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4
說著,他匆匆過去。
我回身看著曹騰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下午四點,安排完單位的工作,我開車帶著謝非開上了去省城的高速。
天氣陰地愈發厲害,北風強勁。
剛上高速不久,天空飄起了雪花。
最新的天氣預報:今天傍晚到夜間,全省大部有大雪,局部暴雪。
「糟糕了,要是這雪越下越大,會耽誤事情的了……」我邊開車邊看著車窗外越來越大的雪自言自語地說:「再這麼下下去,不知今晚幾點能趕到……」
「不要著急,不要趕路,慢慢走,安全第一……」謝非顯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似乎她一點都不擔心這大雪會阻礙她到省城去,邊說邊掏出手機對著車外的雪花拍起來。
「你的心情不錯啊,師姐。」我說。
「是啊,」謝非說著轉過身,拿著手機對著我:「好好開車,別看我,我給你拍張工作照——」
我笑了下。
拍完照片,謝非把手機伸到我面前給我看:「看看師姐的手藝……」
「手藝不錯,就是人長得有點砢磣……」我說。
「哈……」謝非笑起來:「應該說是人長得不錯,是手機有點砢磣,是手藝有點砢磣……」
邊說謝非邊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羊絨衫,緊身的。
我扭頭看了一眼,謝非的胸脯挺高,上身線條畢露,顯出少婦成熟風韻的氣息。
我不敢多看,專心開車。
雪越下越大,漫天鵝毛大雪,雪花在風中狂舞。
我小心翼翼地開車,不由有些後悔出發太晚。
謝非看著車外的大雪天出神,一會兒喃喃地說了一句:「大雪紛紛何所有,明月與我何相見……」
「師姐,你是濕人啊,好詩,好詩……」我說。
謝非笑了下:「這不是我的原創,這是李白《宮中行樂詞八首》
的其中一句……」
「哦,是這樣。」我說。
謝非輕聲低吟起來:「殘雪壓枝猶有橘,凍雪驚筍yu抽芽。大雪紛紛何所有,明月與我何相見。雲橫秦嶺千秋雪,雪擁藍關馬不前。三巴春霽雪初消,百折千迴向東去。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這首詩的意境真好……」我說。
「此時此刻的意境更好……」謝非含笑看我。
「呵呵……」我乾笑了下:「好在哪裡呢?」
「漫漫大雪天,和心愛的小師弟一起在這雪野里獨行,豈不是一件讓人心曠神怡的事情?」謝非說。
我苦笑:「還心曠神怡,今晚能不能順利趕到還是問題,會不會耽誤明天的行程還是問題,你真有興緻,我心裡可是很著急呢……」
「趕不到就趕不到,多大個事,趕不到就不出國了,出國遊玩對我也沒那麼大的吸引力……」謝非說。
「話不能這麼說,還是要趕到的好,不然,我就是沒有完成領導交代的任務。」我說。
「什麼任務,狗屁。」謝非說了一句。
「你這話說的比較粗暴啊,聽起來很暴力,這可不像師姐以前的樣子。」我笑著說。
「呵呵……」謝非笑起來:「其實,我的意思是出去遊玩,看什麼樣的風景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人在你身邊……懂我的意思不?師弟。」
「你說我該不該懂呢?」我說。
「我希望你懂,而且,其實你很懂。」謝非說。
「我覺得我不該懂。」我說。
「但其實你懂的。」謝非說。
我沉默了。
想到謝非明天就要和老關踏上出國旅行的路程,想到秦璐給老關的最後通牒,想到此次出國旅行或許會成為謝非和老關這些年夫妻關係的的絕唱,我心裡感到幾分悲傷,為美麗儒雅氣質成熟的師姐謝非,為傳說中那曾經感覺美好的愛情。
「師姐,我希望你此次出國心情能始終很快樂!」我說。
「謝謝你,師弟,」謝非沖我莞爾一笑,然後說:「其實,我的心情只有和你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快樂的,其他的時間,大多數是在一種淡定和平靜中度過,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不開心,反正就是那麼平淡的日子裡平淡的心情……此次出國,我想,不論看到什麼風景,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的心情也大抵會如此了……」
似乎,謝非這話不僅僅是告訴我我能帶給她真正的快樂,還同時表明了她的心跡,那就是對於秦璐和關雲飛的事情,她現在是帶著一種十分淡定的心態來對待的,她不會在這期間有大喜大悲。
謝非的心態讓我不由感到了幾分讚賞,她到底是修養修行很深的人,她的教養和修心讓她面臨突發事件時能保持驚人的淡定。
「我希望……」我邊開車邊斟酌著詞句:「我希望你和關部長出國歸來,能帶著愉快輕鬆的心情,能帶著開始新生活的精神面貌……我希望你們遇到的糾葛能在和諧和睦團結的前提下處理好……我希望你的家庭你的婚姻你的愛情能穩定幸福長久……」
「謝謝你的良好祝福,」謝非淡淡一笑:「人心向善,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愛情婚姻家庭出問題,特別是女人,女人總是求穩求安的,但是,當有人要讓你不得安穩的時候,原來的生活就被打亂了,秩序亂了,平衡亂了,矛盾開始激化,糾結開始了……我本來以為自己的一聲,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就這樣了,就這麼持續到老了,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有時候經常在想,這個事情的出現,是偶然的還是必然的呢?對我對老關對我們而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此事的結局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呢?事情的結局會不會有人受到巨大傷害呢……」
謝非發出一連串的疑問,我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但有一點我很肯定,那就是在老關謝非秦璐三人中,肯定會有人受到傷害,目前的情況看,秦璐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這似乎不是精神的傷害,而真正受到傷害的,甚至最後可能會受到傷害的,應該是謝非。謝非應該是這起事情中的最大受害者。最不受傷害的,似乎是關雲飛。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處境最危險最有可能維持付出巨大代價的,也有可能是關雲飛。這兩個女人都有可能成為引爆他政治生命鐘聲的定時炸彈。所以,如此想來,目前,這三個人里,心情最緊張最惴惴不安的應該也是關雲飛了,那兩個女人似乎不會想的那麼複雜,似乎看起來要簡單一些,而關雲飛應該是想的最複雜最深遠的人。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想。最後的結局如何,我無法預測。
因為,明天不可測。
一會兒,謝非的手機沒電了,她拿過自己的包放在膝蓋上打開找備用電池。
我不經意看了一眼,真好看到了一個很精緻的微型錄音機。
「咦——」我不由意外地叫了一聲,謝非帶這玩意兒幹嘛?
「怎麼了?」謝非找出電池邊換邊說。
「師姐,你怎麼還隨身帶著微型錄音機呢?」我說。
「哦……工作用的,忘記放下了。」謝非說。
「工作?你工作怎麼用這個呢?你又不是新聞記者。」我半信半疑。
「呵呵……」謝非笑起來:「怎麼?你懷疑我在用這個搞監聽?」
我說:「不是,只是我覺得很奇怪,好奇……」
謝非說:「那我滿足你的好奇心,我最近在搞一個調查,需要採訪一些東西,搜集資料,所以要用到這個……」
「什麼調查?」我隨口問出來。
「就是關於30歲以後的女人如何在婚姻事業家庭愛情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謝非說。
「呵呵,」我笑起來。
「笑什麼?」謝非說。
「無聊!」我說。
「是嗎?你覺得無聊是不是?」謝非也笑:「其實我也覺得無聊,只是這是一個關係很好的老同學托我弄的,她在一家情感雜誌社做欄目編輯,需要這方面的稿子,非要我幫忙給弄一個不可,我是沒辦法,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哦……那你搞完了?」我說。
「嗯……」謝非點點頭:「是的,搞完了,昨天剛把初稿給她……總算有個交代了……」
「你這裡面都採訪了些什麼呢??放放聽聽,可以不?」我說。
「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沒什麼好聽的。」謝非說。
謝非越這麼說,我越是堅持要聽。
我此時心裡還是有些懷疑。
謝非拗不過我,說:「好吧,我找一段完整的採訪記錄給你聽,我採訪的這個人物,可不一般……」
「誰啊?」我說。
「張瑛。」謝非說。
「張瑛是誰?」我說。
「張瑛是阿里巴巴老闆馬雲的老婆。」謝非說。
「哇塞,她你都認識?」我吃了一驚。
「現在馬雲出名了大家覺得認識張瑛就覺得很奇怪,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認識張瑛,這是那時候馬雲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商販,那時候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對夫妻……」謝非說:「名人再有名,也是從不知名的時候開始的,在他們不知名的時候,身邊必定是有一些熟人的,那些熟人看待他們,也後來他們出名之後認識的人看待他們,角度和視野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