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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不由就有些心裡發虛,是的,他說的或許不錯,他們做的不是好事,我們呢?我和李順乾的就是好事嗎?他們不是好人,我和李順就是好人嗎?他們得不到好報應,我和李順就能有好報嗎?
這樣一想,心裡不由就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味道,有些無言了。
「我們都是這個社會的渣子,你覺得一群渣子之間,有必要在對方面前裝正人君子嗎?不管戴的面具多麼高尚,不管披著何等華麗的外衣,都掩蓋不了實質……」他冷冷地又說。
我有些尷尬,說:「或許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再多的謊言和華麗詞藻都改變不了事物的本質!」他打斷我的話。
我嘿嘿笑了下:「哥們,看不出,你還挺能說的……看得出,你還是挺有思想的嘛……」
他又不吭聲了。
我說:「如果剛才我不跟你走的話,你會怎麼樣?」
「你必須跟我走,你沒有選擇!」他說。
「那我要是就不跟你走呢?」我說。
「那我會對你不客氣的!」他說。
「你自信能打得過我?」我說。
「我沒必要和你動手浪費時間,有一把槍就足夠了!」他說。
他這麼一說,我立馬泄氣了,是的,媽的,功夫再高,一槍就能放倒,屁用沒有。
我有些沒趣地晃了晃腦袋,然後又說:「夥計,你說,我們倆,會不會做朋友呢?」
他不吭聲。
我接著說:「或者說,我和你之間有沒有做朋友的可能呢?」
他還是不吭聲。
「日……你又啞巴了……」我說。
「我從來就沒有任何朋友……」他說了一句,口氣不是那麼冷那麼硬了。
「以前或許沒有,但以後未必就沒有啊!」我說。
「我從來沒有朋友,是因為我從來就不想交任何朋友!所以,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他說。
「為什麼呢?」我不由很好奇,我覺得這個保鏢自從我認識他那天起就很神秘,看不透,認識都快2年了,我還是看不透,他在我眼裡一直就帶著神秘色彩。
「無可奉告!」他又恢復了冷冰的口氣。
我不由嘆了口氣:「唉……你好像很冷血似的,你裝什麼酷啊,你以為你真的就是冷血動物啊……哥們,如果你老闆哪一天讓你殺死我,你會不會服從命令?」
「你說呢?」
「我說你不會!」
「錯——」他乾脆地回復我。
我笑了起來:「但我卻不會殺死你……即使你要殺我,即使我有機會殺死你,但我卻不會……」
他沉默了。
「為什麼?」一會兒,他說。
「因為……我覺得你不能死,你沒有必須要死的理由……」我說。
他又沉默了,嘴唇緊緊抿著,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雖然你沒有必須要死的理由,但你的確也干過不少壞事……」我又說。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夜色里目光很冷很陰沉,卻似乎又帶著幾分無奈和痛苦。
接著,他就轉過頭去,繼續開車。
停頓了片刻,我突然厲聲冒出一句:「那天三水集團的大火是你放的!」
他的身體一顫,脫口而出:「不,不是我放的!是——」
說到這裡,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倏地住了口。
我冷笑一聲:「你這話充分說明放火的人雖然不是你,但你知道是誰幹的!」
他似乎意識到中了我的圈套,轉頭狠狠看了我一眼,然後再也不說一句話。
「玩火者必自焚……」我喃喃地說了一句。
無論我再怎麼挑逗他,他就是一言不發,自顧專心開車。
走了半天,車子出了城,進入郊區,在山裡拐來拐去,竟然開到了白老三在郊區的那座別墅小區門前。
我靠,伍德原來今晚在這裡等我會面的。
顯然,白老三死後,這裡成了伍德的,當然,也許是他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所有權或許在雷正手裡。
保鏢開車進去,將車子停在別墅門前。
門前燈光幽暗,車子挺穩,保鏢和我下了車,立刻就迎上來一個人,阿來。
阿來看到我,呲牙一笑,然後伸手拍了拍保鏢的肩膀:「不錯,任務完成地很好,看來將軍沒有看錯人……好了,我帶易克進去,你就在這裡等著吧,有事我再吩咐你……」
聽阿來說話這口氣,似乎阿來現在混得比保鏢好,似乎阿來比保鏢高一級,對他有一定的管理權。
保鏢沉默著,接著又回到了車裡。
然後,阿來看著我:「易克,你很聽話啊,這麼順當就來了,我本來以為他未必能讓你老老實實來這裡的呢……本來我想親自去把你抓來的,看來還是將軍了解你啊,知道你會老老實實乖乖來這裡……」
我微微一笑,不說話。
「怎麼?不來上兩句?」阿來帶著挑釁的口氣說。
「我只和人說話,不和狗說話!」我說。
「你——」阿來惱了,牙根一咬,胳膊一抬,似乎想動手。
我帶著嘲笑的表情看著他:「主人沒發話,狗是不能夠隨便咬人的!」
阿來似乎被我的話提醒了什麼,咬牙切齒一番,卻始終沒有敢動手,然後一揮手:「跟我來——」
我跟隨阿來往裡走,邊走邊往四周看,四周的陰影里,隱約見到幾個黑影,顯然,這都是伍德的人,埋伏在周圍的。
我又抬頭看了下二樓,這座別墅的布局我是很了解的,我和四哥之前來過。
二樓的客廳里燈火明亮,隔壁的那個房間窗口拉著窗帘,隱約有黯淡的光。
我突然想起那次雷正在這個隔壁房間里通過監控器察看客廳的事情。此時這裡有燈光,莫非裡面有人正通過監控器注視著客廳里的動靜?莫非雷正也來了?
如此一想,我的心裡不由一悚。
跟隨阿來進了別墅,一樓大廳沙發上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平頭小伙,坐在那裡默不作聲,見我進來,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低頭看著地面,像是在打坐一般。
阿來到了樓梯口就站住了,手一伸,對我嬉皮笑臉地說:「請吧,尊貴的客人……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我對阿來說:「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看門去吧……」
阿來一咧嘴,沒有說話,狠狠瞪著我。
我微微一笑,然後自顧上了樓梯。
上了二樓客廳,客廳里燈火通明,偌大的空間里只有一個人——伍德。
伍德正坐在中間的沙發上,一副悠閑的神態微笑著看著我。
看來,伍德要單獨會我。
只是我不知道隔壁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窺視。
看到伍德,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想到被逼關掉的酒店和旅行社,想到被逼迫離開星海的海珠,我不由就怒從心起,不由就攥緊了拳頭,怒目圓睜,一步步向伍德走去……
此時,我恨不得將揮舞雙拳伍德砸成爛泥。我相信他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我幾下就能把他砸暈砸成人泥。
驀地,我突然又想起老黎下午和我的談話,想起李順來自金三角的告誡,想起秋桐處理此事的方式和態度……
又想到,伍德既然敢單獨和我會面,就一定是有充分的準備和把握的,在這裡,是他的領地,我是傷害不了他的。
上帝要想讓一個人滅亡,必定會先讓他瘋狂。我如果先瘋狂了,豈不是滅亡的前奏?豈不是正合了伍德的心意?
想到這裡,雖然我心裡的憤怒沒有絲毫消退,但卻努力放鬆自己,臉上露出了同樣的微笑。
「呵呵……易老弟……歡迎……請坐!」伍德的聲音聽起來很親切,向我表示歡迎,不過他的屁股並沒有動,只是用手指了指對過的沙發。
我點點頭,坐在沙發上。
「啪——啪——」伍德輕輕拍了兩下巴掌。
立刻,就出現了一個傭人打扮的年輕人,給我伍德上了兩杯茶,放好之後,低頭後退,又像幽靈般消失了。
客廳里只有我和伍德,不知道這別墅里此時到底有多少各種各樣的人。
「易主任,易總,易老弟,請喝茶——」伍德說。
我稍微一猶豫,沒有動那茶杯。
伍德又笑了,將自己茶杯推倒我跟前,然後端起我跟前的那個杯子,慢慢喝了一口。
「好茶啊…好茶……」伍德說。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我放下杯子,看著伍德。
「今晚請易老弟來這裡,是不是有些冒昧了?如有冒昧,多多諒解!」伍德說。
「談不上什麼冒昧,我這幾天也很想伍老闆,正好伍老闆請我來,自然樂得!」我說。
「是嗎?難得啊,難得,難得易老弟會想我,就如我很想你一樣……」伍德呵呵笑起來。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有簡訊提示音。
我摸出手機一看,是四哥發來的簡訊:我們就在你附近。
一看這簡訊,我心裡安穩多了,我知道他說的我們指的是誰,一定是他帶著方愛國他們來了,就隱蔽在別墅附近,依照他們的身手,或許四哥他們已經進入別墅外圍了,甚至攀附上別墅的牆壁了,甚至就隱蔽在客廳的窗外。
四哥知道我在這裡,不是跟蹤我而來的,一定是跟蹤保鏢然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