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女瘋子
李晟他爹裝模作樣的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的說道：「李晟啊，當初你讓我給你投錢到這個瞬視覺，你看投了那麼多錢進來，到現在連本錢都沒賺回來，現在又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如我們做撤資的準備吧，合同上籤的是一年不得撤資，現在已經一年零三個月了，你看呢？各位股東不是我李青山不講情面，大家是出來做生意的，肯定是要以賺錢為目的，還希望各位理解。」
李青山這時候說這些話，不就是在給我施加壓力么？在外界輿論襲擊的時候，公司內部再出現股東分化，那麼瞬視覺這個牌子就徹底完了，楚雅婷幾年來的心血就全都完了，我別無選擇的站起來說道：「這事我扛，大家不用討論了，是讓我公開道歉還是怎麼辦我都配合公司的安排，請大家放心工作，瞬視覺的牌子不會毀在我手裡。」
「好……」李青山第一個開口叫好，接著就鼓掌說道：「瞬視覺能有秦楓這樣的好員工是我們瞬視覺的驕傲。」
其他人也跟著鼓掌，楚雅婷用感激的目光看著我，我太清楚「瞬視覺」這三個字在她的心裡意味著什麼……
只有坐在我身邊的瀟瀟默默的不吭氣。
掌聲漸漸停下來，李青山笑著說道：「既然問題解決了，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吧，我那邊還有其他事要忙，為了這個會，我推掉了很重要的事……」
「李總請留步啊。」瀟瀟說道：「解決完外部矛盾了，內部矛盾呢？這件事最初的根源是李晟惹出來的，買低價三無化妝品，給公司造成這麼大的麻煩，品牌形象都受到了影響，這個要怎麼懲罰呢？剛剛可是您說的，一視同仁。」
瀟瀟是一點都不慣著他，李青山的臉色頓時就變的很難堪，不過他還是坐了下來，繼續裝模作樣的說道：「對！解決了對外的事，我們也要解決對內的事，李晟，你覺得你要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呢？」
李晟站了起來，說道：「我先向大家道歉，我當初採購這批化妝品的時候想法很簡單，考慮很多客戶都是一天要化妝、卸妝好幾次，用太好的化妝品有點浪費，我就通過朋友介紹在網上採購了這批化妝品，價錢很低，我保證我一分錢回扣都沒拿，採購單都可以給大家看，昨天我也試著聯繫賣家，結果聯繫不上了，我才意識到自己被騙的很慘，犯錯就要承擔，採購化妝品的幾萬塊錢由我個人填補給公司，還希望大家給我個機會。」
瀟瀟冷哼道：「這錢本來就應該是你親自補給公司，但不能因為你賠償公司這點錢就不追究你的過錯，流失訂單……」
「我也賠。」李晟瞪了瀟瀟一眼，十分不滿的說道：「這筆訂單流失算我的，我賠償雙倍。」
瀟瀟見李晟瞪她，拍案而起吼道：「那我呢？三個成都學院的女生當著我的面侮辱我，你怎麼賠？你賠得起么？」
李晟吼道：「你拿化妝包砸我的時候呢？全他媽的你有理了，你想怎麼樣你說？」
「都別吵了。」楚雅婷不帶任何語氣的說道：「進化妝品的錢李晟自己承擔，流失的訂單就算了，接下來我們要在媒體向公眾道歉，媒體費用由李晟個人承擔，鑒於秦楓願意為公司扛這件事，應該給予相應的獎勵，秦楓你想要什麼獎勵？」
「隨意吧。」我對楚雅婷說道：「聽公司安排。」
散會之後，我和瀟瀟要趕回建設路的門店，上車之後她比我還不高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冷著臉也不說話，我盡量保持很從容的微笑問道：「這是怎麼了？好像你比我還激動呢？」
「別和我說話。」瀟瀟的語氣十分堅決，看來是真的生我氣了。
我對瀟瀟說道：「今天這事我要是不主動出來承擔，李青山都得帶著李晟撤資，內憂外患加一起，咱們的瞬視覺就徹底完了，這肯定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幾年前你就和雅婷在一起把瞬視覺這個牌子做起來，現在忍心看著它因為這點小事就一命嗚呼？」
「你別吵。」瀟瀟仍舊是不願意搭理我，「你讓我自己清靜清靜，我就是心裡堵得慌。」
「憤青一枚！而且是個女憤青。」
瀟瀟沖我吼道：「我不是女憤青，我是女瘋子！行了吧。」
回到建設路的店裡吃過午飯，下午我們瞬視覺的官方微博就發出了聲明，針對這次事件向社會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時願意補償三位成都學院的女生按照訂單將所有拍照費用、後期製作費用全免。對我的處罰是停職三個月。
微博、微信公眾號剛剛發布出去這條消息，蘇雅婷就給我打電話，特別安慰我說這個處罰是給外人看的，讓我不要介意，在停職這三個月，我的底薪會從3000元，提到8000元，而且三個月不用工作，算是放一個長假，這也是經過協商之後給予我的補償。
其實工作下來一個月收入也就是在7000左右，反而這三個月不工作，收入更高了，可見蘇雅婷對我還是很好的。
接到電話之後我就開始了正式休假，把GL8的車鑰匙交到總店，下午回家發獃，這套房子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種壓力，經過五分鐘的認真思考，我決定賣房！到中介了解了一下當前的房價，和買房的時候沒差多少，當時被開發商坑了，契稅、配套設施維護費用什麼的繳納了好多，後來被業主聯名狀告，開發商答應將多收的錢退回來，但只是口頭承諾，一直都沒兌現。
將手裡的房產登記到中介，賣了錢還是要繼續看病，至少我想活下去。
幾天後，5月25日周六，起了個大早，乘坐三個多小時的火車回到生我養我的小鎮，這裡和以前仍舊是沒多大變化，上午九點到小鎮買了一些水果、鮮花提著去郊外祭拜我奶奶，每年的今天無論我多忙，都會回來看她一眼。
18歲那年的我還不懂什麼殯葬，奶奶的墳也只是埋在了後山，和很多孤墳埋在一起，更別提什麼大修大建了，在左鄰右舍的幫助下，才把奶奶安葬，那一年……我遠走他鄉。
來到墓地，奶奶墳頭邊已經雜草叢生，我用了大約一個小時才清理掉這些雜草，將準備好的鮮花和水果擺在墳前，坐在地上點了一根煙，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什麼都沒說，我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奶奶為了我已經辛苦了一輩子，又何必讓她在那邊還為我擔心呢！
十點半左右，我聽到不遠處有人驚訝的說道：「這不是小楓么？」
我尋聲轉過頭，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提著水果正在往這邊走，我急忙起身，走過去扶她，「阿婆你怎麼來啦？」
阿婆任由我攙扶著她，輕輕的拍著我的手背說道：「我來看看你奶奶，活著那些年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走了仍舊是那麼孤苦伶仃。你要好好的，記得每年都來看看你奶奶。」
「阿婆謝謝你還記得我奶奶，您的身體還好吧？」
「還好！還好！」阿婆笑著說道：「年紀大了，就是牙齒不太好了，小楓你現在在城裡做什麼工作呢？」
「在當攝影師。」我給自己選了一個高大上的職業，其實我是全職打雜。
阿婆似乎並不知道攝影師具體是幹什麼的，表現的有點迷茫，我又解釋說就是照相的，她才恍然大悟。祭拜過奶奶，我扶著阿婆一起往鎮上走，雖然這段路不遠，但是對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說，還是很有挑戰的。
我們倆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聊著天，阿婆的子女很多，所以她們家總是很熱鬧，經常會有子女開車回到鎮上看她，以至於來的人多，我都分不清哪些是她女兒，哪些是她的兒媳婦，孫子、孫女也有好幾個，但是她們家的這些人好像真的都很忙，基本上都是當天來當天又走，住一夜的都很少。
即便是這樣，那時我和奶奶仍舊是羨慕阿婆，因為我們家從來就沒有過親人來探望。
扶著阿婆回到鎮上送她回家，也順便看一看我曾經住的老房子，老房子！那是一種情懷、一種記憶。
經過阿婆家門前的時候，一輛奧迪Q7停在門口，阿婆看到這車就笑起來，拉著我說道：「我大女兒一家回來了，小楓中午留下來一起吃了飯再回去吧，她們今晚肯定是要回城裡的，你就不用坐火車了，讓她們順路帶你回去。」
奧迪車上的人看到我和阿婆正走過來，主駕駛和副駕駛還有後排左側的車門都開了，前排下來的是一對夫妻，應該就是阿婆的大女兒和女婿，後排下來的小姑娘應該是她的外孫女了。
這三個人下車就快步向我們走過來，原本走在最後面的女孩突然加快步伐超過了她的父母，來到我面前厲聲質問道：「行啊！你們沒完沒了了是不是？竟然還敢來騷擾我外婆？你居心何在？」
我頓時就愣住了，面前的這個女孩竟然是路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