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家人的溫度
他一時激動，將「爹地」這個稱呼脫口而出，穆良寒眼底立刻綻放出灼人的光彩，渾身的熱血都沸騰了，他竭力剋制著激動的心情，給予莫可和孩子談話的空間。
莫可聽到他叫「爹地」，心裡也很激動，但，更多的是酸楚，兒子一針見血，她當年，可不就是為了自由拋棄了他么？
她忍著內心的痛，雙手捧著孩子冰涼的小臉，痛苦地說道，「寶貝，我當初拋棄你，是迫不得已的。」
「希晨，你誤會你媽咪了，你應該怪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我。」見莫可情緒太過激動，穆良寒長臂一伸，將他們母子倆摟進懷裡，低頭看著希晨的小臉，沉聲道，「當初，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潘湘寧和歐陽霸害死了紹風，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傷害你媽咪，為了保護你媽咪，我故意冷酷無情地對待她，我說我對她沒有感情，只是為了生孩子才利用她，我傷她很深，她難以承受，才遵從跟長輩們的協議，傷心地離開……」
穆良寒毫不猶豫地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就跟莫可故意篡改事實一樣，都是在為對方考慮，想要維護對方在孩子心中的美好形象。
他收緊手臂，將懷中這兩個對於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緊緊摟著，聲音低沉地說道，「希晨，五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情，你沒有辦法想象，我到底將你的媽咪傷害得有多深，以至於五年後我們再度重複，她都不願意麵對我……」
「不，希晨，這不僅僅是你爹地的錯誤，一方面，你爹地難以接受孿生兄弟去世的事實，想要找出害死弟弟的真兇，另一方面，你爹地想要保護我跟你，所以才會故意冷酷地對待我，以免那些壞蛋傷害到我們母子……」
不知何時，莫可眼裡已經泛起淚光，她深深地凝望著穆良寒的雙眼，微微一笑，說道，「希晨，你知道嗎，這些年，過得最痛苦的，其實是你的爹地……」
從閃爍的淚光中，穆良寒從她眼裡看到濃濃的愛意，他眼眶發熱，喉頭髮干，有很多話想要說，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懷中這對母子抱得更緊了些。
他們一家人，終於距離得這麼近，近到可以聽到彼此間的心跳聲，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溫度。
莫可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她吻了吻希晨的頭髮，哽咽道，「寶貝兒，你爹地對你的愛，我想不用我說，你也能夠感受到，這幾年，若不是他護著你，你可能早就被那些壞蛋謀害了，為了你，他受了多少傷，你是最清楚的，不是么？」
希晨緊緊咬著唇，沒有說話，小手緊緊抓住她胸前的衣服，漂亮的黑眸里也泛起了破碎的水光。
「寶貝兒，媽咪也是愛你的……」莫可鼻腔酸澀得難受，閉了閉眼，緩緩道，「剛剛離開你，去到奧列國的那段時間，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想的，念的，都是你，想著你現在有沒有好好吃奶？有沒有好好睡覺？有沒有長大一點？有沒有生病？有沒有被壞人傷害……我腦子裡充斥的全是這些念頭，攪得腦袋都快爆炸了，有一段時間，我產生幻聽，總是聽到你哭，聽到你叫我『媽咪』，我發瘋了一般，到處找你……有一回，我走到河邊，還以為你在河裡面，要不是你璇璇阿姨將我從身後抱住，我可能就跳進河裡了……」
這段艱難的歷程，莫可從未跟人提起過，就連穆良寒也不知道，穆良寒乍然聽說，心頭大痛，將她緊緊抱著，腦袋深深埋入她的髮絲，就像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希晨粉嫩的小臉上已經濡濕一片，他突然將臉貼上莫可的胸膛，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
莫可垂眸，看著撲在自己懷中的兒子，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梨花帶雨的容顏，美得驚人眼。
她輕輕蹭了蹭他的發頂，柔聲道，「希晨寶貝，媽咪好想你，好愛你，回國之後，我不敢去見你，我怕我看到你，就抑制不住想要跟你相認的衝動……後來，你跟你爹地搬到了媽咪對面，你不知道媽咪心裡有多高興，我高興可以天天看到你，高興得快要發瘋了，可是同時，我也很痛苦，我怕我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會讓你看到破綻，會暴露我的身份，我不想因為我，給你帶來一丁點的麻煩……」
「寶貝……」她在他耳畔溫柔低語，「這五年，沒能陪在你身邊，真是對不起……」
言罷，她已經淚流滿面。
而希晨，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他柔軟的小手握成拳頭，傷心地捶打她，「你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咪錯了，媽咪不該離開這麼久……」莫可流著淚，一遍遍親吻他的發頂，「寶貝，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媽咪愛你，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那你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為什麼啊……」希晨哭得淚人兒一般，將這些年沒有媽咪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化作眼淚哭訴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咪的錯，都是媽咪不好……寶貝，媽咪愛你，媽咪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莫可心疼地親吻著他的臉頰，兩人的眼淚混合到一起，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淚水。
看到妻子跟兒子哭得這麼傷心，穆良寒也為之動容，他將她們母子倆緊緊擁在懷中，溫柔地低語，「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會分離了。」
過了一陣，希晨漸漸止住哭泣，一雙柔軟的小手摟著莫可的脖子，粉嫩的小臉上淚跡斑斑，微微仰著頭，嘟著嘴抽泣，「我困了，想要睡覺。」
莫可破涕為笑，揉了揉他可愛的小腦袋，「好，媽咪這就抱你回房間睡覺。」
穆良寒鬆開她們母子倆，伸出雙臂，說道，「希晨，媽咪太累了，爹地抱你吧。」
「我不要~」希晨小腦袋一扭，將自己整個身體藏在莫可懷裡，耍賴般牢牢地抱著她，糯糯地撒嬌，「我就要媽咪抱我~」
這一聲「媽咪」，令莫可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她心裡涌滿了喜悅跟憐惜，將懷中的小傢伙抱得緊緊的，連聲哄著，「好好，寶貝乖，媽咪抱你回房間。」
穆良寒無奈，只得將莫可從草坪上攙起來，又將她肩上披的厚外套緊了緊，苦笑一聲，說，「兒子，你現在只要媽咪不要爹地了么？」
希晨躲在莫可懷裡偷笑，這種被媽咪和爹地環繞的感覺真好誒，真想一輩子這樣……
穆良寒摟著莫可的肩膀，莫可懷抱著希晨，一家三口慢慢地往別墅走，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天都快亮了，折騰了一夜，三人雖然都有些疲憊，但是精神卻很好，心情也很好，莫可抑制不住滿心的歡喜，一邊往院子走，一邊忍不住低頭親吻懷中的小傢伙。
莫可滿懷期待，柔聲說道，「希晨，再叫一聲媽咪。」
希晨將小臉兒緊緊貼在她的胸脯上，以免被她發現他臉上的紅暈，眼角眉梢盈滿了笑意，軟乎乎地叫了一聲，「媽咪。」
莫可笑著「哎」了一聲，滿心歡喜地吻了吻他的發頂，「寶貝兒，終於能夠跟你相認，能夠聽你叫我一聲媽咪，我太開心了！」
穆良寒將笑容滿面的妻子摟得緊緊的，俊美的臉上也浮現出溫柔和煦的笑意，輕輕揉了揉希晨的小腦袋，湊熱鬧道，「兒子，再叫一聲爹地。」
「不要。」希晨嫌棄地扭了扭臉，傲嬌地哼了一聲，說道，「誰叫你那麼可惡，讓我叫你那麼久的二叔。」
「……」穆良寒咳嗽一聲，故意板起臉訓斥，「臭小子，現在就不肯聽爹地的話了，以後長大還了得？」
希晨哼哼兩聲，摟著莫可的脖子軟軟地撒嬌，「媽咪，你看，爹地他凶我！」
莫可轉頭看穆良寒，嬌嗔道，「老公，孩子還小呢，你這麼凶做什麼？」
「……」
穆良寒覺得以後的人生將會很「悲慘」，因為他有一個重兒輕夫的老婆，他家老婆有了兒子，就將他拋到九霄雲外了，好心塞。
更心塞的是，那個躲在他老婆懷裡的「小罪魁禍首」竟然扭頭沖他拌了個鬼臉，哼哼唧唧道，「爹地，你這麼凶做什麼，人家還小呢。」
穆良寒嘴角抽了抽，臭小子，已經學會恃寵而驕了。
莫可看他們父子倆對峙，只覺得好笑，唇角彎了彎，撫了撫希晨瘦弱的後背，柔聲說道，「寶貝兒，你爹地脾氣不好，咱們別刺激他了……」
喂，誰脾氣不好了？
穆良寒額頭青筋跳了跳，突然意識到，以後多了一個小傢伙跟自己爭寵了，以後自己在老婆心裡的地位會排到最末吧……
或者，其實，他一直都排在最末……
真是令人淚流滿面的覺悟……
上樓之後，莫可抱著希晨來到他的房間外面，打算送他回房休息，沒想到他緊緊抓住她的衣服，鼓著腮幫撒嬌，「不要，我不要回房間，媽咪，我要跟你睡。」
莫可眉開眼笑，孩子這麼粘她，她當然很開心，她當即點頭，「好呀，那寶貝兒就跟媽咪睡大床房，走咯~」
「媽咪，我要睡在中間~」
「好，寶貝兒睡在中間，媽咪跟爹地睡在你的旁邊~」
「媽咪，我要抱抱~」
「好，媽咪抱著乖寶貝睡覺~」
「媽咪，我睡不著，你可不可以唱歌給我聽？」
「好呀，唱搖籃曲吧，專門哄寶貝睡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