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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安慰我呢還是在自己哄自己?還是在想為曹麗開脫什麼?」孫東凱說。


  我低頭不語。


  「往往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最不可思議的人身上……難道這話真的靈驗了?」孫東凱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不知道孫東凱之前從哪裡聽到的這話。


  然後,孫東凱又沉默了,繼續抽煙,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光陰冷地看著水面。


  雖然他不說話,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尋思什麼。


  我心裡暗自發笑。


  半天,孫東凱轉頭看著我,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我做擔心狀看著孫東凱。


  「曹麗的電腦……你上午都給修好了?」孫東凱說。


  「暫時能用了,但因為時間倉促,還沒有徹底殺滅病毒,而且,還需要安裝一個殺毒軟體,我答應回頭有時間幫她弄的。」我回答。


  「嗯……」孫東凱點點頭:「走吧,回去。」


  說完,孫東凱將煙頭扔到水裡,轉身就走,我緊跟上去。


  回去的車上,孫東凱依舊沉默著,一言不發。


  回到集團,我和孫東凱上樓,出了電梯,正往辦公室走,經過曹麗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正好曹麗出來了,看到我們:「回來了?」


  「是的,回來了。」我說。


  孫東凱站住看著曹麗,也點了點頭。


  「易總啊,下午還忙不?不忙的話幫我繼續搗鼓那電腦,要把這病毒徹底殺滅才好。」曹麗說。


  「哦……」我看著孫東凱:「孫書記,下午還有什麼安排?」


  孫東凱說:「下午沒什麼事,你去幫曹總修電腦吧。」


  「好的。」我點點頭。


  「那來吧……」曹麗要請我進她辦公室。


  「對了,曹總,」孫東凱若無其事地說:「上次我們一起到煙草局和徐局長談的那個合作的事宜,一直沒有落實下來,要不,你下午再到煙草局跑一趟找徐局長進一步確定一下?辛苦你一趟。」


  「哦,行,那我現在就過去。」曹麗點頭答應著。


  孫東凱然後點點頭,直接回了自己辦公室。


  我接好去了曹麗辦公室,坐到她電腦跟前,開始裝模作樣打開電腦搗鼓起來。


  「哎,不能陪你了,我要去一趟煙草局,你自己弄吧,弄完幫我關上門就行了。」曹麗說。


  我點點頭:「好的。」


  「我怎麼看孫書記臉色不怎麼好看呢?」曹麗隨口說了一句。


  「中午喝了不少。」我邊搗鼓電腦邊說。


  曹麗點點頭:「哦,是這樣……」


  然後,曹麗就匆匆出去了,我繼續在電腦前裝逼。


  一會兒,孫東凱出現在曹麗辦公室門口,背著手,一副很悠閑的樣子。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接著慢悠悠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他隨手將門帶上,然後快步走到電腦跟前。


  「那文檔還在不在?」孫東凱壓低嗓門說。


  「我找找看。」邊說我邊操作滑鼠打開回收站:「哦,還在。」


  「還原出來,打開我看看。」孫東凱說。


  我於是還原文件,然後打開,孫東凱將腦袋湊過來,目光專註地看著電腦屏幕。


  我也裝模作樣地看著。


  看了一會兒,我的身體突然打了一個寒戰,聲音顫抖地說:「這……這……怎麼是一模一樣的……」


  孫東凱臉色發青:「去,把那封信拿來。」


  我接著起身,孫東凱順勢坐在了電腦前,然後我出去,直接去了自己辦公室,找出那封匿名信,回到曹麗辦公室,把匿名信遞給孫東凱。


  孫東凱打開匿名信,然後和電腦上的進行對比看。


  我站在一邊,掏出一支煙遞給孫東凱,他接過去點著,深深吸了一口。


  我也點著一支,慢慢吸著。


  孫東凱似乎對比地很仔細,看的很慢。


  半天之後,孫東凱站起來,臉色鐵青,將匿名信裝進自己口袋,然後對我說:「你……把這文檔徹底刪除……」


  我一怔,然後點了點頭:「好。」


  孫東凱接著就大步出去了。


  我回到電腦前,將文檔徹底刪除,然後快速整理好了曹麗的電腦,接著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我點燃一支煙,邊吸邊琢磨著今天孫東凱的表情變化,琢磨著每一個細節,琢磨著自己有沒有讓孫東凱引起懷疑的地方,琢磨著自己操作的整個過程……


  一會兒,我的內線電話響了,孫東凱打來的。


  「我有些累了,下午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擾我,除非上面領導找我,其他人要見我,就說我不在。」孫東凱說完不等我回答就掛死了電話。


  整個下午,孫東凱一直呆在自己辦公室,沒有人去打擾他,我也沒過去。


  整個下午,我除了處理公務,就是琢磨正在辦公室閉門思考的孫東凱,同時,也在琢磨著下一步的思路。


  我知道自己做的這事特別是第二步,並沒有必定成功的把握,目前主動權不在我手裡,信不信要看孫東凱怎麼想,如果孫東凱不信,那麼,我必將引起孫東凱的懷疑,他會認為我在搗鼓事,想藉機挑撥他和曹麗的關係,甚至會懷疑之前趙大健的事也是我一手策劃的陰謀,那樣的話,我就完蛋了,徹底完蛋。如果他信了,還有兩個可能,第一是他出於某種利益的考慮咽下這苦果,將此事壓住隱瞞,誰都不告訴,包括曹麗;第二種是他憤怒之下找曹麗算賬和槽里的對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同樣對我是不利的,大大的不利,曹麗當然不會承認,而且我也暴露了,偷雞不著蝕把米,會滿盤皆輸。


  算來算去,此事成功的可能只有三成。


  但對我來說,有三成勝算就足夠,就可以下手,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如果成功率到百分之百的時候再去做,那黃花菜都涼了。要想做成事情,不賭一把沒有冒險精神是不成的,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的第一步不是已經成功了嗎,那麼,根據我的綜合分析,根據我對孫東凱性格和做事風格的了解,我覺得第二步的勝算應該還是很大的。當然,該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成全我,目前就看孫東凱的了。


  反覆琢磨著自己的每一個細節和環節,我在自信里又帶著幾分忐忑,還感覺挺刺激。賭博就是冒險,冒險總是刺激的。


  正琢磨著,手機響了,謝非打來的。


  「師姐好。」我接了電話。


  「呵呵……上午見到你另一個師姐了?」電話里傳來謝非的聲音。


  「嗯,是的,沒想到寧部長也是浙大畢業的,還是和你一個班的同學。」我說。


  「我之前偶然和她談起過你,沒想到她還記住了,現在她到了宣傳系統,以後你們打交道的機會就多了。」謝非說。


  「嗯,是的,」我說:「這個寧師姐挺有能耐啊,年紀輕輕就成了區委常委宣傳部長……」


  我這話是在試探。


  謝非笑了下:「寧靜的確是個有能耐的人,其實不單有能耐,長得也挺漂亮吧?」


  不知謝非此話何意,我說:「是的,是挺有風韻,挺漂亮……」


  「呵呵……」謝非笑起來,不知為何,我覺得她笑得有些乾巴。


  我接著補充了一句:「你們都很漂亮,都很有風韻,氣質優雅,容貌出眾。」


  「你倒是很會說話,是在安慰我呢還是在搞平衡呢?」謝非說。「沒那意思,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我說。


  謝非頓了頓,然後輕聲說:「有些日子沒單獨和你說話了,其實

  我心裡挺想你的。」


  我的心跳不由加速,沒有說話。


  「是不是覺得我在勾引你?」謝非說。


  我還是沒說話。


  「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壞的女人,不安分守己的女人?」謝非又說。


  我沉默了片刻,說:「師姐,我一直把你當做可親可敬的師姐,當做必須要尊重的領導夫人,當做很好的朋友,即使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但不會改變我的這種想法。」


  「有些事情發生了,性質改變不改變並不是自己說了就算的,有些事情發生了,是不會輕易就能忘記就能抹去的,除非想自己欺騙自己,」謝非說:「雖然和你只有那一次,但在我心裡,卻永遠是刻骨的,是永遠會銘心的,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我卻是永遠都無法抹去無法揮去的……一個人的時候,你總是佔據了我的全部大腦……」


  謝非的話讓我心裡感到十分難堪,又有些莫名衝動的感覺,想到那個迷幻的雞尾酒之夜,想到謝非的迷人少婦韻味,不由感到了強烈的刺激。伴隨這種刺激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不安和慚愧。


  「師姐,我現在在辦公室……」我暗示她此時說這種話是不合時宜的。


  謝非聽懂了我的話,說:「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在上班……其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剛才寧靜給我打電話了,在電話里對你大加讚賞,誇你呢……寧靜說什麼時候有空想約了我和你一起吃頓飯,大家敘敘同學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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