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瀟瀟的現狀
青海省西寧市。
我第一次在這個季節走到這麼遠的北方，而且是西北，溫度低的讓我難以忍受，來之前走的匆忙，根本就沒想到氣溫的問題，忽略氣溫的後果就是，走出機場我已經被凍成了傻逼，鼻涕一把一把的往外流淌。
瀟瀟把我帶上計程車，告訴司機去一個酒店，是他提前預定好的，我坐在酒店的床上，裹著棉被，直接了當的對瀟瀟說道：「我是為雅婷來的，別隱瞞了好么？告訴我雅婷在什麼地方。」
這個時候了，瀟瀟仍舊在說謊，「我找不到雅婷……」
「你說謊。」我揭穿她的謊言逼問道：「你告訴我，瞬視覺的股份又是什麼回事？元宵節那天晚上，你和連成昊聊了什麼？」
「沒聊什麼……」
「瀟瀟！」我幾乎是吼了出來，「我幾千公里的飛過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假話的，我知道雅婷的時間不多了，你告訴我行么？你別讓我有什麼遺憾，好么？」
瀟瀟低著頭，咬著自己的嘴唇，臉色白的不自然，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抓著瀟瀟的手看著她的臉說道：「別藏著了好么？不管雅婷怎麼樣，你告訴我她在哪，讓我去見她。」
瀟瀟的眼淚順著臉頰低落，哽咽著說道：「雅婷她已經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樣……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雅婷她不想見你……她說她不希望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遲早是要離開的……就讓在美國的那段記憶變成她在你心裡最後的樣子。」
我追問道：「雅婷到底成什麼樣子了？」
瀟瀟搖著頭，用一種很無助的聲音說道：「反正不是你想看到的樣子，秦楓……你為什麼一定要見雅婷呢？就這麼忘記不好么？我特別能理解雅婷不見你的心情，如果是我，我寧願把最美好的記憶留給你，而不是一個殘破的難以見人的軀體。」
我忍著悲痛低聲說道：「你都這麼說了，我更要去見一見雅婷，哪怕是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光，我也要陪著她，說吧，雅婷在哪？」
瀟瀟的心理防線在逐步崩潰，終於，她開口說了出來：「雅婷在四川綿陽老家……」說完她就哭的更大聲了，「雅婷她已經放棄化療了……在等死……」
我捂著自己的臉，不想讓瀟瀟看到我的眼淚，幾秒鐘之後，我起身說道：「綿陽老家？我現在就去機場買機票。」
「等一下。」瀟瀟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拉住我說道：「你到了綿陽也找不到雅婷的，我跟你一起回去，一會兒我去劇組請假，關於那天晚上在酒吧，我的確是和連成昊聊了很久，很多事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連成昊這人雖然不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他對雅婷真的很好，雅婷從美國回來后找過連成昊，這也是連成昊告訴我的。」
「雅婷找連成昊幹什麼？」我心裡還是有點小小的醋意。
「連成昊說，雅婷是要給他一筆錢，但是他回絕了，至於為什麼我不是很清楚，連成昊那天找我也是為了詢問雅婷的下落。」說到這，瀟瀟解釋道：「我沒告訴連成昊，其實連成昊愛雅婷愛的很深，並不比你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瀟瀟說道：「走吧，我現在陪你去劇組，請了假咱們馬上去綿陽找雅婷。」
中午十一點，我和瀟瀟打車來到劇組，劇組正在西寧市郊拍一組外景，男主角是國內一個老戲骨，名氣十分響亮，和他搭檔的女主角是從一個選秀節目中脫穎而出的，顏值挺高，但是在娛樂圈的口碑並不怎麼好。影棚搭建在一個湖邊，我和瀟瀟到影棚的時候劇組正在休息，導演像個死肥豬一樣坐在椅子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我跟著瀟瀟身後走進影棚，頓時感覺成了周圍人的焦點，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我和瀟瀟的身上。
肥豬導演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問道：「你請假到十點，怎麼十一點才回來呢？你不知道整個劇組的人都在等著你么？」
瀟瀟急忙道歉解釋道：「我朋友的航班晚點了，朱導實在對不起。」
肥豬導演沒說話，一邊披著貂的女主角瞪了一眼瀟瀟說道：「你自己幹什麼的不知道么？讓這麼多人等你，還吃不吃午飯了？快點吧，還磨蹭什麼啊？」
瀟瀟轉過身小聲對我說道：「等我一下，很快就回來。」
我以為瀟瀟是去給人化妝，等了十幾分鐘也不見她從後台出來，心理有點著急了，主要是我想快點見到雅婷。劇組的其他人都走向湖邊，男女主角都過去了，我意外的發現瀟瀟竟然穿了一身「戲裝」，帶上了和女主角類似的假髮出現在人群中，我跟在一個攝像師來到湖邊……努力的划著一個小船向湖中心。
冰天雪地的，此時室外溫度只有4°，我看著瀟瀟在湖中努力的擺動雙槳，心裡很不是滋味。當時男主角站在我身邊，他看著我問道：「你是瀟瀟的男朋友么？」
我搖搖頭，解釋道：「我們是最好的異性朋友，但不是戀愛關係。」
男主角點點頭說道：「瀟瀟很努力，以後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輔導演拿著喇叭喊道：「就這裡，停。」
瀟瀟聽到聲音停了下來，副導演高聲喊道：「各部門注意，這個鏡頭很簡單，幾秒鐘而已，尤其是替身，切記不要回頭，不要讓自己的正臉出現在畫面中，翻船要做的自然一點，不要太做作，救援保障船隻再後退30米出畫。」
一艘燒油的快艇掉轉船頭向相反的方向駛去，距離差不多后，副導演拎著喇叭喊道：「可以了，就在這個位置等候。」
女主角從副導演手裡拿過喇叭，提醒道：「瀟瀟你注意點，千萬回頭，穿幫了大家都麻煩。」
我終於知道這是在幹什麼了，瀟瀟不僅僅是在劇組化妝，此時的她還當了一個替身演員，伴隨著導演的指令，這個片段正式開拍，湖中的瀟瀟划著小船努力的前行，船身卻發生了側偏，然後瀟瀟整個人就栽倒了冰冷的湖水裡面，她的頭露出水面，兩隻手不停的掙扎，扮演溺水狀，不得不說，演的十分逼真，六七秒過去了，導演都沒喊「咔」，救援船隻一直在幾十米外觀望等著訊號。
瀟瀟的頭一次又一次的浮出水面……身體卻轉向了我們這邊，她在水裡努力的舉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想去抓一邊已經翻了的木船……
女主角披著貂，嘟囔道：「導演怎麼回事？她怎麼把頭轉回來了？這不是……」
「不好！」男主角從副導演手裡奪過喇叭大聲喊道：「她溺水了……快去救人……」
救援船隻聽到指令，迅速開去瀟瀟那邊，兩分鐘之後，瀟瀟被送回到岸邊，第一個上前問候的竟然是男主角，我和他一起把瀟瀟從船上扶下來，關切的說道：「你還好吧？」
瀟瀟艱難的點點頭說道：「劉老師我沒事，剛剛湖水太涼了，腳抽筋喝了幾口湖水而已，沒什麼。」
「去換衣服吧。」男主角對我說道：「你陪著瀟瀟過去吧，濕衣服別穿太久。」
女主角來到瀟瀟面前擋住了去路，質問道：「你怎麼回事？不是告訴你不要穿幫么？你的臉都入畫了，是不是要重拍了？什麼專業素質？」
瀟瀟咬著下唇解釋道：「腳抽筋后我盡量保持了幾秒，我……」
「哪來那麼多借口？」女主角的助理噁心的說道：「你是個替身，你能不能專業點？」
「別吵了。」肥豬導演說道：「剛剛的過了，瀟瀟你快去換衣服吧。」
瀟瀟穿著濕衣服說道：「朱導我家裡有事，我要臨時回四川一趟，我明天趕回來可以么？最遲明天中午回來。」
「又請假……」導演還沒說不行呢，女主角先不幹高興了，「你能不能別三天兩頭的就請假？整個劇組都等你啊。」
肥豬導演沒理會女主角，對瀟瀟的說道：「去吧，把來回飛機票的發票留好，劇組給你報銷。」
瀟瀟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報銷就不用了，我回家是因為一點私事，謝謝朱導。」
肥豬導演點點頭，說道：「去吧，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別生病了。」
影棚內。
瀟瀟走進了更衣室，我坐在一邊內心五味雜陳，曾經脾氣那麼火爆的瀟瀟竟然在進入劇組后像變了個人似的，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我總覺得瀟瀟生活的特別委屈，她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頭髮還是濕的，故作輕鬆的對我說道：「走吧，咱們去機場。」
「瀟瀟……」我充滿了愧疚的問道：「是不是我的出現給你惹了很多麻煩？」
「說什麼呢？」瀟瀟略帶責備的說道：「你都和我說麻煩不麻煩了？有意思么？」
儘管瀟瀟在極力隱瞞著什麼，我仍舊能察覺得到，輕聲問道：「在劇組的日子挺難的吧？」
瀟瀟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我說道：「就這樣吧，想要成功就得比別人付出幾倍的努力，其實朱導挺好的，去年拍另外一個電影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化妝師，年前這部戲開機之後，朱導安排我上鏡過幾次，雖然出演的是女N號，也可以說是路人甲吧，除了拿化妝師的薪酬之外，我還有一點點的片酬。多少新人想上鏡露臉都不可能呢，我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想過回成都么？」我是真的心疼瀟瀟，「回成都我們在開一個瞬視覺，我們繼續做攝影。」
瀟瀟失神的望著外面，對我說道：「秦楓……我和你不一樣，你總是響生活在回憶里，或許是因為你放不下雅婷，即便是我們再成立一個瞬視覺，我們約上六七個人繼續窩在小區裡面做一個工作室，那也找不回曾經的感覺了，人生是有階段性的，那個階段我們註定要過那樣的生活，現在即便是努力的回到幾年前，感覺已經不在了。」
我安靜的聽著瀟瀟的話，竟然無力反駁。
從西寧沒有直飛綿陽的航班，我們倆不得先飛回成都，再從成都開車去綿陽，回到成都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這一天我們倆也沒認真吃上一口飯，從成都到綿陽一路超速，主要是四川境內的高速並不怎麼理想，達到綿陽市的時候已經接近七點鐘。
瀟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有點不舒服，到綿陽后準備找個地方吃飯，發現瀟瀟已經睡著了，我用手一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這才意識到我有點太急了，瀟瀟中午才跳了湖，又搭飛機、搭車的折騰到現在都沒次過東西，再強悍的身體也支撐不住。
瀟瀟感覺到我的觸摸她的額頭，睜開眼睛對我說道：「我沒事，去雅婷老家的縣城還有兩百多公里。」
「明天再走。」我對瀟瀟說道：「我現在陪你找個診所，你已經發燒了。」
瀟瀟堅強的說道：「吃點退燒藥就行了，不礙事的，把你送到雅婷身邊我還得連夜趕回去成都，明天一早飛回西寧。」
「不能請假么？」我問道：「一定要這麼趕著回去？」
瀟瀟點點頭說道：「在青海的戲本周要全部結束拍攝，我不能因為我自己而耽誤了整個劇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掛上D檔踩著油門上了縣道，再有兩百公里我就能見到雅婷了，最後的兩百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