑起來也很好看,爽朗,豪氣,充滿了男子漢氣概。


  唔,他話也很多,喜歡念叨她,比如吃飯吃得太少,比如不許她下地走動,不許她洗澡洗頭以免她弄濕傷口,她覺得身體都發酸了,不洗難受,豎起手掌保證不會弄到傷口,他還是不允許。


  他跑到浴室鼓搗半天,端著一盆熱水,拿著一條毛巾出來了,說道,「我幫你洗頭洗澡。」


  雖然他們是師兄妹關係,但是,她失憶了,對他並沒有同門感情,他對於她來說,頂多算一個普通朋友,讓一個普通異性朋友幫忙洗澡洗頭?瘋了吧?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樣吧」鬼剎退讓一步,說道,「我幫你洗頭,然後你自己擦身子。」


  「我自己洗頭,自己擦身子。」


  「不行,你傷在胸膛上,長時間趴著,會受不了的。」鬼剎板著臉,嚴肅地教育她,「我照顧你是出於同門之誼,你不要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可是……」


  「沒有可是,師父去世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師父?」


  他就像唐僧一樣,又開始喋喋不休地念叨,千影受不了地皺了皺眉,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好了,我知道了,你幫我洗頭。」


  鬼剎滿意一笑,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


  他扶著她躺在床尾,頭部懸空,長長的頭髮從床尾垂下,他將水盆放在她的腦袋下方,將她的長發浸入水中,他蹲在床前,動作溫柔地按摩著她的頭皮,用洗髮水清洗著她的頭髮。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梭,略顯粗糲的手指在頭上按摩,揉捏,頭皮有種痒痒的感覺,記憶中,她還是第一次跟男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但耳根卻有些發熱,心裡還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手指抓了抓身下的床單,淡淡地說道,「你能不能快一點兒?」


  她是不希望這種親密的行為持續太久,鬼剎卻誤會她脖子酸了,畢竟保持懸空的姿勢,其實是很累的,他連忙說道,「快了,再撐一會兒。」


  說完,他以最快的速度替她洗完頭,然後用干毛巾將她的濕頭髮包裹起來,扶著她坐了起來。


  見他伸出雙手拿她頭上的毛巾,她連忙說道,「我自己擦吧。」


  「你乖乖坐著,別動,小心牽扯到傷口。」鬼剎不顧她的反對,堅持拿起毛巾,動作溫柔地替她擦起了濕頭髮。


  待頭髮不再滴水,他又拿來吹風機,一邊用吹風機烘吹,一邊用手指梳理她的長發,修長的手指在髮絲間穿梭,那種酥麻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她抿著唇,微微低著頭,耳根處已染上淡淡的紅暈。


  「頭髮已經幹了。」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同時鬆開了她的髮絲。


  她微微鬆了口氣。


  「我去換一盆熱水來,你待會兒自己擦洗身子。」


  「好。」


  千影抬頭看他端著水盆走向浴室,眼裡涌動著複雜的神色,他對她很好,她也感受到了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在記憶沒有恢復,在她還沒搞清楚自己對他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之前,她不能做出回應。


  他打來熱水,將干毛巾浸濕,擰乾,然後遞給她,說,「我先出去了,就在客廳,有什麼事就大聲叫我。」


  她接過毛巾,微微點了點頭,「好。」


  房門輕輕關上,室內一片寂靜。


  千影將被子掀開,走下地來,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是一件女式棉質睡衣,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應該是鬼剎幫她換的吧?那他豈不是看到了她的身子?


  千影解紐扣的手指一僵,默默地站立半晌,忽而自嘲地勾了勾唇,自己是殺手,多次在生死線上掙扎過,有不少男醫生替自己做過手術,就把鬼剎當做照料自己的醫生好了,拘泥於小節做什麼?

  她將睡衣褪下,看到胸膛上纏繞著一圈圈的紗布,她面不改色地拿起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身體。


  擦完身子,剛要穿衣服,就聽到鬼剎的敲門聲,「千影,洗完了嗎?」


  她手下動作加快,扣著紐扣,「等一下。」


  「好,你慢慢來,別著急,仔細傷口。」


  片刻之後,千影穿戴整齊,說道,「進來吧。」


  鬼剎走進房間,看到她站在床前,衣服理得整整齊齊,剛剛洗過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柔和的燈光打下,將她清冷的面龐勾勒得柔和了幾分。


  他心頭一跳,忍不住想起她受傷昏迷那會兒,他幫她將衣服褪下,無意間撇到她高聳的胸脯,那個時候,他心急如焚,擔心她的傷勢,沒有時間瞎想,現在,有空閑了,看到她嬌美的臉,就忍不住想到那一幕。


  千影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到桌前,伸出雙手去端水盆。


  鬼剎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趕來,「快放下,我來端!」


  千影停下動作,回頭看他,臉上帶著一抹無奈之色,「我已經沒事了。」


  「那也不行,萬一牽動了傷口怎麼辦?」鬼剎黑著臉,不肯妥協,動作飛快地趕來,將水盆從她面前端走,一臉嚴肅地說道,「你現在給我躺回床/上去,好好休息。」


  千影眉頭微微一蹙,「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要躺著,受傷的人,沒有資格講條件。」鬼剎虎著臉,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千影無奈,只得躺回床/上。


  鬼剎將水盆端回衛生間,整理妥當之後回到卧室,看到千影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小時候的事情,目光瞬間柔和起來。


  「很無聊?」他坐到她床前的椅子上。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很無聊,是無聊得快死了。」


  他板起臉教訓她,「不許說死字!」


  「……」她懶得理他。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深深地望著她,她百無聊賴地望著天花板,氣氛有點奇怪,有點說不出的曖昧,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輕笑出聲,磁性的聲音溫和極了,「還記得我十一歲,你九歲那年,師父為了訓練我們的生存本領,將我們扔到了深山裡面,讓我們在沒有食物,只有一把匕首,一個打火機的情況下生存一個禮拜……」


  千影突然轉眸看他,聽他講述小時候的事情。


  「太陽落山了,我們兩個小孩子站在深山老林裡面,聽著豺狼虎豹的咆哮聲,我以為你會嚇得哭起來,正想安慰你,你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一臉認真地說,『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抓住我的手』。」鬼剎笑了起來,英俊的臉,因這燦爛的笑容更加有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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