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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無須失望……我本來就對官場這些東西沒什麼強烈的追求,有什麼好失望的,你在集團里做事,我怎麼能離開你呢……我委實不想離開你的……我就想在這裡看著你,這樣我會安心放心……」


  秋桐轉臉看著我:「你不能看著我一輩子,你終究是要和海珠一起生活的,即使現在你可以能看著我,但等我們都退休了,都離開集團了,你還是會看不到我……你的歸宿終歸是在海珠那裡,你必須要明白這一點,我同樣也要明白……人都是有理智的,我們不能放縱自己的情感任意肆虐,我們必須要有理智,要用理智控制自己的情感,你需要這樣,我同樣也需要這樣……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為了自己去傷害別人……」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想去想那麼遠,我寧可讓自己鼠目寸光,我就只看現在,只看眼前,現在就足夠了,就足夠我做出那個決定了……我知道有些結局是無法改變的,但我即使知道,我也不願意看到更遠,不願意看到後來……」


  說到這裡,我的喉嚨突然哽咽住了。


  秋桐帶著心疼的目光看著我。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慢慢調整好呼吸。


  「我想求你一件事……」一會兒,秋桐說。


  「你說……」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你……你去找找上面,把你的那個決定收回來,答應去市委督查科,好不好?」秋桐帶著懇求的目光看著我:「算我求你了,你答應我,好不好?」


  我沒有說話,點燃一支煙,慢慢吸了兩口,然後看著秋桐說:「你給我住嘴——」


  「我不——我求求你,你答應我,行不行啊?」秋桐繼續說。


  「我說了,你給我住嘴!」我加重語氣,然後站起來看著她,咬緊牙根,將臉湊近她的眼睛:「秋桐,我告訴你,我做出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你休想讓我改變,任何人都無法讓我改變……你就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秋桐怔怔地看著我。


  「我再說一遍,不可能!不可能!!」我說著,倏地轉身就往外走。


  「你——」身後傳來秋桐無力的聲音。


  走到門口,打開門,我站住回身看了一眼秋桐,她的眼角迸出了淚花,正楚楚地愣愣地看著我。


  我的鼻子一酸,轉身關門離去。


  昨天,是一道風景,看見了,模糊了;時間是一個過客,記住了,遺忘了;生活是一個漏斗,得到了,失去了;情誼是一桌宴席,熱了,冷了;迷惘是一種態度,放縱了,收斂了;生命是一種坦然,也哭了,也笑了;人生是一個車站,進來了,出去了……


  我們的心田,如同一片寬廣肥沃的土地,在上面可以種出鮮花,也可以長出雜草。你收穫的是什麼果實,取決於你撒下的是什麼種子。心中有雜草,就會奪去豐收,結出惡果。只有時時辛勤耕耘我們的心田,及時鋤去雜草,才能在心田開出美麗的鮮花,長出豐碩的果實。拔掉心中的雜草,人生才會一路芬芳。


  而此時,我不知道我的心田裡的土地是肥沃還是貧瘠,長出的是鮮花還是雜草,收穫的是良果還是惡果,也不知道我今後的人生是不是會一路芬芳……


  下午我回到黨校上課,為期一個月的中青班就要結束了,下周舉行畢業典禮,老師給大家布置每人要寫一片學習總結。


  我和秦璐的其實都不需要寫了,在省里的發言稿就是最好的總結。


  上課的時候,我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想著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想著孫東凱的言行,想著曹麗的舉動,想著秋桐的神情,想著我自己做出的貌似艱難卻又不艱難決定……


  課間的時候,秦璐接了一個電話,然後睜大眼睛看著我:「易克,你瘋了?」


  我說:「神經啊你,我好好的怎麼會瘋了,你才瘋了!」


  秦璐湊到我跟前說:「我剛聽說你上午提拔為正科了……」


  「是的,怎麼了?」我說:「換湯不換藥,我還是干我的總經理位置!」


  「我還聽說要調你去任市委督查科科長你拒絕了?」秦璐睜大眼睛看著我。


  「不錯!」我淡淡地說。


  「你是不是有病啊?發燒了?」秦璐伸手摸摸我的額頭。


  我說:「木有病,也木有發燒!」


  「那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秦璐看著我:「如此好的機會,你為什麼要錯過?你知道不知道到市委辦去工作對你意味著什麼?知不知道那個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我說:「知道……你大驚小怪什麼,多大個事?我還知道你隨後就要問我為什麼會拒絕去,是不是?」


  「是啊,你為什麼不去呢?」秦璐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


  「很簡單,因為我鼠目寸光胸無大志!」我說:「督查科是個清水衙門,即使有發展前途我也不想去,而且那工作還得罪人,出力不討好,整天要看別人眼色行事,我在發行公司當老大多好啊,上千號人,都得聽我的,而且,油水大大的,人財物我全管,有吃有喝有專車有簽字權,貪污受賄什麼的也方便……」


  秦璐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似乎被我的話弄懵了,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看著秦璐傻兒巴嘰的樣子,我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秦璐愣了半天,迸出一句話:「不可理喻,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我轉過頭不理會秦璐。


  一會兒,秦璐又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哎——秋桐這次提拔成副縣級了呢……聽說是任你們集團的副總裁,進黨委班子了……」


  我說:「哦……你的消息真靈通,我還不知道呢……好啊,秋總提拔了是好事,回頭我找她祝賀去,讓她請客!」


  「請客還有點早啊,還沒過公示期呢……」秦璐說:「只有過了公示期,才算真正穩妥了……」


  我看著秦璐:「秦班長,我問你個問題!」


  「問吧!」秦璐說。


  「你對秋總的提拔羨慕不?」我說。


  「羨慕啊,當然羨慕!」秦璐說。


  「嫉妒恨不??」我說。


  秦璐笑了:「羨慕歸羨慕,幹嘛要嫉妒恨呢?她和我不是一個單位一個系統的,兩不搭界,我幹嘛要嫉妒恨呢?我才不呢,不過,我想,你們單位的人,資格差不多的人,特別是條件相似的女人,肯定有妒忌恨的……」


  我說:「到底你是女人,你很了解女人啊!」


  秦璐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照你這麼說,假如秋總要是和你一個單位,你就會妒忌恨的,是不是?」


  秦璐眨了眨眼,說:「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你呢……應該,不會吧……你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


  我說:「秦璐,你說,女人之間因為攀比而帶來的妒忌恨,是不是很可怕?」


  秦璐想了想,說:「豈止可怕,簡直是恐怖……女人一旦要是瘋狂了,手段會比男人的爭鬥更歹毒……」


  我說:「最毒莫過婦人心,這句話看來是有道理的嘍?」


  秦璐說:「或許是有道理的……但可不包括我啊……男人之間的爭鬥往往是以為利益,但女人之間的爭鬥卻不都是這些,僅僅因為虛榮和面子,僅僅因為攀比和爭風吃醋,女人就會做出不擇手段的事情來……當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這樣的女人畢竟是少數,但在機關單位里,卻委實不鮮見,幾乎每個單位都有的……」


  我點點頭:「如此說來,你們政法委也有了?」


  秦璐說:「當然有,不但政法委有,政法系統的公檢法各單位,都有……」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秦璐坐回去,用沖我說了一段話:一般來說,嫉妒是沮喪、攻擊的混合。男人的嫉妒含有很明顯的憤怒成分,女人的嫉妒則主要為恨。在女人的嫉妒中,打壓和佔有才是主要的成分。嫉妒會激發她的力量,讓她竭儘可能去報復打壓對手。在大部分情況下,嫉妒的女人都意在擊敗對手,重新贏得她想要的東西……


  秦璐似乎對這個還頗有心得。


  她的一番話讓我不由深思,我不由就想起了小賤人曹麗。


  快下課前,我給方愛國發了個手機簡訊,讓他給我辦件事。


  下課後,方愛國的計程車正在門口等我,他正坐在車裡抽煙。


  我直接上車,方愛國隨即發動車子,邊遞給我一包中華煙:「易哥,東西在裡面……外側中間那個就是……」


  我點點頭,將煙裝起來,然後看著他:「快到接小雪的時間了吧?」


  方愛國點點頭:「這就去!你到哪裡,我先送你……」


  我沒有告訴他我要去哪裡,說:「不用了,你直接去接小雪吧,我在前面下車……」


  方愛國說:「好……」


  我又問他:「杜建國那邊情況如何?」


  方愛國說:「接送小親茹一切正常……」


  「周大軍和楊新華呢?」我又問。


  「安安穩穩在開出租,就是不會招攬,一天賺不到100元……」方愛國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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