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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來說,這就是命運,命運握著歲月的命門,悲劇與喜劇都在剎那間定格永恆,偶然的節點一個個連貫成為時間和空間必然的路徑。在身陷洪濤巨浪之際,生命無法自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靈魂歸於自然,歸於寂滅,如此而已。
懵懂中,似乎覺得命運是一柄冰冷的劍,追逐熱烈的血腥。它不會傷害冷漠,冷漠也傷害不了它。它的雙刃刺穿的一定是熱血人的熱心腸。
淪陷是命,拯救也是命,這就是命運。
從一種淪陷走向另一種淪陷,其實就是由另一方拯救覆蓋原有的拯救。命運留下這樣的偈語,大家都活在命運的偈語里。
逃得開的是命運,逃不開的是選擇。
我看著眼前的金敬澤秋桐雲朵和小雪,想著他們的生命和生活都有著各自認定的選擇,而我,也有著自己或許已經註定的命運。
又想到董事長姑姑,她的命運最終又將是如何呢?
生日宴會結束后,略帶酒意的金敬澤告辭離去,明天他要很忙,不能來親自送我們了。
我們表示理解,同時對他的盛情接待招待表示真誠的感謝。
臨走前,金敬澤抱起小雪親了親,然後放下小雪,對雲朵說:「小雲朵,小小的雲朵……你的酒量好厲害……我承認……我喝不過你……」
雲朵吃吃地笑著。
「下次我去中國,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次,我就不信我喝不過你……」金敬澤身體搖晃著,不服氣地說。
大家都笑起來,我說:「敬澤,你喝不過雲朵是正常的,別說你,就是換了我,也未必就能喝過她呢……」
「真的?」金敬澤正大眼睛看著我和雲朵。
雲朵沖我笑著說:「哥——你別把我說成酒桶啊……」
我嘿嘿一笑。
「哥?」金敬澤看著我:「嘿——雲朵叫你哥,你們不是同事嗎,她怎麼叫你哥呢?」
我正兒八經地說:「這是我們之間的昵稱!」
「哦……昵稱?」金敬澤呵呵一笑,看著雲朵,狡猾地轉了轉眼珠:「哎——小雲朵,我和易克是好哥們,你也給我來個昵稱行不行?你也叫我哥好不好?」
「金大哥!」雲朵叫了一聲,接著又笑。
「不成,要叫哥才好呢?」金敬澤嘿嘿笑著。
「金大哥!」雲朵又叫了一聲。
「哎——有區別哦……」金敬澤不滿意地搖搖頭。
「哥——」小雪突然蹦躂著叫了一聲。
金敬澤一下子咧開了嘴巴。
大家都笑得不行,秋桐抱起小雪,輕輕拍了下小雪的屁股:「丫頭,不許這麼叫,要叫金叔叔……」
「嘻嘻……金叔叔……」小雪改了口。
「嘿嘿……」金敬澤笑著捏捏小雪的臉蛋,又不經意地看了雲朵和我一眼,然後和我們告別。
送走金敬澤,大家各自回房安歇。
明天,我們就要乘機離開韓國回星海了。
回到房間,我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支煙,看了會電視,毫無倦意和困意,心裡有些亂糟糟的。
此時我想起了海珠,她現在正帶著旅遊團在台灣,我爸媽和她父母都在一起。明天,他們也該結束旅遊行程回大陸了。不知道她們此行玩的好不好,開心不開心。四位長輩在一起,肯定免不了要談論我和海珠結婚的事情,這是一定的。
想到還有2個月我和海珠就要走入婚姻的殿堂,我一時不知心裡是怎麼樣的感覺,彷彿自己的命運歸宿會終結在我和海珠的婚姻里。
我知道,我和海珠的婚姻已成定局,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了,而秋桐和李順的婚姻,同樣也不可逆轉,我和秋桐都是定了親的人,我們都會在不久的明天步入各自的婚姻。
在我和海珠之間,我是海珠最愛的人,這一點我很明晰,雖然沒有捫心自問過海珠是不是我最愛的女人,但是,我對她卻帶著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感,而這種情感究竟是親情還是愛情,究竟是親情的成分多還是愛情的成分多,我沒有多想,其實不是沒有多想,而是不敢讓自己去想。同時,我也知道自己對海珠帶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種責任,似乎來自於道德和良心的驅使,似乎也來自於秋桐的催化和促動。
而在秋桐和李順之間,我明確地知道秋桐是不愛李順的,雖然她出於我理解不了的原因對李順的生死很關心,甚至做夢都在感應李順的劫難,但我還是能肯定秋桐是發自內心對李順沒有那種感情。但即使沒有感情,她卻也要毫無怨言地接受命運的安排,出於報恩的目的把自己嫁給李順。
至於李順,我知道他同樣也沒有真正愛過秋桐,在章梅出現之前,我似乎感覺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產生過愛情,他對秋桐的呵護和關心更多似乎是因為小雪,另一方面是為了維護家族的榮譽,維護他自己的顏面。章梅的出現,更加驗證了我的分析判斷,似乎李順的心裡一直就沒有真正放下過章梅,即使他曾經對她恨之入骨,但那種恨似乎是出於某種愛,不然他不會親自來星海 把她帶走,雖然帶走章梅的理由李順和我說的很冠冕堂皇,但我還是懷疑他有某種無法說出的原因。而李順把章梅的帶走,似乎也有些顛覆我一直認為李順對女人從來不會產生感情的判斷。而且,同時,因為章梅的出現,我也感覺到,李順的心距離秋桐已經越來越遠了,他和秋桐走入婚姻,秋桐只能是一個擺設,一個維護家族顏面維護李順自己顏面的工具。而秋桐似乎就甘心情願做這樣的工具。
我無力去拯救秋桐,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拯救秋桐,能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她卻不願意去這麼做。性格決定命運,秋桐的命運真的要葬送在她這樣的性格里了嗎?
這樣想著,我的心裡感到極大的鬱悶,這種鬱悶幾乎就要讓我窒息。
我換上衣服,想到外面去透透氣。
出了房間,走到酒店的開放平台,放眼看去,是首爾的璀璨的城市燈火。
同時看到,在平台的一邊,站著一個孤單的背影,正默默地站在那裡。
這是秋桐的背影,我熟悉這背影。
我緩緩走過去,走到她的身邊。
秋桐覺察到了,轉頭看了我一眼:「你……沒有休息?」
「嗯……」我應了一聲。
「你怎麼沒休息呢?」秋桐說。
「你怎麼也沒休息?」我反問了一句。
秋桐笑了下:「喝了點酒,大腦有些興奮,睡不著,就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
我說:「我同樣也是!」
秋桐看了我一眼,然後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我們一起沉默地看著首爾的夜色。
「那天……你為什麼要騙我?」一會兒,秋桐說話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國慶前夜李順被暗殺那事。
「因為不想讓你擔心!」我說。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其實你就知道那邊出事了,是不是?」秋桐說。
「是的!」
「如果金敬澤不偶然間提起這事,你永遠也不會告訴我的,是不是?」秋桐又說。
「是——」我毫不猶豫地說。
「但我還是知道了!」秋桐說。
「那是沒有辦法的!」我說。
「而且我還知道你又對我撒謊了!」秋桐又說。
「同樣這也是沒辦法的!」我說。
「你很理直氣壯?」秋桐轉身看著我。
「不是很理直氣壯,但……也不是很心虛!」我的口氣有些變軟。
秋桐默默地看著我,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這幾天,我一直很奇怪……」秋桐說。
「奇怪什麼?」我說。
「奇怪我為什麼恰好會在那個時候做那樣的噩夢!」秋桐說。
「我也很奇怪……我那晚接到你電話的時候就很奇怪……」我說。
秋桐怔怔地轉頭看著大韓民國秋日的夜空,一會兒說:「或許,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冥冥之中的一切,其實都是命運的安排,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了,腦子裡一片混沌,難道,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註定秋桐和李順要走到一起?
我感覺,或許因為這個夢,秋桐似乎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堅持是無法更改的了,她更加相信命運主宰會自己的一切了。
這樣想著,心情愈發惆悵和沉重。
「你相信生命有輪迴嗎?」秋桐突然問我。
「這個……我不知道……」我說。
「前些日子聽一個女友說起一件事情,她說她遠在上海的表姐一家去雲南自駕游,在雲南邊界的一個小鎮上遇到一個雲南本地女子,那女子長相像極了表姐的奶奶。據說奶奶臉上有顆痣,那女子的臉上同一地方也有同樣的痣。而且那女子與表姐一家相見甚是親切,本是素不相識的兩家人,可是那女子愣是陪表姐一家在小鎮足足遊玩了一個下午。」秋桐說。
「真的?」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真的……」秋桐點點頭:「開始的時候我沒聽明白女友說的什麼意思,後來她看我不明白又補充一句,說佛家說人的生命是有輪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