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見老中醫
被化妝包砸頭的李晟當時就火了，沖著瀟瀟吼道：「你他媽瘋了？大早上的你沒吃藥就出門了？」雖然是很憤怒，但是李晟還是忍住沒和瀟瀟動手。
瀟瀟指著滿地廉價的化妝品質問道：「這他媽就是你買的化妝品么？你就讓顧客把這些地攤貨塗在臉上？你他媽知道顧客怎麼說么？人家問是不是咱們順視覺窮的連一套街邊店裡的化妝品都買不起？偏偏去找這些地攤貨？還是你他媽的從你微信朋友圈裡買的微商三無產品？」
「瀟瀟……」我背著裝有相機和鏡頭的背包來到她身邊，安慰她說道：「消消氣，跑單了大家都不舒服。」
瀟瀟的情緒很不穩定，轉過身說道：「秦楓你知道剛剛那三個成都學院的女生是怎麼說的么？人家說咱們瞬視覺對不起各種團購網站的好評，嚴重懷疑咱們的那些好評都是刷單刷出來的。」說到這，瀟瀟更加生氣了，指著李晟說道：「把你的廉價化妝品拿回去給你媽用去。」
李晟被瀟瀟說的理虧，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站在原地小聲嘟囔道：「不就是在臉上塗點顏料嘛，至於那麼認真么？反正一天都要化妝、卸妝好幾次，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楚雅婷彎腰從地上拾起來一盒粉底和一支口紅，表情特別無奈的搖頭，看著李晟問道：「這批化妝品採購的渠道是哪？」
李晟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托朋友從廣州那邊運過來的，他說他們廠生產的產品絕對物美價廉。」
「退回去。」在工作上，楚雅婷的態度永遠都是那麼不溫不火，但是每說一句話都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嚴，氣勢十足，就像關於化妝品這件事，她就說了這「退回去」三個字，然後就不發表意見了，繼續對我和瀟瀟說道：「跑單沒關係，但是不能讓我們瞬視覺這個品牌受到影響，維護品牌形象很重要，瀟瀟你去和這幾個成都學院的女孩溝通一下吧，我們願意做補償，看看能不能做到讓她們滿意。」
「我不去。」瀟瀟的脾氣也是十分火爆，何況她現在還在氣頭上，「要去讓秦楓去。」
「我去！我去！」我真怕瀟瀟這脾氣惹了楚雅婷，畢竟楚雅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以上司的身份在命令我們做什麼，瀟瀟耍脾氣說不去已經有點不給楚雅婷的「面子」了，我要是再無動於衷，楚雅婷得多尷尬？我拉著瀟瀟說道：「消消氣，今天跑單咱倆沒事了，中午我請你吃火鍋，下午我去找成都學院的女生聊聊，別生氣了好不好？」
瀟瀟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晟，轉身就走出了門店。
楚雅婷對我說道：「秦楓你去好好勸勸瀟瀟，這個單你們繼續跟。賺不賺錢無所謂，但是一定要維護好客戶，我們的口碑很重要。」
我心裡暗想，口碑重要就不應該讓李晟去採購化妝品！他才是一個十足的禍害。
走出門店，瀟瀟將自己綁在長發上的髮帶解開，酒紅色的波浪長發披在背上，從包里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一臉憤恨的站在路邊。我按下GL8的遙控器，從瀟瀟身邊經過把她剛剛點燃抽了一口的煙從她的嘴裡拿過來，順勢叼在了自己嘴裡，說道：「上車吧，別在路邊發獃了。」
瀟瀟又從包里拿出煙叼在嘴裡點燃上了車，坐上車之後就和我抱怨李晟的種種不對，其實我也不喜歡李晟這個人，但是不喜歡也沒辦法，人家就是富二代，就能拿出錢來投資支持瞬視覺、支持楚雅婷。對於我來說，只能忍著，但是瀟瀟不同，她是那種有什麼都憋不住的女孩，看不順眼就要說，性格直來直去的，也正是因為瀟瀟的性格，才導致我們倆成了好哥們兒。
開車來到成都學院門外，瀟瀟坐在車裡給那幾個女生打電話，打了幾遍都被掛斷了，最後瀟瀟更生氣了，說道：「秦楓走，找地方擼串去，吃飽了再說。」
在成都擼串很有講究，美食一般都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就像我和瀟瀟擼串吃火鍋，從不去那些名店，反而在深巷更能找到美食。
吃飯的時候玩手機，打開微信又看到了我和老中醫的聊天記錄，他一直都沒怎麼搭理我，說實在的，我不太想打錢過去，覺得這有點太魯莽了，於是我又給老中醫發了一條信息，問道：這幅中藥吃下去會很快有效果么？
老中醫這次回復的很快：中藥見效不會太快，但是會有改善，要不你來上海我當面幫你看一看吧
說著，他發了一個地址過來。
看到這個地址，我終於放下了自己戒心，對瀟瀟說道：「有錢么？借給我3000……」
「要現金么？」瀟瀟說道：「我現金沒那麼多，要現金我得給你取。」
「微信轉賬就行，我有個卡沒綁定微信。」
瀟瀟轉給我三千，我又把平時綁定微信的銀行卡上的錢全都充值到微信零錢裡面，一起轉給了老中醫，並且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老中醫收了錢告訴我儘快發葯過來。
見我轉給了老中醫1.6萬，瀟瀟皺眉問道：「老中醫？1.6萬？你腎不好啊？找個老中醫買獨門秘方？這價錢也有點太貴了吧？」
「滾犢子。」我口無遮攔的對瀟瀟說道：「你關心我腎好不好乾什麼？難道你對我有想法？」
坐在我對面的瀟瀟特別八卦的把身子往前傾，神秘兮兮的問道：「告訴我，你一夜幾次？」
「一次。」
「切――」
「晚八點到早八點……你要不要試試？」
瀟瀟頓時就無語了，問道：「說真的，你給人轉了1.6萬？你朋友？」
「不是啊。」我對瀟瀟說道：「我昨天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腦袋裡面有一個腫瘤，還不能開刀，我就在網上查了一下相關的病例，結果在論壇上遇見了一個病友，他推薦這個老中醫，老中醫的葯很有效，就是有點貴，一個療程1.6萬……」
「我操！」瀟瀟頓時就驚呆了，「你他媽傻了吧？網上的東西你也信？一副中藥一個療程1.6萬？」
我解釋道：「開始我也以為是騙子，但是我觀察了一上午，給你看聊天記錄。」說著，我把手機遞給瀟瀟，還自信滿滿的說道：「如果是騙子，肯定會催我快點交錢什麼的，他把自己地址都發給我了，而且他的朋友圈裡面有很多他分享的內容，都和中醫有關。」
「打不開了……」瀟瀟面色凝重的說道：「你被拉黑了。」
聽到瀟瀟這麼說，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瀟瀟指著屏幕說道：「你看，非好友最多只能顯示十條動態。」
我還不信邪，自己拿過來親自驗證，結果看不到了。我又給老中醫發私聊消息，發現提示我先通過好友請求。我又想起那個樓主，當我再給樓主發消息的時候，收到了同樣的提示。
瀟瀟拉起我的手說道：「快走，報案去。」
派出所內。
民警給我做了筆錄，告訴我們這樣的詐騙很多，目前沒辦法承諾一定會破案，但是他們會儘力的。走出派出所那一刻，我恨透了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從小孤苦伶仃的長大，想要完成學業都不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容易混出了人模狗樣的，交了首付買了一套精裝修的單身公寓，又欠下楚雅婷三萬塊錢，眼看著再贊兩個月就能把三萬塊錢還給楚雅婷了，卻得到一份死亡通知書，在網上看到點康復的希望，又被網路騙子給騙走了大部分積蓄……
我恨透了這個世界！
默默的走在街上，在提款機里把另外一張卡的八千塊錢全都取了出來，其中三千還給了瀟瀟，另外五千裝進了錢包，對瀟瀟說道：「答應我，關於我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好么？」
瀟瀟並沒理會我的話，而是輕聲問道：「秦楓你想怎麼辦？別放棄好么？」
「別擔心。」我安慰瀟瀟說道：「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清楚，腦袋裡長個腫瘤而已，再說了，醫生說這個腫瘤三年內是不會對我產生什麼太大的影響，讓我定期體檢、觀察。」
瀟瀟把我剛剛還給她的三千塊錢又拿出來給我，說道：「你先拿去用吧，我也不差這點錢。」
「我也不差。」我轉移話題說道：「你把成都學院幾個女孩的電話給我吧，一會兒我打給她們，和她們聊聊拍照的事，下午你回去休息吧。記得啊，千萬不要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我不想別人替我擔心，我也不想每天被楚雅婷催著去醫院檢查。」
說完這些，我上了別克GL8，再次來到成都學院的門外，撥通了瀟瀟轉發給我的電話號碼。
或許是我運氣好，第一遍撥打對方就接了，語氣還挺客氣的問道：「您是哪位？」
「我是瞬視覺的攝影師，對於今天發生的事很抱歉，您有時間么？我們當面聊聊，給您造成的麻煩實在深表歉意，我們願意拿出最高的誠意補償。」
「怎麼補償啊？」聽到我是瞬視覺的人，對方的態度馬上就變了，「我對你們瞬視覺的真是失望透了。」
「我們願意給您和您的朋友免費送兩組照片，黃昏的寬窄巷子還是很漂亮的，取景可以做到很有特色，廊橋的夜景也很有味道，這兩組照片免費贈送。」
「見面聊吧，你在什麼地方？」
「成都學院的正門口，我的車身上有瞬視覺的字樣，很容易就找得到。」
「等著，我馬上過來。」
免費送兩組照片已經是我權利極限了，希望這幾個女孩別提出太苛刻的要求，我原本以為三個女孩都會來，結果只有一個叫路小雨的來見我，上車后她就質問道：「你們瞬視覺怎麼這麼差勁？至於給我們用那麼廉價的化妝品么？我們是多花了錢請瀟瀟來當化妝師的，就連你們的首席化妝師都用這種三無產品，我還怎麼相信你們瞬視覺？真是失望透頂了。」
我哄著這個女孩說道：「對不起！這事和瀟瀟真的沒關係，是我為了貪圖小便宜才買了廉價化妝品，我給您道歉，您看我提出的補償協議可以么？今天黃昏的時候我陪著你們去拍照，這些照片不要任何費用，照片我三天之內修好發給你們。」
「不需要。」路小雨得理不饒人的說道：「我出來和你談根本不是看上了你們的什麼補償，我就是想看看你們的態度，你以為我真的花不起錢找好的工作室拍寫真么？對你們瞬視覺太失望了，再見！」說完，路小雨推開副駕駛的車門離開了。
我下車追上去不停的道歉，但是人家女孩壓根就沒理我，我就差點叫一聲：小姐姐我求你了！
直到路小雨走進成都學院的大門，她都沒再和我多說一句話，我落寞的回到車裡點了一根煙，看來這單是沒辦法挽回了。
晚上九點半，楚雅婷給我打電話，問我看沒看今天的晚報，我說我從來都不看報紙。楚雅婷讓我馬上去買一份晚報，上面有關於我們瞬視覺的消息，而且是和我有關。
我急忙下樓找個報亭買了份報紙，結果晚報上有一條新聞，看完標題我就徹底崩潰了：天價拍照費低價化妝品。
大概內容就是說我們瞬視覺主題攝影的攝影師承認購買廉價化妝品給顧客使用，被揭穿后想要通過贈送兩組照片作為籌碼尋求私了。在報紙上還有一張配圖，圖片我不知道是誰拍攝的，畫面是我從工作車上下來追著路小雨求和解，雖然車牌被打了馬薩克，但是車身上瞬視覺的LOGO那麼大……
這次是徹底攤上大事了，不知道楚雅婷會怎麼處理，關鍵是……現在我成了整個負面新聞的主角……這個黑鍋貌似我好像要背到底了。
回到樓上，收到一條楚雅婷發來的微信，通知我明天上午九點準備到總店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