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認賭服輸
「好久沒有這種既緊張又熱血沸騰的感覺了，我們開始吧！」黎錦書被眼鏡遮住的雙眼裡閃爍著灼灼亮光，學著莫可的動作，將袖子高高挽了起來。
莫可唇角一彎，清了清喉嚨，說道，「那還是從我開始吧。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
顧小喬連忙跟上，「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黎錦書自信一笑，信手拈來，「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
「……」
湖光山色之間，三人緩步而行，一邊領略著美麗的風景，一邊背誦著優美的詩詞，最開始，三人鼎足而立，漸漸的，理科出身的顧小喬落於下風，她笑著擺手，「我不行了，詩歌小公主，古典文學女王，你們倆繼續玩吧，我甘拜下風。」
莫可一本正經地沖著黎錦書抱拳，感慨道，「小喬，古典文學女王真不是蓋的，我深感壓力巨大啊。」
顧小喬噗嗤笑出聲，「我有預感，你馬上也要輸給她了。」
莫可點了點頭，「我也有預感。」
黎錦書好笑地搖頭，「你們別這樣，我也快將腦子裡的東西掏光了。」
顧小喬拍了拍手，替她們鼓氣，「兩位，別泄氣啊，爆發你們的小宇宙，繼續戰鬥吧！」
幾分鐘，莫可心悅誠服地說道，「錦書，你實在太厲害了，我輸得心服口服。」
黎錦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只是贏了你一句詩而已。」
「贏一句也算贏。」顧小喬趕緊湊過來，說道，「錦書，你現在可以任意命令我們做一件事。」
說完，她背對著莫可，沖黎錦書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強調，「任意哦！」
黎錦書心領神會，咳嗽一聲，故作嚴肅地說道，「阿可，你真的願意聽我的命令，做一件事嗎？」
不知怎的，莫可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認賭服輸，她可不是那種耍賴的人，於是點了點頭，說道，「嗯，你想讓我做什麼？」
黎錦書深深地看著她的雙眼，唇角微微一勾，說道，「我命令你打電話給你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
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不就是穆良寒么？莫可臉頰一燙，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說道，「可不可以換一件事？」
黎錦書一臉嚴肅，「不可以。」
莫可狐疑地盯著她看了看，然後將視線轉到顧小喬身上，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們倆串通好了。」
顧小喬一臉正直的表情，「這種事我們怎麼可能串通？我也不知道你會輸給錦書啊。」
莫可無奈，「好吧，認賭服輸，我接受錦書的懲罰。」
「喏，知道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沒有帶手機，所以，我好心地將我的手機借給你。」
顧小喬動作飛快地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塞到莫可手裡，那模樣，就好像她慢一秒，莫可就會變卦似的。
莫可捧著顧小喬的手機，就好像捧著燙手的山芋，她磨磨蹭蹭地解開屏幕鎖，磨磨蹭蹭地輸入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手指在撥號鍵上方猶豫許久，猛地抬起頭，望向緊盯著自己的顧小喬黎錦書二人，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我可不可以待會兒再打給他。」
顧小喬叫道，「不可以！」
黎錦書勸她，「不要再逃避了，鼓起勇氣打給他吧！」
「你要是不想被我們倆聽到談話內容，我們可以走遠一點。」顧小喬挽住黎錦書的胳膊，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叮囑她，「一定要打哦！」
「好好，我會打的，一定會打的。」
雖然她們兩人走到十米開外，但還是用一種「我在看著你你趕緊撥打電話」的眼神盯著她，她倍感壓力，咬了咬牙，食指按在了撥號鍵上面。
手機只是響了兩聲，就被人接聽了起來。
「喂？」
穆良寒低沉磁性的聲音猶如大提琴奏出的低音，令她心頭微微發顫。
莫可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是我。」
他低聲道，「我知道。」
莫可突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沒有人說話，她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快凝固了，她手指用力，攥緊手機，張了張嘴，打破沉默，「我打算明天回應城了，你……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之後，就……回來吧。」
這算是願意見他的意思吧。
穆良寒沉默了一秒，突然說道，「好。」
「嗯，那就這樣了，我掛了。」
說完，不等他回答，她匆匆掛斷電話。
她坐在草坪上，右手握緊手機，怔怔地望著前方的湖泊，陽光下，湖水波光粼粼，恍惚間，她彷佛看到她和穆良寒一起去蒼翠山遊玩，一起玩水，打水仗，然後他褪下鞋襪，赤足到溪水裡捉魚，還親手烤魚給她吃……
想起他捉魚時，故意翹起蘭花指逗她開心的模樣，莫可不由輕輕地笑出聲。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她還以為是顧小喬和黎錦書，沒有回頭，笑了笑，說道，「我沒有賴賬哦，我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了。」
沒有得到回應。
莫可漸漸察覺到不對勁，來人的腳步聲有些沉重，不似顧小喬和黎錦書那般輕快。
她皺了皺眉，緩緩轉身看去，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太陽朝著她走來，金色的陽光鋪灑在他身上，在他周身暈染出一層光圈，他立體的五官，俊美的容顏，英姿瀟洒的身姿，宛如希臘神話中的神袛，耀眼得讓人難以直視。
莫可猛然怔住。
穆良寒一步步向她靠近，性感的薄唇微微綳著，幽深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眼底竄動著一簇亮光，就好像要將她點燃一般。
她嘴唇蠕動了幾下，吶吶地說，「你怎麼來了？」
他身上穿著適宜登山的衝鋒衣，腳上穿著登山靴，左手提著一把弓弩，右手竟然還提著一隻野兔，怎麼看，都不像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謀。
他手中提的那隻兔子頭部中了一箭，早已經死了，他隨手將兔子扔到距離莫可稍遠一點的地方，一伸手，將坐在草坪上的她拉了起來。
兩人面對著面，距離不過十多公分，莫可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時灑出的熱氣，她不自在地別開臉，又問，「你怎麼也在這裡？」
穆良寒右手緊緊扣著她的手臂，幽深的雙目，灼灼地盯著她的臉，緩緩開口，「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
莫可漂亮的眸子微微睜大，「你跟蹤我們？」
穆良寒坦然地承認，「我只是擔心你們遇到壞人。」
莫可想到什麼，臉上浮現出一抹訕然，「那……我們在樹林里大聲喊出來的話，你也聽到了？」
他性感的薄唇綳了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地「嗯」了一聲，「聽到了，說我是混蛋，還說討厭我。」
被他用這種冷淡的語氣說出來，莫可心底不由有些惱火，甩開他的手，轉過身不肯看他，惱羞成怒地說道，「既然聽到了，你還跑出來幹什麼？」
他不語，如同一尊雕塑，穩穩地矗立在原地。
莫可更加惱怒，咬著牙說道，「你走吧，我現在還不想看到你。」
一個彆扭地背轉著身，一個矗立在原地沉默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穆良寒右腳突然動了，向前邁了一步，長臂一伸，從身後將她抱住，低沉黯啞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別生氣。」
莫可身體一顫，心臟猛地緊縮，握緊手指，咬著唇瓣，沒有說話。
身後的男人將她抱得更緊，他的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在她耳畔低語，「你罵得很對，我是混蛋。」
莫可咬了咬牙，心下一橫，說道，「既然知道自己是混蛋，還來找我幹什麼？」
「來認錯。」
他光潔的下巴在她脖間蹭了蹭，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旖旎，說是道歉，更像是溫順的撒嬌，讓她心間微微一顫，差點就很沒有出息地原諒他了。
她沉了沉氣，冷哼一聲，說道，「你有什麼錯，是我錯了，我不該偷聽你跟老夫人的談話，知道你那些秘密，鬆手！」
「不松。」
他就像耍賴皮地孩子，將她緊緊抱著，雙手用力扣著她的腰，不讓她逃離分毫，低沉黯啞的聲音透著噬骨的溫柔，「老婆，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那麼久，你若是生氣，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趕我走。」
莫可咬著唇不語，心裡卻酸澀得難受。
他吻了吻她的頭髮，低聲解釋原委，「出車禍的那一天，紹風的汽車送去修理廠了，他臨時開走了我的車，沒想到汽車被人動了手腳，發生了意外。當時紹風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大家都將他誤認為是我，我沒有站出來澄清，因為我想通過我的方式，找出他死亡的原因，報復那些害死他的人。」
莫可眼眸微垂，手指緊緊握住，冷冷地說，「你瞄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我，對嗎？」
那一瞬，穆良寒抱著她的手臂猛然一緊，低沉的聲音里壓抑著沉痛，緩緩道，「是，那時，我以為你是導致他死亡的直接因素。我將報復的利箭瞄準了你。當潘湘寧提出讓你嫁給我的靈位，我就已經策劃好了報復手段……」
他的聲音蘊藏著深沉的痛苦，他抱著她的手臂就像鐵鉗一般，將她緊緊禁錮在懷中，他是帶著恐懼，告訴她所有的事情，他恐懼的是，她會因此恨他，再次逃避他。
明明說好，要將那段往事遺忘掉的，可是，經過他的提及，新婚夜，在祠堂被他凌辱的那一幕再度浮現在腦海里，莫可眼眶一熱，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冷笑一聲，嘲諷道，「難怪你總是叫我老婆，原來，我們還真的有過夫妻關係。」
不但有夫妻之名，還有夫妻之實，多麼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