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到底是誰
頭七這晚，管家早早吩咐廚房做好一頓豐盛的飯菜，全都是老太爺喜歡吃的，送到了老太爺的靈位前面。
林蘭辰和曹榮華母子二人，在老太爺的靈位前面祭拜過後，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上樓之後，曹榮華的臉色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忽地握住林承驍的手，說道，「承驍，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你跟我來一下。」
林蘭辰淡淡地看了他們母子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徑直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
林承驍跟著曹榮華走近她的房間，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問道，「媽，你想跟我說什麼？」
「承驍……」曹榮華坐到他身側，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壓低聲音說道，「自從你爺爺下葬之後，我每天晚上都會聽到奇怪的聲音，你說，今天晚上，他，他回不回來找我們報仇啊？」
「報仇？」林承驍冷冷地看著她，「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么？」
「對，對不起……」曹榮華連忙閉上嘴巴，過了半晌，她又吶吶地張嘴，可憐巴巴地說道，「承驍，我，我是真的怕了，我這幾天，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林承驍看著她眼睛下面的淡青色陰影，看著她蒼老憔悴了許多的面龐，心裡說不出的煩躁，忍了忍，語氣不佳地說道，「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世上沒有鬼，沒有鬼！是你自己心虛，把一點點風吹草動都當成了鬼！」
「我真的看到了……」曹榮華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急得哭了出來，「我昨晚看到窗戶上倒映著一個黑影，就是你爺爺的影子……」
「哪有什麼黑影？那些都是你產生的幻覺！」
提起昨晚的事情，林承驍就忍不住發火，他最近被公司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每晚很晚才睡，好不容易睡著，突然聽到曹榮華的尖叫聲，趕來之後，她發瘋般抱著他，說是窗戶上有黑影，他跑去查看，哪有什麼黑影，好不容易將她安撫好，剛剛要睡著，她又慘叫連連，她說黑影又出現了，還一下一下地敲打玻璃……
「不是幻覺，我真的看見了！」
「如果不是幻覺，就是人為的！」林承驍冷著臉，聲音拔高几分，帶著不耐，「如果真的有鬼，我怎麼沒有看到過？」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突然間想起，守靈那晚，他看到老太爺的遺像流出了血淚，靈堂的大門突然自己打開……
林承驍心底突然有些發虛，但是，男人的驕傲讓他不肯低頭，他抬了抬下巴，冷傲地說道，「不要再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等過了今晚，明天我們就搬回去。」
說完，他起身就要離開，曹榮華連忙抱住他的胳膊，祈求道，「承驍，你今晚陪陪媽媽吧，我一個人不敢睡。」
林承驍眉頭一蹙，強行將自己的手臂從她懷中拔了出來，「那像什麼？被人看見，又會胡說八道了。」
「承驍，承驍，媽媽求求你了……」
「媽！」林承驍當真是無語至極，轉身看著那個可憐楚楚，怨婦一樣的女人，緩緩道，「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你看看你自己，你還是那個優雅大方，果敢狠絕的貴婦人嗎？我現在都快不認識你了。」
「承驍……」
曹榮華忽地掉下眼淚，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林承驍打斷了她，嚴肅地說道，「媽，那些東西，要麼是你的幻覺，要麼是有人故意嚇你，不管你今晚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害怕，堅定地相信那些東西都是假的。」
「可是……」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我累了，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
「承驍……」
林承驍不再看她，也不再多說，轉身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身處空蕩蕩的房間，曹榮華又開始恐懼起來，她不敢去浴室洗澡，連衣服也沒換，直接鑽進被窩裡面，用被子將腦袋捂得嚴嚴實實的，口中念叨著「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來安慰自己。
夜深人靜，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曹榮華在被窩裡面悶得難受，又憋了一泡尿，急著上廁所，猶豫良久，最終戰戰兢兢地將腦袋從被窩裡面伸了出來。
房中燈火通明，厚厚的窗帘遮擋了窗戶玻璃，一切正常。
她稍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廁所，脫褲子，蹲馬桶，一氣呵成，解決完生理問題之後，她又快速穿上褲子，剛剛將手放到感應水龍頭處，突然聽到樓板上傳來「啪嗒啪嗒」類似於彈珠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又來了，又來了……」曹榮華嚇得一哆嗦，嘴裡念叨著，「是假的，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幻覺，是幻覺……」
她顧不上洗手，動作飛快地打開浴室門，回到卧室，當她跑向床前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窗戶那邊，腳步猛然頓住，臉色慘白！
兩分鐘前，窗戶還被窗帘遮擋著，現在，窗帘居然被拉開了，更恐怖的是，窗戶玻璃上還倒映著一個黑影！
「是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曹榮華不敢再看，扭頭跑到床前，一溜煙鑽進被窩裡面，將自己的腦袋捂了起來。
「咣當……咣當……」一陣陣詭異的聲音在房中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敲打著窗戶玻璃。
「是假的……是假的……」曹榮華用棉被將腦袋捂得緊緊的，雙眼死死地閉著，嘴裡不停地安慰自己，「沒有鬼，承驍說過，這世上沒有鬼，都是假的……」
就在這時，只聽到「嘩啦」一聲，窗戶玻璃被拉開了，緊接著，一陣陰風吹過，一道白影忽然從窗外「飄」進房中，一陣蒼老、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我死得好慘啊……」
「啊啊啊啊——」曹榮華放聲尖叫，直接嚇尿了。
褲子濕漉漉的，被窩裡溢滿難聞的尿騷味，曹榮華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我死得好慘啊……好慘啊……」
那個熟悉而詭異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似乎就在耳邊，曹榮華嚇得魂都快飛了，將被子拉開一條縫，悄悄往外瞄，這一瞄，差點昏死過去。
一道人影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床前，不不，不是人影，確切地說是老太爺的鬼魂，他穿著老太爺身前的衣服，腦袋血肉模糊，整張臉上沾滿了血跡，只露出一雙陰森森的眼睛，他嘴巴微微張開，牙齦鮮血淋漓，嘴角還不停地往下淌著血。
「是……你……害……死……了……我……」老太爺的鬼魂死死地盯著曹榮華，聲音低啞、緩慢，令人毛骨悚然。
曹榮華手腳就像被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巨大的恐懼令她忘記了呼救，忘記了尖叫，只驚悚地望著頭頂上方那張鮮血淋漓的臉，不住地哆嗦，口中斷斷續續地祈求，「不……不不……不是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害我性命……讓我枉死……不得投胎……我今日必讓你血……債……血……償……」
老太爺聲音嘶啞，充滿戾氣，突然間目光一閃，忽地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將捂在曹榮華身上的被子猛然掀開，她嚇得肝膽俱裂，瑟縮著討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血債血償！」老太爺重複了一次，然後用鐵鉗一般的手指，用力掐住了曹榮華的喉嚨，一把將她從床/上提了起來。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曹榮華難受得直翻白眼，她雙腳離地，雙手緊緊抓著老太爺那隻手，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老太爺陰森森地開口，「不是你，那是誰？」
「是……是……」曹榮華已經難受得快要昏死過去，斷斷續續地擠出兩個字，便難以說出話來。
老太爺猛地一甩手，「撲通」一聲，曹榮華被他扔到了地板上，她趴在地上劇烈地喘熄，難受地咳嗽，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說，到底是誰？」
不過轉瞬間，老太爺的鬼魂竟然又移動到了她面前，她崩潰地哭了起來，不敢看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斷斷續續地哭訴，「是一個女盜賊，外號叫飛燕……是她偷走了您老人家的琺琅彩古董碗，也是她害了您的性命啊……您要報仇，就去找她報仇吧……」
老太爺陰森森地盯著趴在地上大哭不止的曹榮華，忽地冷笑一聲，蒼老的聲音拖得很長，越顯詭異，驚悚，「死到臨頭了，還不肯說實話，那我就讓送你到地府陪我的兒子吧！」
話音一落，曹榮華突然聽到破空之聲，她驚恐地停止哭泣，還沒搞懂是怎麼一回事，一條黑色皮鞭竟然纏上了她的脖子，將她緊緊勒住。
「啊——救——」
救命二字，已經叫不出來，黑色皮鞭就如靈蛇，緊緊纏繞在她的脖子上，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她已經沒辦法呼吸，沒辦法喊出聲，臉色變成青紫色，一雙眼睛驚恐地睜大，徘徊在死亡的邊緣。
她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的生命力在流失，她顫抖著伸出手指，抓住了皮鞭，痛苦地望著矗立在她身前的身影，滿眼都是祈求之色。
忽然間，纏繞在脖子上的皮鞭鬆了松，她猛地一吸氣，夾雜著血腥味的空氣竄入肺部，激得她不停地咳嗽。
「說，害我性命的，到底是誰？」
蒼老狠戾的聲音，猶如毒蛇一般，竄入她的耳中，讓她驚恐難當，顫抖不止。兩根將近三寸長的指甲落在了她的臉上，微微用力，就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她痛得尖叫，翻滾，卻逃不出鬼魂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