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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裡還有個破損的手機——」方愛國彎腰從牆角撿起一個手機。
我忙拿過來一看,諾基亞的,黑白屏的!手機似乎被摔了,機殼上有裂紋,屏幕也壞了。
我的腦袋又嗡的一聲,這年頭用這手機的幾乎絕跡了,這是夏雨的手機,她追隨我而買的。
我想開機,開不開,顯然是摔壞了。
我裝起手機,用眼睛在室內快速掃描,突然又發現地上還有個藍色的發卡,忙撿起來。
這也是夏雨經常戴的發卡。
「這裡……就是關押夏雨的地方,這些東西,都是她的!」我說。
「人呢?夏雨人呢?」方愛國說:「難道……在我們趕到之前,夏雨已經被……」
「住口——」我大喝一聲,心裡湧起一陣巨大的恐懼。
方愛國不說話了,走到外間。
我繼續在恐懼中顫抖著身體,綁匪和夏雨都見了,地上還有血,這裡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夏雨現在在哪裡?她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不測?
我不敢往下想了,卻又不得不想。
「很蹊蹺,這裡顯然是關押夏雨的地方,而且剛才之前綁匪和夏雨都應該還在這裡,但這麼短的時間裡,怎麼都不見了?而且,還有地上的血跡……」四哥皺眉說道:「按照剛才那綁匪頭目的話,他們不應該這麼快對夏雨下手,綁匪的車這會兒應該還沒駛出星海地域,也就是還沒到安全地帶……不到安全地帶,他們不應該……」
我看著四哥。
四哥繼續說:「所以,我認為,夏雨應該沒有遭到毒手……」
「為什麼這麼說?」我看著四哥,心裡升起一陣希望。
四哥沒有回答我的話,緩緩地說:「或者,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我說。
「還記得我告訴你我們在暗查綁匪的同時還有人也在暗中探訪的事情嗎?」四哥說。
「記得!」我點點頭,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麼,說:「你是說……有人採取了和我們同樣的辦法知道了夏雨被關押的地點,然後,有人搶在我們之前把夏雨救走了?」
「是的……我懷疑有這種可能……」四哥點點頭。
我的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輕鬆,但隨即又皺起眉頭:「可是……如果是那樣,我們剛才總那個方向來的,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難道就不會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嗎?」四哥反問我。
我覺得四哥說的有道理,卻又不禁問道:「那麼,綁匪呢?看守夏雨的綁匪呢?他們救走夏雨,總不會把綁匪也一起帶走吧?他們沒有必要留活口或者帶走綁匪的,完全可以把綁匪直接幹掉的……」
四哥又皺皺眉頭:「所以我說是懷疑有這個可能……不好確定……」
和四哥分析了半天,我的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此地不宜久留……」四哥又說。
我點點頭,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
我們回到出發點,上了麵包車。
方愛國又打開監視跟蹤儀,說:「目標已經脫離了跟蹤範圍……」
我這時已經沒有心思跟蹤那兩億元了,我最擔心的是夏雨的生死。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老黎打來的。
我接聽。
「小克,你過來一下!」老黎的聲音依舊很平靜。
「我不去,我在外有事!有什麼事你就在電話上說!」我有些煩躁地回答老黎。
「小雨馬上就到家了……」老黎說了一句,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倏地愣了,握住手機直直地發獃。
「怎麼了?」大家都看著我。
我突然傻傻地笑起來:「老黎說……夏雨快到家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
「哈哈……」大家突然都笑起來。
我笑的有些傻有些痴,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看來,應該是我們剛才估計的,一定是有人以和我們同樣的方式獲知了夏雨被關押的地點,但他們卻以比我們快地多的速度趕到了那裡,以極高的效率和手法救走了夏雨……甚至,把綁匪也一起帶走了……只是不知帶走的是活人還是死人……」四哥有些激動地說。
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雨獲救了。
夏雨終於獲救了。
我的心裡終於徹底放鬆了,突然感到一陣虛脫。
「走,回去——」我對四哥說。
四哥開車往回走,走了一會兒,看到前方有一輛往星海方向去的計程車,四哥邊開車邊伸手示意出租停車,然後也停靠在路邊。
「你打出租回去,我帶著他們繼續去搜尋那裝鈔車的下落……」四哥說。
我同意,於是下車,四哥接著掉頭,我坐出租回到星海,直奔老黎家。
至此,我確信救走夏雨的人一定應該是老黎安排的,沒想到老黎竟然還有這麼一手,竟然真的做了兩手準備,竟然能在不動聲色間安全救出夏雨。
老黎家門口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見到我,都笑嘻嘻地點頭。
看他們都面露喜色。
我不知道救出夏雨的人是否是他們。
「請進——大小姐已經回來了……」一個年輕人邊給我開門邊說。
我心裡感到十分激動,幾步走進客廳,看到老黎正坐在沙發上,依舊那樣慢條斯理地喝茶。
客廳里只有老黎自己。
「夏雨呢?」我急急地問老黎。
「在樓上洗澡呢……」老黎說。
我坐在老黎旁邊,看著老黎神態自若的神色,突然咧嘴笑起來。
「笑什麼?」老黎說。
「夏雨是怎麼被救出來的?」我問老黎。
「廢話……不是用兩億換回來的嗎?」老黎說。
「這……」我一怔。
「怎麼了?」老黎看著我。
「你是說……他們收到錢后,就把夏雨放回來了?」我說。
「你說呢?不給錢能放人嗎?」老黎反問我。
我突然意識到老黎似乎是不願意讓我知道真實的內情,他似乎不想告訴我他是怎麼操作把夏雨救出來的。
我不明白為什麼老黎要瞞著我,心裡微微有些不快,但既然他不願意說,那我也就沒必要捅開來了,乾脆也就裝作不知道算了。
「看來,那劫匪還是挺講信用的……」我說。
「嗯……」老黎嗯了一聲,繼續喝茶。
「夏雨沒什麼事吧?」我又問。
「除了受到一些驚嚇,別的倒沒什麼事……」老黎說。
「那就好……」我說。
既然夏雨安全回來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老黎告不告訴我實情都無所謂了,雖然我對他向我隱瞞感到不大開心和困惑。
其實我最困惑的還是那看守夏雨的綁匪到哪裡去了。
或許,這是個一直無法解開的謎團。
還有,老黎白白損失了兩個億,著實讓人痛心。
兩個億啊!
「你這大半天到哪裡去了?」老黎問我。
「去單位忙了一會兒……」我說。
「哦……」老黎翻起眼皮看了看我,然後又繼續喝茶。
「你說……這股綁匪,會不會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指使呢?」我試探著又想老黎提起這個話題。
「你怎麼想那麼多……」老黎說:「現在閨女回來了,錢沒了就沒了,我現在倒是寧願相信他們就是從湖南流竄過來的通緝犯,做完這票生意他們就離開這裡再也不要來煩擾我……」
老黎的話讓我微微一怔,同時也堵住了我的嘴,我無法再往下繼續和他探討了。
似乎,老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就此打住了。
我愣愣地看著老黎,琢磨著老黎的性格,隱隱覺得按照我所了解的老黎的脾氣,他應該不會就此罷休,不會甘心吃這個大虧,他既然能把夏雨救出來,那麼,他就能將這股劫匪剿滅掉,那麼,他就能查出此事的幕後主使,但他此時的話卻又讓我無法去想更多,似乎,他真的想息事寧人了。
「小克,你在想什麼?」老黎看著我,微微一笑。
「在想你……」我說。
「想叫爹了?」老黎說。
「沒——」我說。
「唉……那你想我什麼呢?」老黎嘆了口氣。
「想你此時的心理活動!」我說。
「我此時還能有什麼心理活動呢?我是多麼簡單多麼淳樸的一個老頭子啊!」老黎說。
「這是你自己標榜的,我可沒這麼說!」我說。
「那你要怎麼說?」老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沒話說!」我乾脆地說。
「不開心?」老黎說。
「沒有!」我說。
「這就對了,小雨平安回來,開心才對!你不知道啊,剛才小雨一進門,小季抱著小雨就哭,哭地我這個當爹的心裡既感動又欣慰,看到如此兄妹親情,我心裡著實感到安慰……」老黎說。
我無聲地笑了下,心裡也有些感動。
「我希望你和小季也能是如此,如此的兄弟親情……」老黎看著我。
我心裡有些默然,但還是微笑了下:「我一直把夏季當做很好的老兄的……」
「夏季去單位上班了,晚上回來,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希望我的話他能聽進去……」老黎又說了一句。
我沒有做聲。老黎只說希望我和夏季有兄弟親情,為什麼不說希望我和夏雨兄妹有親情呢?難道,他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