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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以後,有工作上的問題和苦難,及時找我下指示,我會幫助你們的,但是,不許走人,要是大家都像你們這樣說走就走,撇下我這個光棍司令,我還怎麼混?我這樣無能的小頭目留著有何用,秋總還不把我直接給開了,你們這不簡單是拋下自己的飯碗,你們這是要砸我的飯碗啊……你們這三個鳥人,我平時待你們不薄,關鍵時候,正當用人時刻,你們難道忍心把我曬了?」
我一說這話,秋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三個也嘿嘿笑了,笑得面帶愧色。
我繼續說:「我讓你們有困難找我,不光指的是工作上的苦難,也包括生活上的……要是你們把我當兄弟,生活上有困難,就必須和我說,誰要是不說,那就是不夠哥們意思,就是瞧不起我易克,就是不把我當自己兄弟……」
他們聽了我的話,面帶感動之色。
我接著又說了一句:「當然,要是半夜想女人睡不著,想找媳婦,那不關我的事,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用什麼方式解決,我不管,也不問,你們也不要告訴我……我是個男人,沒那愛好,我無法解決你們的問題……我想你們也沒有那個愛好吧……」
「哈哈……」這三個傢伙哈哈笑起來。
秋桐臉色微微一紅,臉轉向窗口,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然後,我看著他們:「好有問題沒?」
「沒有了!」三個人異口同聲。
「沒有那還不走?還等我開車送你們回去?」我說。
「哈哈……那我們走了,謝謝易經理,謝謝秋總的指點和教導……」三個人喜笑顏開地走了。
他們走後,秋桐看著我:「你和你的人還真的打成一片,什麼話都能說,都敢說……」
我知道秋桐指的是我說的哪句話,說:「這就是男人的優勢,這樣的話,恐怕女領導是無法說出口的……」
秋桐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的樣子,看了我一眼,站起來說了一句:「真有你的,服了你了……」
說完,秋桐也走了。
辦公室又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夕陽西下的暮色發獃,又一天要過去了,日子就就這樣一天天在逝去,想起那晚在咖啡廳遇見秋桐時聽到那首歌,不覺心裡頗有滄桑之感,青春在悄悄溜走,在不知不覺中離我而去,我想和青春說再見,卻是那樣的不情願。
正在為青春發騷,海珠來電話了,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哥,公司有個今晚8點半出發的飛機團,去海南的,本來安排的全陪導遊家裡突然出了急事請假了,其他導遊都隨團出去了,沒有其他人來陪同,我決定臨時頂替那導遊做全陪帶團到海南去……」
「哦……這麼突然……」我說。
「是的……很突然……我剛決定下來就趕緊給你打電話說一聲……」海珠說:「客人都集合好了,馬上就要出發去機場……」
「好吧,去吧……」我說:「你要注意照顧好自己,還要照顧好客人,和地社那邊聯繫好……」
「嗯……計調部這邊和海南那邊的地接社已經安排好了,剩下的我會做好的……」海珠說:「哥,我不在,你自己要注意照顧好自己,不要多喝酒,少抽煙……要記得吃早飯……」
「嗯……」我點頭答應著。
「還有,下班后要早回去,晚上早睡覺……」海珠又說。
「好……」我繼續答應著。
「還有,手機要保持暢通,不要關機,不要沒電……說不定,我會半夜查你崗的哦……」海珠又說了句,帶著半開玩笑的口氣。
我心裡有些默然,我知道海珠這話里的意思,我點點頭答應著:「嗯……我會讓手機24小時暢通的……」
「那就再見了……哥,吻我一下……」海珠說。
「啵~~~~~~」
「嗯……呵呵……吻你,親愛的……」海珠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看著外面正在濃郁的夜色,海珠要帶團去海南,這幾天我成孤家寡人了。
不知怎麼,我心裡突然一陣輕鬆感,這種感覺似乎讓我有所期待,卻更多的是憂懼。
沉沉的夜色終於籠罩了大地,城市的燈光開始亮了起來。大家都下班了。
我突然想喝酒,摸起電話打給海峰,接通后才知道這傢伙去了深圳總部。
雖然海珠告訴過我不讓我自己喝悶酒,但是海珠今晚就要飛海南,她不在,我不說她不知道,我還是決定出去喝酒,不自覺一回。
出了發行公司院子,沿著馬路往左走,不遠處有一條小巷子,巷子兩邊都是俄羅斯風格的老建築,巷子裡面200米處,有一家湘味酒店,這家酒店的剁椒魚頭做的味道不錯,我很喜歡吃。
巷子里沒有路燈,黑乎乎的,來往的行人也不多,兩旁年久失修的俄式老建築讓這條巷子顯得分外清幽。
在星海,俄式建築很容易見到,這個歷史上先後被俄國人和日本人統治過N年的城市不知為何只遺留下了俄式建築,沒有幾座日式建築。難道日本人在這裡沒有搞基礎建設,顯然是不可能的。
星海日式建築不多,日本料理店倒是隨處可見,過去了半個多世紀,不知是不是星海當地人被殖民的情結還沒有徹底消散,還是念念不忘日本菜。
想到日本情結,我不由又想起了伍德和李順,這兩人和日本都是有淵源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淵源到底有多深,性質有何不同。
2012年那個難忘的9月,中日因為釣魚島問題風波再起,中華大地怒潮洶湧,國內數座大中城市風起雲湧抵制日貨遊行抗議打砸日車和日資商鋪,尤以五四運動的起因地青島和因為日本入侵造成大火毀城的長沙最為激烈,連日本人沒佔領過的西安都鬧得不亦樂乎,星海這座被日本人殖民過許久的城市,卻顯得異常安靜,沒有聽說這裡有日本車被砸,鼎鼎有名的日資超市麥凱樂照樣生意興隆,人流如潮……
想想不覺有些怪異!
當然,咱們都是文明人,打砸行為是不值得提倡的,要理性愛國嘛!但是,卻讓人忍不住從另一個方面去深思……
當然,此時我是無法深思的,現在是2009年11月。我這時正邊抽煙邊埋頭往巷子里走著要去喝酒,天朝大事我等小屁民除了意yin之外,別無他法。
突然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媽的,整天動不動就有人突然拍我肩膀或者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驚一乍的,太沒安全感了。
看看這回是哪個鳥人?
我於是猛然站住,然後倏地回頭。
這是我一貫的動作,這動作我都練熟了。
身後的不速之客是趙大健,氣喘吁吁,嘴裡噴著酒氣。
我皺皺眉頭,怎麼會是他呢?!剛下班不久,怎麼嘴裡就有酒氣?這個酒瘋子!
「趙總,你嚇了我一跳……」我說。
「嘿嘿……」趙大健笑著,一副酒意還沒完全醒的樣子:「我看到你往這邊來了,就緊跟著來了……怎麼,要去吃飯?」
我點點頭:「你怎麼滿嘴酒氣?」
「中午喝多了,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下午,剛醒過來……」趙大健說:「一覺醒來才發現天黑了,下班了,出來后,正琢磨去哪裡吃飯,接著就看到了你,我就趕了上來……正好我也是一個人,今晚我請你吃飯吧,前面有家湘味酒館,我們去喝兩盅……」
我看著趙大健:「你還要喝?你中午的酒還沒醒呢!」
「沒事,基本醒了……人生不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趙大健說:「晚上沒事了,一起喝個酒,聊聊天,多爽,我們可是還從沒有單獨一起吃過飯,喝過酒呢……走吧,我請你!」
說完,趙大健拉著我就走,不容我再說別的。
進了酒館,點了菜,要了白酒,趙大健和我又喝起來。
趙大健其實酒量不是很大,但是有酒癮,每天從早喝到晚,對他來說,人生最大的快樂或許就在於此,他離不開酒。這些年,因為喝酒,他出過不少事,也誤了不少事,耽誤過工作,也耽誤了自己的前程,但是他似乎從沒有接受過教訓,照喝不誤。看來,這輩子,趙大健要毀在酒上。
「來,老弟,老哥我敬你一杯,要想好,大敬小,干——」趙大健舉起酒杯,看著我。
「你是領導,還是我敬你!」我說。
「現在不是在工作場合,是我們哥倆私下喝酒,不要什麼領導不領導的……還是我敬你……我說了,要想好,大敬小,難道你不願意好,難道你不願意比我小?」趙大健似笑非笑地說。
我不說話了,舉起杯子幹了。
喝完一杯,趙大健又舉起杯子:「來,老弟,第二杯,好事成雙……」
我沒有說話,接著又幹了。
然後,趙大健又舉起杯子,搖頭晃腦:「兄弟,這第三杯酒,叫連中三元……」
我看著趙大健,決定奉陪到底,於是又幹了。
趙大健又端起杯子:「還有第四杯,這叫四喜來財……兄弟,你發財了,這酒是一定要喝的……」
我淡淡笑了下,然後幹掉。
喝完四杯酒,趙大健的臉開始紅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舌頭根子有些發硬,看起來好像又醉了,但是我看他的眼神里偶爾流露出的快速轉動,卻似乎不像是真的醉了。
「易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喝四杯酒嗎?」趙大健說。
「不知道!」我說。
「因為……你發財了,我這是要給你祝賀,四喜來財啊……我是給你喝四杯祝賀酒……」趙大健看著我:「你這次可是發大財了,我趙大健在星海傳媒集團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見到一次領取這麼多訂報提成的,別說是在發行,就是其他經營部門,包括哪些部門的頭頭,公開的一次性收入,也從來沒有發這麼多的……老弟,你行啊,一下子就賺那麼多錢,後生可畏啊……老哥我很讚賞你……」
「謝謝趙總誇獎,我能有這個成績,是趙總領導關照的好……」我說。
「哎——別說這些客套話……要說關照,我關照的人可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有作為的……」趙大健說:「也不要說是巧了,為什麼別人就遇不上這麼巧的事情,歸根結底,我看還是你的能力強……你的進步是十分顯著的……」
「我的進步和趙總的培養分不開的!」我說。
「呵呵……你能明白這一點,我很高興,我很為你高興,你發財,我高興,我不想集團其他人……」趙大健說。
「集團其他人怎麼了?」我明知故問。
「這次你做成了這個大單子,你不知道啊,集團很多人都眼紅的不行,很多人恨不得把你吃了……」趙大健說:「這些人,自己不行,看到別人有了成績就眼紅,這樣的人,在集團大有人在,自己不幹活,也不想看到別人出業績……不要以為這樣的人少,很多的……我看妒忌你的人不光是那些干業務的,甚至也包括你的領導……但是,我不同,雖然我是你的領導之一,我可是發自內心為你驕傲和自豪……」
我明白趙大健這話里的意思,不動聲色地說:「趙總是個大肚量的人……謝謝趙總對我的好……」
「呵呵……我們在工作上是同事,是上下級,但是,8小時以外,就不要這麼客氣了,」趙大健笑著:「易克,說實在,我現在可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來看的,既然我們是朋友,就不要說謝不謝的話了……男人之間,做好朋友,是不需要言謝的……」
趙大健今晚似乎很想和我套近乎,我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