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你就這麼討厭我
「不會啊,我們坐到那邊沙發上去吧。」莫可牽著他走到沙發邊,將裝餅乾的盒子放到茶几上。
穆希晨叫來一名傭人,讓她給莫可上茶上糕點,小大人般熱情周到,莫可忍不住笑,能夠跟他多待一分鐘,她都覺得是幸福的。
莫可還以為穆紹風會出來找麻煩,不料,直到她告辭離開,他都沒有露面。
搞不懂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穆希晨小朋友也搞不懂自家二叔。
他蹭蹭蹭地跑上樓,小炮彈一般衝到穆紹風面前,氣呼呼地說道,「二叔,我已經把莫阿姨騙到家裡了,你怎麼不出現啊?這是你們單獨相處的好機會,你怎麼能錯過呢!」
穆紹風微微一笑,「以後還會有機會的,不必急在一時。」
事實上,他出現了,他在樓梯口聽他們談話,他看到莫可滿臉笑意地與希晨玩樂,希晨也笑得很開心,他突然就不想下去打擾他們。
穆希晨身子一躍,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單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據我觀察,那個姓林的叔叔很喜歡莫阿姨,是二叔你的勁敵呢。」
穆紹風目光沉了沉,「五年前,他得不到她的心,五年後,他也休想得到她的心。」那個女人,註定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穆希晨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叔,加油,我看好你哦!」
穆紹風唇角彎了彎,揉了揉他的頭髮,「你覺得莫阿姨怎麼樣?喜不喜歡她?」
希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道,「還不錯吧。長得漂亮,又有愛心,最重要的是二叔喜歡。不過……」
「不過什麼?」
「感覺莫阿姨有點奇怪,她看到我的時候,居然哭了……」想起那個女人淚流滿面的模樣,穆希晨心裡還有些不舒服,他苦惱地皺了皺眉,繼續說道,「她好像很傷心,又好像很開心,總之,她的情緒很複雜,我猜不透。」
你猜不透,是因為你不知道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她很想見到你,卻又害怕見到你。
穆紹風望著暗自苦惱的兒子,心底泛起酸楚,手掌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瓜,用低沉溫和的聲音緩緩說道,「她其實還有一個兒子,年紀和你一般大小,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她不能跟她兒子團聚,你的出現,或許讓她想起她的兒子。」
希晨突然很可憐那個才見過幾次面的女人,一臉認真地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我突然闖入她的生活,會不會讓她很傷心?」
「不會,她跟你相處的時候,很開心,不是么?」
穆紹風很欣慰,他的兒子,已經學會心疼他的母親了。他雙手扶著兒子瘦小的肩膀,凝望著他的雙眼,表情嚴肅地說道,「你以後對她好一點,不要讓她難過,能做到嗎?」
希晨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真乖。」穆紹風揉了揉他的頭髮。
他認真地說道,「因為是二叔喜歡的人,所以我會對她好的。」
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身為人父的驕傲感,自豪感,在胸腔里翻湧激蕩,穆紹風突然將他抱起來,猛地拋向半空,這種拋高高的遊戲,他們已經玩過很多次,希晨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高興地大笑,他知道,二叔會穩穩地接住他,絕對不會讓他受傷。
空曠的別墅裡面,回蕩著孩童清脆的笑聲,以及男人低沉的笑聲。
夜涼如水,一彎明月從雲彩里爬出來,靜悄悄地偷窺人間。
莫可站在落地窗前,遙望著對面那棟亮著燈光的別墅,眉宇間的鬱氣越堆越濃。
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摩挲,緩慢地輸入一串電話號碼,這個號碼,她曾經記得很熟,後來,被她刻意地遺忘,現在,需要它的時候,它又突然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她按了撥打鍵,將手機放到耳邊,平靜地說道,「出來,我要見你。」
湖畔,有一座涼亭,掩映在蔥翠的樹木之間,昏暗的燈光下,穿著長裙的女人安靜地坐在亭子里,留下一道纖細柔美的背影。
穆紹風踏著月色,緩緩步入亭中。他幽深的雙眸鎖定那道背影,一步步朝著她靠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她頭也未回,淡淡地開口,「你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要搬到我家對面?」
穆紹風腳步未停,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
他側頭,只能看到她小半張臉,月色將她瑩白的面頰暈染得越發瑩潤如玉,精緻的下巴在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弧線,她紅唇微抿,清冷的目光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如暗夜妖精般,美得驚心動魄。
他一時迷醉,竟伸出手,想要觸碰她,手指快要觸到她的臉龐,她突然轉過頭,漂亮的眼睛裡面貯滿不悅,冷冷道,「問你話呢,你聾了?」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悠然地收回,他眼中迷醉散去,淺淺一笑,「追你啊。」
「……」莫可額頭青筋跳了跳,沒好氣地說道,「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沒有開玩笑。」他唇角上揚的弧度加大,漆黑的眸中笑意點點,猶如璀璨的繁星,「我是認真的,我在追你。」
莫可呼吸一窒,很快,冷笑道,「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嗎?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請你立刻從這裡搬走,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某人生氣炸毛的樣子,和五年前一模一樣,穆紹風不由伸手輕撫她的髮絲,低聲笑,「你生氣的樣子,還是這麼可愛。」
「滾開,別碰我!」莫可一把甩開他的手,跳起來,離他幾步遠,怒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賴,你就不能滾得遠遠的,再也不來煩我嗎?」
他唇角還帶著笑,眸光卻越來越沉,宛如萬年古潭般死寂,他薄唇一掀,淡淡道,「不能。」
莫可快被他氣死,握了握手指,控制自己的情緒,半晌,她面無表情地說道,「穆家的根基在C市,作為穆家的繼承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胡鬧,快點帶著希晨回去。」
「這個不需要你擔心。」他忽地站起,向她走近。
她不動聲色地後退,「誰擔心你了?穆家的人不會准許你胡來的,你別牽連希晨!」
「你以為作為穆家的繼承人,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他繼續向她靠近,逼得她後背貼在圓柱子上,他雙臂撐在她頭部兩旁,眸光危險地盯著她的唇,聲音低沉地說,「穆家那邊我已經擺平,以後,你在應城待多久,我就在這裡住多久。」
他距離她極近,呼吸間噴洒的熱氣猶如小手般撫摩著她光/裸的肌膚,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握緊,下巴微抬,冷傲地盯著他,冷冷一笑,「穆氏集團怎麼辦,你好不容易搶到手,難道要拱手讓給穆峰雲?我可不相信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讓你寧可拋棄穆家的財產!」
五年前,她曾說過,他為了財產不擇手段,就連親生兒子都能利用,他表面不在意,其實內心已經被扎入一根刺,此時,她充滿嘲諷的話語,宛如一把鐵鎚,狠狠敲擊在深藏在他心底的那根刺上,骨刺越發深入,刺得他血肉模糊。
他晦暗如海的眸底泛起不為人知的痛楚,他不是不痛,只是早已經習慣了隱忍。
「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他甫一開口,聲音黯啞低沉,似隱忍著某種驚濤駭浪般的情緒。
明白什麼?他不說,她也不會問。
她伸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將他往外推,「走開,別靠這麼近。」
那種感覺很糟糕,總是讓她不由自主回想起過去被他折磨的種種。她想,她可能一輩子都克服不了這種身體的本能厭惡。
「你就這麼討厭我?」
她越是推拒,他越是靠近,兩人的身體已經貼到一起,他寬闊的胸膛緊貼著她護在自己胸前的手掌,他的頭緊挨著她的脖子,兩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曖/昧極了。
「是,我很討厭你,我看到你都覺得噁心,唔……」
他右手猛地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將她那些傷人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里,他的吻急躁狂猛,猶如狂風暴雨般將她席捲,他用力吸瞬撕咬著她的唇,她幾次反抗,都被他牢牢地壓制。
突然,他的動作變得溫柔,被她咬出血的舌頭溫柔地描摹她的唇形,那是一種若即若離的挑/逗,在她緊咬的唇齒邊遊走,輕吻著。
他捏著她下頜的手略一使力,她不得不啟開唇齒,他隨即探入……
強烈的入侵感,令她本能地厭惡,厭惡他在她腰間摩挲的手掌,厭惡那張近在眼前的臉孔,厭惡他若即若離的親昵,厭惡他刺探的唇舌。一陣陣噁心顫慄從體內最深處排山倒海的奔涌而來,她沒有辦法再忍受他的侵犯。
她使勁咬向他的唇,隨即用盡全力推開擠壓上來的身體,當那具身體離開的瞬間,她猛地轉身,快跑兩步,雙手顫抖地撐在涼亭的圍欄上,朝著湖面難受地乾嘔。
穆紹風並未料到她會突然爆/發這麼大的力量,被她推得踉蹌後退了兩步才站住。他嘴唇被咬破,染上血跡,他恍若未覺,快步上前查看她的情況。
「你怎樣?」
「別過來!」
她猛地扭頭,昏暗的燈光下,她漂亮的眼眸里盈滿淚光,慘白的臉上布滿恨意,微微紅腫的唇瓣哆嗦了兩下,憤怒地嘶吼,「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是不是還想讓我再死一次?」
透過淚光,莫可依稀看到他目光中閃現的錯愕和驚慌。
她毫不猶豫,右腿翻上圍欄,身體懸挂在湖畔上方,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逼死我嗎?」
恍惚間,畫面突然回到那年冬天,天很冷,霧氣瀰漫,她穿著紅色的大衣,搖搖欲墜地坐在河堤上,她粲然一笑,猶如冬日裡盛開的花朵,美得令人炫目,輕聲說,「穆紹風,你會後悔的。」
然後,她決絕地跳入奔騰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