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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我說。
「那你在問什麼?」冬兒說。
「你知道的……」我說。
「呵呵,」冬兒笑起來:「你是在問上午的事情?」
我沒有說話,看著她。
「我想既然你如此問,那麼上午的事你也就一定知道了,海珠一定都原原本本告訴你了,我和海珠的整個談話內容想必你也一定都知道了,不但知道了,而且海珠還一定告訴了你她自以為是的一些主管臆斷和分析,是不是?」冬兒說。
我深深呼了一口氣,還是不說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沒有必要再回答你了,我和海珠的談話里說的很清楚,原因都在裡面,你即使再問我,我也還是會如此回答你,」冬兒淡淡地說:「當然,至於海珠的那些主管分析,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辯解,她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願意怎麼認為我就怎麼認為,反正我只是在做我認為自己該做的必須要做的事,至於海珠怎麼看我,我不在乎,那是她的事……」
「海珠告訴我的你說的那所謂的理由,我認為很牽強,對於公司轉讓本身這件事,我不做評論,公司是你出手搞定的,你願意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海珠願意接手,我不反對,」我說:「我只想知道,你突然出手這公司的真正原因,為何你在這個時候突然坐做出這決定?我就是想知道……」
冬兒看著我,輕輕呼了口氣:「小克,你似乎想的太多了……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被你想複雜化了……在和海珠談話的時候我之所以要你迴避,就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想很多,會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其實這件事真的很簡單的,我就是累了,不想再為這公司操心。既然如此,那我就想轉出去,想來想去,覺得最合適不過的接手人非海珠莫屬,一來因為海珠和你現在的關係,即使給了她,也不會讓我讓你留下缺憾,而且海珠一定是不會拒絕的,你的公司她當然是要接手的;二來轉給海珠我還能賺一筆錢,我這人,就是愛錢,能賺錢的好事我當然是不會錯過的;三來,雖然公司易手了,但到底也沒有流到外面去,碗里鍋里都一樣。」
「既然轉給海珠,既然你愛錢,為何你又不急著拿錢?還有,為何公司的法人必須不能用我的名字了?」我說。
「我不急著拿錢是因為我現在手裡不缺錢,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海珠現在根本拿不出我要的那些錢,除非她砸鍋賣鐵,我這人心眼好啊,善良啊,我不忍心看著海珠這樣去做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好歹好給你所謂的老婆一點緩衝的機會吧?」冬兒說:「至於為什麼公司轉給海珠之後必須不能掛在你名下,我想一來是統一和酒店旅行社用同一個法人,會有利於海珠的管理,做業務也好,辦理相關手續也好,都會便利很多;二來呢,我這是為你考慮,你現在在官場越陷越深越走越遠了,下一步還不知道你能做到什麼地步,這官場中人是不準經商的,這你懂的,我也懂,所以,長遠考慮,為了你在官場的仕途順利,還是不要把這公司掛在你名下的好……你看,我考慮問題是不是很周到很長遠啊?」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冬兒,不知道她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話。
之前我名下有兩家公司,一個是冬兒接手的這個,還有一個是李順的那個星泰建築公司,剛剛轉讓給了夏季。現在我名下是徹底乾淨了,如果依照冬兒剛才說的第二點,我現在確實輕鬆了。
突然想到,李順之所以要把星泰轉讓給夏季,是不是也有這個考慮的因素在裡面呢?還有老黎對星泰轉讓之事的默然,是不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呢?
當然,不管對李順還是老黎,這一點或許都是微不足道的因素,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在裡面。
關於我的疑問,冬兒似乎早就有準備,知道我一定會問她。她回答地似乎天衣無縫,很合理。
可是依舊帶有深深的疑慮。
「雖然你的解釋聽起來很合理,但我還是覺得有些牽強!」我說。
冬兒笑了笑,口氣溫和地說:「小克,其實你不要操那麼多心,不要想那麼多沒必要的事,你只需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對你好的女人,除了你媽,就是我了……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我會願意去做之前我不敢想不敢做的任何事,為了我,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甚至包括我的生命,其他女人,你周圍的那些和你搞曖昧的女人,包括海珠這個蠢貨,她們能做到嗎?能嗎?顯然,都不能!」
冬兒的口氣很果斷很自信。
我苦笑,心裡嘆息一聲。
「其實我知道你的這個公司給了海珠她是會好好弄下去的,會善待那些員工的,那些員工都是你當年帶出來的人,如果公司落到別人手裡,一來公司的前景不可測,二來那些員工可能又會散夥,段祥龍是前車之鑒,那些員工對你有感情,給了海珠,因為你和海珠現在的關係,他們一樣會安穩的……」冬兒繼續說:「雖然我一直將海珠視為蠢貨,但更多是因為她在情商上的表現,至於說到做經營,我不得不說她現在進步很快,當然我知道她的進步離不開你的調教,正因為她現在具有做經營管理的能力,我才會放心把公司給她……但給她公司,不急著催她要錢,並不代表我就和她可以做真正的好朋友,並不代表我就會放棄自己的目標,她自以為和你結婚了就進了保險箱,自以為我是因為看到你們結婚絕望了才放棄這公司的,自以為我已經輸了,哼……說到這裡我不由又要說海珠就是個蠢女人,自大無知的蠢貨,她以為那張破紙就能讓我知難而退了?那她確實是無知了,太小看我了,我最終會讓她知道誰才是最後的勝利這,誰才能笑到最後……」
「冬兒,你為何要如此固執如此好鬥?你就不能……」我說不下去了。
「我就是固執我就是好鬥,怎麼了?」冬兒不快地說。
我搖頭苦笑:「你呀,凡事都是太較真了……」
「我就是較真我就是固執,我改不了了……」冬兒說:「我不但較真固執,我其實還很善良,你沒感覺出來嗎?」
我說:「從我認識你開始,我就覺得你是善良的人,雖然你不停發狠,但這並不會改變我的看法,其實,做個善良的人,是沒有壞處的……」
冬兒說:「其實我知道,太較真的人,常被感情所傷;太善良的人,常被他人所騙;太固執的人,常被現實所惑 …… 所以,我才會時常感覺疲憊,這不是身體的勞累,而是在精神的裂縫中迷漫的心靈蒼老,讓我情無寄所,心無歸依。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或許我該無須螳臂擋車,該看開些,看淡些,有人說過,情在心中,心在世外,一切就會簡單得多……但,在你和我的事情上,我無法讓自己去做到這些……」
我默默地看著冬兒有些傷感的神情,心裡有些茫然。
冬兒又說:「手,放開了才明白擁有時的珍貴;淚,落下了才知道心真的會很痛;心,碎了才了解愛情帶來的苦澀;愛,走了才清楚被愛拋棄的痛楚;在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中,我們曾開心過、快樂過、幻想過、幸福過。但,我絕對不能接受我們的愛情最終由甜蜜變為傷疤,由親密變為冷漠,由兩個人的牽手變為無所謂的擦肩而過……」
聽著冬兒的話,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心是個口袋,什麼都不裝時叫心靈,裝一點時叫心眼,多裝時叫心計,裝更多時叫心機,裝得太多就叫心事。常常執著於近在咫尺的功利,執著於絢麗的生活,執著於看不到明天的愛情,很容易陷入不堪重負的狀態。明知道放下一點,就會得到更多;明知道會放下的人,才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才會活得更洒脫。可是,卻仍無法讓自己做到洒脫。
冬兒帶著我看不出是傷還是痛的目光看著我,喃喃地說:「在每個人的生命中,相信一定是愛比恨多一點,我亦然。我知道,再深的傷口總會癒合,無論會留下多醜陋的疤;再疼的傷痛終會過去,無論曾經多痛徹心扉。只要我們有勇氣堅持!愛是真的,情是真的,你是真的,我是真的。既然曾經擁有的都是對方的真實,那麼我們就要永遠記住彼此的愛彼此的好,忘記傷和痛,信心百倍地走未來的路。明天的我和你,一定會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
冬兒的話讓我又無語了。
太看重感情的人就是這樣,容易滿足,更容易受傷;總有一種被忽視的感覺;付出遠遠超過得到的;很固執,不懂得放棄;在別人面前笑得很開心,一個人的時卻很漠落;陌生人前很安靜,朋友面前是談笑風生;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做什麼,卻又不想關掉它;不喜歡等待,卻總是等待;經常不經意的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