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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孫東凱不說話,也不說話,只是微笑。
伍德繼續表演,看著孫東凱:「哎——孫書記啊,老孫啊,易總可是你的得力幹將,是你一手培養起來的年輕幹部,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他工作上犯了錯誤,你也是有責任的哦,你這個領導可是負有管教不嚴的職責啊……」
「我也連帶挨了處分,不光我,秋總也被處分了呢……」孫東凱繼續苦笑。
「是這樣啊,看來這責任事故出的還不小?是什麼事故呢?」伍德好奇地說。
「嗨——都過去了,不提了,提起來就晦氣…….」孫東凱擺擺手。
「那好吧,那就不提了……」伍德點點頭,又看著我:「怪不得最近一直沒見到易總呢,原來……原來是如此……唉……易總,我是不是該向你表示慰問和同情呢……」
我咧嘴一笑:「謝謝伍老闆的安慰和同情……不過,好像沒有必要吧……」
孫東凱這時遞給我一支煙,自己也點著一支,慢悠悠吸了兩口,翹起二郎tui,晃動了幾下,看著我:「易克,最近在忙什麼事情?」
我剛要回答,孫東凱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孫東凱接著站起來去接電話。
「哦……他們提前到了……讓他們到會客室去,我這就過去……」孫東凱短促地說了一句,然後放下了電話。
「伍老闆,你先坐會兒,喝會兒茶,來了幾個客人,我去會客室應酬下,馬上就回來……」孫東凱對伍德說。
「孫書記既然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辭了……」伍德說。
「沒事,我很快就回來的,伍老闆好久不來了,這剛坐下怎麼又要走呢,別走,等下吧……我們還沒好好聊聊呢……」孫東凱挽留伍德,接著對我說:「小易,你先替我招呼招呼伍老闆,配伍老闆聊會天……」
伍德說告辭,那是在裝逼,屁股都沒動一下,我巴不得他真的走,但孫東凱這麼一挽留,他隨即就從了孫東凱。
於是,孫東凱去了會客室,辦公室里只有我和伍德了。
孫東凱一走,伍德的眼神倏地就變得陰冷起來,眯縫著眼睛斜視著我,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說實在的,伍德的表情讓我的心微微一顫。
我迅速調整心態,鎮靜下來,沖伍德咧嘴一笑:「伍老闆,怎麼用這副眼神看著我,你嘴角的那笑,我怎麼看起來很猙獰呢……」
「易——克……」伍德咬緊牙根看著我,半天,嘴角迸出兩個字。
「我在啊……叫我名字幹嘛?怎麼,想我了?」我說。
伍德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接著深呼吸一口氣,盯住我的眼睛,說:「你是不是認為我真的剛知道你被停職的事情?」
我說:「當然。你自己剛才不是說了……難道,你剛辭是在演戲?」
伍德說:「你說呢?」
我說:「我沒覺得你像個演員……不過這會兒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有些像了,很想舞台上的小丑…….」
我想用話語來刺激刺激伍德,看他怎麼反應。
伍德聽我這麼說,不怒反笑了:「是嗎……我是舞台上的小丑,那麼,你呢?」
我說:「我不會演戲,我上不去舞台!」
伍德說:「我看你像是龜縮著不敢露頭的王八,你說是不是?」
我呵呵笑起來:「是嗎?那伍老闆可真是高抬我了……」
伍德冷冷地說:「易克,我看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戲……」
我說:「好,既然伍老闆這麼說,那我看我們就都不必要演戲……既然剛才你問我是不是真的認為你剛知道我被停職的事,那我回答你,不是!你早就知道我被停職了,只是你剛才在裝逼!」
伍德哼笑了一聲:「知道就好……」
我接著說:「那麼,伍老闆,你是不是認為我被停職的事情和你無關呢?」
伍德說:「你說呢?」
我說:「我問你的!」
伍德說:「那我要是說和我無關呢?」
我說:「那你就是在裝逼!」
伍德說:「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遇到不順的事情,都是我在給你使絆子,好事和我無關,壞事都是我乾的?」
我說:「你自己心裡有數…….不要以為自己做的事很高明,不要以為凡事都天衣無縫……不錯,我佩服你做事的慎密周密,計劃的周到周詳,計謀可以算是高明,但是你忘記了一句老話,狐狸的尾巴終究會是露出來的……」
「呵呵…….」伍德笑起來:「年輕人,你開始教訓我了……我是不是該聆聽你的教導呢……」
「你愛聽不聽,但是我告訴你,你搗鼓的那些鳥事,雖然我都沒有抓到確鑿的證據,但是,我想,你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我說。
「那些……還有什麼呢?你認為還有什麼呢?」伍德說。
「還有什麼?你少裝糊塗……」我說:「三水集團的那場大火,你說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心裡不明白?」
「三水集團的那場大火……新聞上不都報了,那是電線短路引起的啊,這個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伍德若無其事地說。
「哼——」我冷笑一聲:「伍老闆,少在我面前裝了,新聞上報的,我不會信,你更不會信,因為你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
「哎——易總,你越說我越糊塗了……」伍德一副無辜的神態:「我怎麼聽不明白你的話呢……」
我說:「得了吧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不錯,我是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你指使乾的,但是,我想,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有數,一味裝逼是沒用的……不要以為我心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要以為三水集團的老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裡,我突然住了嘴,我突然發覺自己說多了,不該說最後一句話的。
但話一出口,收不回來了。
伍德此時臉色微微一變,目光一寒,看著我。
我的心裡不由一緊。
伍德不說話,繼續用逼人的目光看著我。
我狠狠吸了一口煙,毫不示弱地對視著他。
一會兒,伍德的神態恢復了平靜,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緩緩地說:「易克,你心裡想的事情還真不少……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你的腦瓜子還挺善於分析……」
「過獎!」我說。
「你是不是覺得你在我面前太放肆了一點呢……」伍德繼續慢條斯理地說。
我從鼻子里哼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猴子再聰明,也只能在老虎面前老老實實服服帖帖稱臣,也只能在老虎不在家的時候暫時稱大王,老虎一回來,猴子還是猴子,在老虎面前再折騰,也只能是猴子……如果猴子想給老虎耍心眼,那意味著什麼?你明白不?」伍德看著我。
我翻了下眼皮,沒有說話,繼續抽煙。
「你不願意回答,那我來告訴你……那就意味著——」伍德頓了頓,緩緩說出兩個字:「找死!」
伍德的聲音不大,語氣聽起來甚至很緩和,但我分明感覺出來其中咄咄逼人的殺氣。
我的心裡打了個寒噤,接著冷笑一聲,看著伍德:「你在威脅我,是不是?你以為我很害怕你的威脅嗎?」
伍德微微一笑:「我從來不威脅任何人…….我說話做事,向來是說到做到,決不食言,再說了,我們是朋友,你是我一直很看好的年輕人,我怎麼會怎麼敢威脅你呢……還有,我知道你或許是不怕死的,不錯,你不怕死,但或許其他人會怕死,但你或許會害怕其他人死……你說是不是?」
我的神經綳勁了,我知道伍德這話里的意思,他又拿出那次和李順談話的陰陽來了,在警告我威脅我了。
我說:「其實是你說錯了,我其實是怕死的,我很怕死,這世上沒有人不怕死……還有,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只顧自己,我才不管別人會怎麼樣,我自己怕死就可以,我怎麼會害怕別人的生死呢……還有,我想你也一定會怕死的,甚至,你比我更怕死…….你說是不是?」
伍德的神色陰沉起來,兩眼死死盯住我,半天沒說話。
我繼續抽煙,心裡其實還是有些緊張,思忖著對付他的思路。
「停職后,你都幹了些什麼?你都去了哪裡?」伍德突然冒出一句。
我呵呵一笑:「個人私事,無須告訴你,你算老幾啊?我幹嘛要告訴你?我愛幹什麼幹什麼,愛去哪裡去哪裡……」
伍德繼續陰沉著臉:「不想說是不是?」
我說:「不是不想說,而是無須告訴你……你沒那資格知道!」
「我沒那資格,那誰有資格呢?」伍德說。
「誰都有資格,就你沒有!」我乾脆地說。
「不說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伍德說。
「哦……原來伍老闆知道啊,原來伍老闆能掐會算啊,原來伍老闆是神通啊……那你說我去了哪裡呢?」我說。
「停職后,你直接回了寧州,是不是?」伍德說。
「那又怎麼樣?」我說:「跟蹤我了,是不是?」
伍德沒有回到我的問題,接著說:「但你並沒有一直呆在寧州家裡,是不是?」
我說:「聰明,答對了……我是個生來就坐不住的人,我怎麼會這麼久一直在家裡呆著呢……」
伍德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金蟬脫殼突然失蹤了,但我知道你再次出現是在哪裡!」
「哦……是哪裡呢?」我說。
「你心裡清楚是哪裡……而且,你在那裡都幹了些什麼,你心裡比誰都明白!」伍德說。
伍德似乎不願意說出金三角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