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一張欠條

  紀雨綺連忙點頭,「爸爸,我都明白,以後我一定更加小心,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


  紀博文臉色緩和了些許,揉了揉她的頭髮,溫聲道,「什麼時候學了功夫,連我都不知道?」


  紀雨綺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是去年的事情了,其實,阿翰也學了功夫,我們只是想強身健體,多一份自保的能力,爸爸不會生氣吧?」


  紀博文哼了一聲,「氣,當然氣,氣你們兩姐弟,居然瞞著我行事,真是兒女長大了,處處都有小心思,什麼事都瞞著我這個父親。」


  紀雨綺連忙抱住他的胳膊,討好地搖了搖,「爸爸,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瞞著你。」


  紀博文並不是真的生氣,只是逗著她,看到她急巴巴的討好,不由笑了笑,「好了好了,已經是大姑娘了,還這麼愛撒嬌,讓人看笑話。」


  她哼哼道,「就算我變成老太婆,在爸爸心裡還是孩子,我就要跟爸爸撒嬌。」


  他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沒好氣地笑罵一句,「淘氣鬼!」


  陳庭芳被送到了市人民醫院,也就是陸建峰所住的那家醫院,陸建峰得到消息之後,拖著受傷的腿,焦急地趕到陳庭芳的病房,他看都沒看紀博文父女一眼,衝到醫生面前,一臉急迫地問道,「醫生,她情況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病人多處軟組織損傷,好在傷勢不算重,大概半個月左右就能痊癒。」


  陸建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陳庭芳,眉頭皺得很緊,語氣急促,「既然傷勢不重,為什麼她還沒有蘇醒,你們有沒有幫她做過頭部檢查?」


  醫生無奈道,「已經做過頭部檢查,沒有任何損傷,請您放心,最多幾個小時,病人就會蘇醒過來。」


  「其他地方呢?全部檢查過了嗎?」


  「當然,她傷勢不算重,請不要擔心。」


  陸建峰反覆向醫生求證,確保陳庭芳確實無礙,他才放過醫生,等醫生離開之後,他立刻將怒火傾瀉到紀博文身上,鐵青著臉說道,「你是怎麼照顧庭芳的,她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紀雨綺真的很想翻白眼,這分明是意外,陸建峰卻指責父親,不是找茬是什麼!

  紀博文臉色也不太好,緩緩道,「余秀闖進家裡,挾持了庭芳,她身上的傷,也是余秀造成的。」


  陸建峰冷冷道,「你們紀家的保全系統,全都是擺設嗎?竟然讓人闖到了家裡!」


  當著女兒的面,被外人這般教訓,紀博文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雙拳握了握,剛想說話,紀雨綺站了出來,揚著下巴,義正詞嚴地說道,「陸叔叔,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我知道,陳阿姨受傷,您很擔心他,但是請您不要遷怒到我父親身上。讓余秀闖到家裡,確實是保安失職,但是,我問過保安,保安說,他們原本已經制服余秀,打算將她趕出院子,是陳阿姨命令他們放開余秀,這才致使她闖入別墅。陳阿姨受傷,她自己也應該付一部分責任,而不是將責任全部推到我父親身上,您說對嗎,陸叔叔?」


  她這番話條理清晰,重點明確,即使是盛怒的陸建峰,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但是,他當然不可能拉下面子認錯,而是厲聲質問道,「長輩在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紀雨綺清淺一笑,淡淡道,「如果長輩這個詞,代表著可以是非不分,善惡不明,那我還真是不敢苟同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重重地打了陸建峰的臉,他曾經聽庭芳說過,紀博文的女兒牙尖嘴利,不是個好相與的,他還沒放在心上,現在才意識到,她確實不簡單,心裡也越發討厭她。


  陸建峰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著紀雨綺,她面帶淺笑,坦然相迎,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紀博文咳嗽了一下,假意責備道,「綺綺,沒規矩,怎麼能這麼跟陸叔叔說話呢?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趕緊去學校吧。」


  紀雨綺知道父親在給陸建峰找台階,聳了聳肩膀,甜甜道,「好啦,知道了,爸爸,那我去學校了,陸叔叔,我先走一步了,拜拜。」


  陸建峰沉著臉,點了點頭。


  紀雨綺離開之後,房間里的氣氛再次凝滯。


  陸建峰挪動兩條腿,坐到病床前面的椅子上,大有坐在這裡等待陳庭芳醒來之意,紀博文總不能趕他走,無奈地皺了皺眉。


  在陳庭芳養病期間,余秀被關進了看守所,她承認了非法入侵住宅和綁架人質的事實,同時提出,要控告紀博文,說他害死了她的丈夫,但是由於超過了追訴時效,法院不予受理。她有吵著要見紀博文。


  接見室里,紀博文和余秀二人,隔著厚厚的窗戶玻璃而坐。


  余秀恨恨地盯著玻璃對面的男人,厲聲道,「紀博文,沒有燒死你,是你走運,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們紀家任何一個人!」


  紀博文嘆了口氣,「余秀,你為什麼這麼恨我,這麼恨紀家?」


  余秀咬牙切齒道,「你還在裝傻!你當年搶走了公司,害死了震耀,讓我跟天豪流落到農村,過了幾十年的苦日子,現在,你的繼女又害得天豪被判刑坐牢,他一輩子都被你們紀家給毀了,我不恨你們恨誰?我告訴你,紀博文,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報應的!」


  紀博文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半晌,才說出幾個字,「你說我害死了震耀?」


  「好啊,你還在裝傻!當年震耀跟你一起創業,開辦了公司,你為了獨吞企業,設計陷害他,將他趕出了公司,震耀後來再次創業,失敗之後去找你,想要回到紀氏集團工作,可是你呢,非但沒有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幫他一把,反而找人開車撞死了他,紀博文,你好黑的心腸,這麼多年,你怎麼睡得著覺,難道你就沒有夢到過震耀嗎?」


  紀博文震驚不已,他就像看瘋子一樣仔細打量余秀,她布滿皺紋的臉頰,被憤怒扭曲,顯得越發可怖,他沉默了許久,緩緩搖頭,沉聲道,「沒想到你對我的誤會這麼深,看來,有些事,我不能再瞞著你了。」


  談話結束之後,余秀滿面淚痕,雙目無神,嘴裡喃喃叫著「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撒謊」,望著她被獄警帶走的身影,紀博文重重地嘆了口氣,沒想到當初一個善意的隱瞞,竟然造成如今難以挽回的局面,早知如此,他一定不會替江震耀隱瞞。


  「爸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紀雨綺踏進客廳,發現自己的父親竟然破天荒地很早回家,沉默不語地坐在沙發上,臉色不是很好。


  紀博文回過神,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憊地說道,「我沒事,只是回憶起一些往事,有些感概。」


  紀雨綺走到他身後,替他揉捏著肩膀,柔聲道,「爸爸,你今天去看守所探望余秀,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上次,她被逮捕的時候,好像說您害死了她老公,她老公是誰,真的有這回事嗎?」這個問題,已經在她心裡徘徊很久,今天終於有機會問出口。


  紀博文沒有再隱瞞她,緩緩道,「那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這個故事並不長,卻讓人非常震驚,紀雨綺終於明白,為何前世的江天豪,那麼狠心地針對紀家,針對她跟阿翰,她一直以為江天豪求的是財,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復仇而來。


  不同的監獄,不同的探監室,不同的探監人。


  紀雨綺望著玻璃對面的男人,曾經意氣風發,溫潤如玉的他,如今已經滄桑憔悴,再加上獄中同伴對他的「特殊照顧」,他臉頰上留下幾條長長的傷疤,看起來落魄狼狽。


  江天豪也在打量她,她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更加美麗了,如玉的面容,冷艷的神情,仍舊是一派天之驕女的優雅高貴,他苦澀地張了張嘴,聲音乾澀難聽,「沒想到你會來看望我,雨綺。」


  紀雨綺冷眼看著他,淡淡道,「我是來告訴你一些真相。再告訴你之前,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恨紀家,對嗎?」


  江天豪神情一震,「為什麼這麼問?」


  「那就是恨了,呵呵,真有趣,江天豪,你恨我們紀家,恨我爸爸,因為我爸爸搶走了屬於你爸爸的公司,還害死了你爸爸,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我查清楚了事情真相,我要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真相!」紀雨綺將手邊的一張文件紙展開,貼到玻璃上,沉聲道,「睜開你的雙眼,看清楚,這張紙上面,有你父親的親筆簽名,是他親口答應,以一百萬的價格,將公司全部轉讓到我父親名下!」


  江天豪將轉讓文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確實是自己父親提出來的,不甘心地說道,「一定是紀博文挖了陷阱,讓我父親跳了進來,否則,他怎麼可能以一百萬的價格賣出股份!」


  紀雨綺冷笑,「你覺得一百萬太便宜了是不是,那,如果再加上這張五百萬的欠條呢?」


  她又拿過一張紙,將有字的一面貼到玻璃上,讓他看得清清楚楚,繼續說道,「這張欠條,是江震耀親手寫的,由於他貪大喜功,被人算計,欠了對方五百萬,為了替他還上這筆賬,我爸跑遍了應城的銀行,將公司作為抵押,才貸了六百萬資金,其中五百萬作為還賬,剩下的一百萬交給了你父親,買下了他手中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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