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KTV醉酒
包廂。
氣氛很詭異，三個人各自佔據一方沙發，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服務生早就被嚇跑。
又過了許久，莫可輕輕咳嗽一聲，木著臉道，「我本來想今晚告訴你們的，許墨風被袁麗雅勾跑了，我害得穆良寒出車禍去世，為了安撫他的在天之靈，我結了冥婚，嫁給了他。」
「咣當」茶杯落地的聲音，林蘭辰突然蹦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怒吼，「你他媽瘋了是不是？嫁給死人？你怎麼這麼富有創造力？還安撫在天之靈，你是聖母啊，你怎麼不去拯救世界啊笨蛋！」
莫可面無表情，點頭，「對，我瘋了，我是聖母，你根本不知道害死人的感覺，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穆良寒問我，為什麼要害死他，他說他還很年輕，他還有遠大的抱負沒有實現，他還有喜歡的女人想要共度一生……你知道我怎麼說嗎？我說對不起，我只能說對不起，除了這個，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
話還沒說完，眼淚早已濡濕了臉龐，她的聲音在顫抖，最後，整個人都在顫抖。
「別說了，別說了……」顧小喬撲上去，將她緊緊抱住，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掉。
莫可靠在她的懷裡，淚如雨下，腦中閃過許多破碎的畫面。
那一晚，兩輛車相撞之後，她急急踩剎車，賓利卻繼續往前沖，撞斷了護欄，撞上了道旁的大樹，車頭部位撞得稀巴爛。
她從醫院醒來，得知穆良寒的死訊，她恐慌，愧疚，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她的父親莫偉業，沒有一句安慰，全是憤怒的責備，他說，「你這個孽障，你知不知道被你撞死的是誰？那是穆氏集團的大少爺穆良寒！你想害死我們是不是？」
當穆家提出結冥婚的時候，他又說，「讓你結冥婚補償穆良寒，是人家穆家看得起你，難道你還真想坐牢不成？你坐牢不要緊，只會害得我們家跟著丟臉！再說了，等你在穆家待上十年，就可以改嫁，穆家會給你一百萬補償金，你說說，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的事情？」
她當時呵呵地笑，那笑聲充滿了苦澀，「爸，穆家沒有少給你好處吧？」
莫偉業惱羞成怒，「混賬，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為了你好！誰讓你招惹的是穆家，就算人家讓你以命相抵也無可厚非，更何況，只是讓你犧牲幾年婚姻！」
是啊，反正只是犧牲十年婚姻，在所有人眼裡，這都是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這也是她應得的，誰讓她一時之氣害死了一條人命啊。
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很難受，眼淚止都止不住。
林蘭辰握緊拳頭，望著那兩個哭成一團的女人，一雙鳳眸被怒火和心痛染紅，他的身體綳得僵直，就像是出鞘的寶劍，渾身透著凌厲的氣勢，他很想咆哮，很想怒吼，卻又生生地剋制，最終，他猛地一拳頭砸在牆壁上，狂暴的猛獸般摔門而出。
按下打火機點煙的時候，林蘭辰的手指還在顫抖，這是他生平第二次吸煙，第一次是在大四的時候，莫可說她答應與許墨風交往，他一個人躲在圖書館的天台上面，吸了整整一包煙，被嗆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好好的聚餐變成了三人的悲傷夜晚。
當林蘭辰吸完煙，又吹了許久的涼風，回到包廂的時候，那兩個女人已經抱在一起，喝得人事不省，點歌機播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他腦袋都疼了。
「你們兩個死丫頭，到底喝了多少酒？」林蘭辰咬牙切齒地關掉音樂，將顧小喬抱在懷裡的啤酒瓶搶了過來，隨手扔到一旁。
「嘻嘻，喝，接著喝，誒，我的酒瓶呢？誰看到我的酒瓶去了哪裡？」顧小喬大著舌頭嘿嘿傻笑，兩隻手四處亂摸找她的酒瓶，找了一陣，又嗚嗚地哭起來，「阿可，我的酒瓶被人偷了……」
莫可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將胸脯拍得啪啪響，頗有英雄氣概地嚷道，「別怕，姐妹兒在這裡，那個小偷，你給我站住，把酒瓶還給本大俠！」
林蘭辰頭疼地扶額，快要被這兩個醉鬼搞瘋了，上前抱住跌跌撞撞四處亂晃的莫可，又一把拖住蹲在地上畫圈圈的顧小喬，沒好氣地抱怨道，「你們兩個的酒品可真是慘不忍睹，可憐我玉樹臨風的帥哥，都變成你們倆的保姆了……」
可憐他的小身板，一左一右扛著兩個酩酊大醉的女人，吭哧吭哧將她們拖到前台，在他結賬的時候，顧小喬煩躁不安地扒拉著身上的衣服，嘴裡嘟嘟囔囔，「我熱……小蘭蘭……我熱……幫我脫衣服……」
「大庭廣眾之下，你脫什麼衣服？」林蘭辰驚得冷汗都冒出來，手忙腳亂地阻止她，將她已經撩到腰部的蝙蝠衫快速拉下來。
「我熱嘛……蘭蘭……你不疼我了……嚶嚶嚶……」小女人撅著嘴，說哭就哭，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我說姑奶奶，別哭了，等回家了再脫……」林蘭辰腦袋都大了，哄閨女一樣哄著她，好不容易將這位哄住了，突然發現，擦，莫可不見了！
林蘭辰急得頭頂直冒煙，趕緊將顧小喬託付給KTV裡面的女服務生，火急火燎地尋找莫可。
大廳中央，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赤著雙腳，抱著大理石柱子嗷嗷地哭，「……你們都是壞人，花心大蘿蔔，說什麼愛我一輩子，轉眼就跟人家的好朋友上床，可惡的傢伙，討厭你，再也不理你了……嚶嚶嚶……我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麼每天晚上都來找我，欺負我……混蛋……」
當穆峰雲走進大廳，一眼就看到抱著柱子痛哭流涕的莫可。
周圍圍著不少看好戲的人，還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她似乎哭累了，坐在地上縮成一團，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石柱，小聲呢喃著什麼。
她穿的裙子本來及膝，但是坐下之後，立刻短了一截，露出了白皙的大腿，再加上她剛才哭鬧，弄開了襯衫上第三顆紐扣，若隱若現的春色引得圍觀者唏噓不已，甚至有人輕佻地吹起口哨。
穆峰雲臉色一沉，箭步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軀將她擋在身後，他快速脫掉外套，披到她身上，彎腰的瞬間，他聽到她輕聲呢喃，「良寒，不要怕哦，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她輕輕撫摸著石柱，貯滿淚光的眼眸溫柔如水，就好像擁抱著親密的愛人。
穆峰雲心頭一痛，他展開雙臂，將她摟到懷裡，低聲道，「傻瓜，跟我回家吧。」
她揚起小臉看他，迷茫地問，「良寒，是你嗎？」
他眸光幽暗，過了許久，緩緩吐出一個字，「是」
她忽地咧開嘴，笑容燦爛如花，用力地點頭，「那我跟你回家！」她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乖乖依靠在他胸膛上。
他抱著她站起身，轉身剛要離開，背後傳來一聲怒吼，「放開她！」
穆峰雲腳步一頓，面前已經多出一個滿面怒火的男人，他長相俊秀，身形看起來有些瘦弱，但渾身釋放出的壓迫氣勢卻不容小覷。
穆峰雲挑了挑眉，淡淡道，「我為什麼要放開她？」
林蘭辰見莫可小動物般蜷縮在對方懷裡，怒火越發旺盛，咬著牙道，「她是我的朋友，我警告你，立刻放開她，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穆峰雲揚了揚唇角，似笑非笑，「她是我們穆家的人，我帶她回家，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穆家的人？」林蘭辰眉宇間的警惕鬆懈幾分，語氣卻仍舊不好。
「沒錯，莫可是我大嫂，我看她喝醉了，所以打算帶她回去。」穆峰雲淡淡地解釋了幾句，垂眸看莫可，這丫頭現在倒是乖巧，趴在他懷裡，既不動也不哭鬧，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林蘭辰見過穆紹風和穆庭雷，眼前這位極有可能是穆家二少穆峰雲，他打量他幾眼，還是不太放心，伸出雙手說道，「穆二少，請你把莫可交給我，我負責送她回去。」
穆峰雲並沒有將莫可交給他，淡淡道，「你覺得，被我家長輩知道莫可跟男人出去喝酒，還喝得酩酊大醉，長輩會怎麼看她？」
「我跟她是朋友！」
「男性朋友。」
穆峰雲將「男性」二字讀得極重，本來很正常的事情，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就變得曖/昧起來。
林蘭辰咬了咬牙，冷靜過後，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畢竟莫可現在的處境很尷尬，行事必須小心謹慎。再則，顧小喬也喝得醉醺醺的，需要人送她回家。
「我把她交給你了，你要把她安全送回家！」他目露警告之色。
穆峰雲輕聲笑，「當然，她是我大嫂。」他抱著她往停車場走，她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小腦袋不安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
他低下頭傾聽，終於聽清楚她叫的是「穆良寒」。
他無奈低嘆，「別叫了，他不在。」
她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揪著他的衣服嚶嚶嚶地哭泣，小小聲地抗議，「他在的，他一直在的。」
「好好好，他在，他在。」穆峰雲覺得自己真是瘋了，跟喝醉酒的人計較那麼多做什麼，依著她不就好了。
她突然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他，語氣無比認真地說，「穆良寒，我是你老婆，叫我老婆。」
「……」姑娘，你這是在調戲我嗎？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眼神特別真誠，「是真的，我是你老婆，快點，叫我老婆。」
穆峰雲徹底敗給她，嘆了口氣，溫聲道，「別鬧了，咱們回家。」
「不要不要，快叫我老婆！」她突然攀住他的脖子，嘟著嘴巴往他臉上湊，「叫不叫，不叫我就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