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憤怒的瀟瀟
我隱約能感覺到顏璐對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不過喜歡又能怎麼樣呢？人生亦是如此，很多事已經看淡了，我轉移話題對顏璐說道：「我去準備早點，你想吃點什麼？」
「喝粥吧。」顏璐搶著說道：「你去休息一下，我去給你煮粥，別的不會，煮粥還是可以的。」
想到上次顏璐切土豆都能把手指划傷，可見她真的不經常做飯，至於她會不會煮粥，我都懷疑……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還是跟著顏璐一起來到廚房。
把米洗過之後放在電飯煲裡面，我又從冰箱拿了兩個雞蛋，油炸荷包蛋最簡單，也最適合我了，因為我一向崇尚簡單。
並不豐盛的早餐卻因為多了一個人一起吃而顯得溫馨，顏璐很關心我腦袋裡面的腫瘤，問我是不是打算就這麼放棄了？我暫時是沒辦法，不知道以後醫療水平進步了，會不會輕而易舉的幫我拿掉這個腫瘤。
門外，突然傳來很激烈的砸門聲，打破了這個美好的早餐時光，伴隨著猛烈的敲門聲，還有瀟瀟的喊叫，「秦楓你個混蛋給我開門……快點……」
我放下碗筷，對顏璐說道：「你先慢慢吃，我去開門。」
顏璐提醒我說道：「是瀟瀟的聲音，她好像很生氣！」
「好像是。」
我走到房門口打開門，瀟瀟一臉怒氣闖進來，質問道：「秦楓你是不是和雅婷說你要離開瞬視覺？」
「這事啊。」我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坐在沙發上拿起煙叼在嘴裡說道：「雅婷把錢都給我了，我全都收下了，那些股份自然就不再是我的了。」
「你放屁――」瀟瀟站在茶几前面吼道：「雅婷給你錢是這個意思么？她希望你拿著這些錢去交一套房的首付，她不想看到你在這個城市流離失所的樣子，你怎麼會不明白雅婷的用意？你和她說你去報社當記者了是么？有沒有這回事？」
「有。」我對瀟瀟說道：「明天我就要去報社跟著實習了，我覺得能混個編製挺好的，至少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還有五險一金，對於我來說，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白眼狼！」瀟瀟紅著眼憤恨的吼道：「秦楓算我們都看錯你了，你就是個白眼狼，這幾年雅婷是怎麼對你的？你自己心裡沒數么？我還以為你真的很喜歡雅婷呢，一份報社的工作就把你從瞬視覺挖走了，你對得起雅婷么？你知道雅婷有多傷心么？你……」
我很平靜的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瀟瀟，不想去解釋那麼多，低聲說道：「這是我的選擇，我承認這些年雅婷對我很好，但是我對雅婷、對瞬視覺不好么？我可以告訴你我對現狀很失望么？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正我已經決定離開瞬視覺去報社了，以後我們可能還有合作的機會。」說到這，我將手裡的煙伸向煙灰缸彈煙灰。
瀟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亂了，抓起桌面的煙灰缸就丟向陽台的方向，在客廳和陽台有一道玻璃門，「水晶煙灰缸」與玻璃門接觸，頓時整扇門都碎了。瀟瀟轉身走向玻璃門，從上面抓下一塊破碎的玻璃當成刀子握在手裡。
我看到鮮血從她的指縫流淌下來，她再次回到客廳站在我面前，這樣子有點像要拿玻璃砍我的樣子。
一直站在餐廳門口的顏璐終於忍不住了，尖叫道：「不要……」
已經舉起玻璃片的瀟瀟停在了原地，顏璐跑到客廳擋在我面前，哭著對瀟瀟搖頭說道：「不要……不要這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璐璐――」我打斷她的話，從沙發上起身，順勢拿起了水果刀繞過顏璐的身體來到瀟瀟面前，溫柔的把她手裡的玻璃拿下來，將水果刀放在她滿是鮮血的手裡，平靜的說道：「如果你心裡有氣，想要出氣的話用這個吧，效果更好，一了百了。」
瀟瀟握著水果刀憤怒的看著我，眼裡都快冒火了。
顏璐抓著瀟瀟的手，哭著哀求道：「別……別這樣……」
這幅畫面僵持了兩三分鐘的樣子，瀟瀟最終也沒拿刀子捅我，她鬆開手丟下刀子那一刻，顏璐如釋重負，瀟瀟看我的眼神變得很輕蔑，丟下一句，「算我瀟瀟瞎了眼。」說完這句，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住的地方，重重的摔上了門。
地面上留有瀟瀟的血，還有一地碎玻璃。
我身心疲憊的坐在沙發上，關於未來……也沒什麼未來了，就這樣吧。這幾年走來，我和楚雅婷、瀟瀟真的是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友情也好愛情也罷，反正我都不能長時間的擁有。陽台上，那些向日葵仍舊是面向太陽的方向。
顏璐已經拿著抹布在擦拭地上的血，還用自己的手去拾地面上的碎玻璃，我坐在沙發上真的不想動，那種身心疲憊的感覺讓我覺得活著都是一種煎熬。
突然聽到顏璐尖叫了一聲，這聲尖叫把我從迷亂的思緒中拉回到現實，我急忙起身問道：「怎麼了？」
顏璐的指尖有紅色的血液滲出……我真不該讓她來做這些事，「手指又被劃破了吧。」
顏璐故作堅強的說道：「沒關係，一點小……」
「別逞強了。」我捏著顏璐的手指說道：「已經是第二次了，看來今天又得在你手指上貼個創可貼了，乖乖的噢，貼上就不疼了，我去拿醫藥箱。」
坐在沙發上的顏璐眨巴著大眼睛仰頭看著我，臉上滿是感動的表情。
我從自己的卧室拿出醫藥箱，從裡面取出棉簽和酒精，用哄著她的語氣說道：「乖乖把手指伸過來，一點都不疼的……」說著，我就用左手握著她的手腕，右手拿著沾有酒精的棉簽輕輕擦拭她指尖的傷口，一邊擦還一邊吹氣，因為小時候我受傷了奶奶就是吹氣，還「哄騙」我說，吹吹氣就不疼了。
消毒之後，我又取出一個創可貼幫她貼上手指，顏璐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明天我覺得我還會在這裡把手指劃破。」
「為什麼？」我有點吃驚的看著她，「受傷上癮？」
顏璐終於笑了，靦腆的笑道：「不是『受傷上癮』，是對被你呵護的感覺上癮。」
「乖乖坐著。」我拿起掃把對顏璐說道：「我收拾好之前你不要離開沙發，等我收拾完這些碎玻璃你才能自由行動。」
收拾完地上的碎玻璃已經是十幾分鐘以後了，顏璐讓我坐在她身邊，把茶几上的橘子剝了一個給我，我要伸手去接她剝好的橘子，卻被她拒絕了，說我的手剛剛拿抹布擦完地板，都沒去洗手呢！怎麼能直接接觸要吃到肚子裡面的水果呢？可是我覺得不臟啊！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但是顏璐堅持不能這樣，她命令道：「張開嘴，我喂你。」
被成都學院校花級的美女這麼照顧……真有點不適應，顏璐一邊喂我吃橘子一邊問道：「你為什麼對身邊的每一個朋友都這麼好呢？寧願她們誤會你、記恨你，你都不願意讓她們替你擔心，我以為你對楚雅婷說出那些話，是因為你心裡喜歡她、愛她，所以才願意自己承受這些痛苦，對於瀟瀟，你也是這麼做，那小雨呢？」
「一樣。」我對顏璐說道：「要不是你在無意間知道了我的腦瘤有多嚴重，我也不會告訴你的，我不想讓你們替我擔心，我更不希望你們把我當成一個病人、當成一個將死的病人來看待，如果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腦瘤有多嚴重，那麼剩下的日子還能快樂起來么？」
「可是你自己承擔這麼多誤解，真的不難過么？」
「這不是還有你么？」我故作輕鬆的微笑對顏璐說道：「至少我還能和你聊聊天，分享一下我內心的苦悶，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對任何人說好么？雅婷和瀟瀟……」說到這，我輕嘆一口氣，繼續說道：「順其自然吧。」
說起這些沉重的話題，房間內的氣氛又變得壓抑了，顏璐靠在我肩膀輕聲說道：「秦楓，我很心疼你這個樣子。」
我感覺這麼聊下去肯定又出現各種傷感的情緒，對顏璐說道：「陽台玻璃門都碎了，陪我出去找個搞裝修的安塊玻璃吧，這大熱天的空調都拯救不了我了。」
「噢！對哦。」顏璐對我說道：「那你去換衣服吧，咱們一起去，中午就在外面吃吧。」
大熱天的，顏璐陪著我走了好幾家做裝修的店，才把換玻璃這件事給確定下來，中午顏璐帶我去成都學院的食堂吃東西，其實是我提出來的，我特別嚮往大學生活，可惜我也只能以一個冒充者的身份來體驗體驗了，生命中本來就有很多不完美和遺憾，這就是其中之一。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接到童謠打來的電話，看到屏幕上出現她的名字就頭大，真不想接。索性把電話放在桌面，假裝沒聽見。但是童謠還真執著，一口氣打了三個，就連坐在我對面的顏璐都看不下去了，對我說道：「接吧，你要是不接，我估計她得把你電話打沒電了。」
我真是有點鬱悶，滑動屏幕接起電話沒好氣的問道：「你又想問我早上吃了什麼和中午吃了什麼么？」
童謠都沒搭理我，孤傲的說道：「昨天你在醫院拍的片子被其他病人誤拿了，你下午過來重新做一個體檢，還有，那個葯你有按時吃么？」
「忘了！」我對童謠說道：「今天早上忘記吃了。」
電話那邊的童謠很不爽，冷冰冰的說道：「一個小時之內到醫院，我下午四點的航班返回上海，別遲到了。」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她不爽？我還不爽呢！
但是顏璐卻不這麼認為，她滿心歡喜的坐在我對面說道：「秦楓，能遇見這樣負責任的醫生，真的是你的福氣，咱們快點吃，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去。」
天啊！顏璐要陪我一起去醫院？她會不會又知道什麼我不想讓她知道的事？趁著顏璐不注意，我趕緊給童謠發了一條微信，告訴她有朋友陪我一起去醫院，我們之間的協議不能讓這個朋友知道，說話的時候盡量避開她。
童謠回復了我一個「OK」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