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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當然,此時,我來不及想更多,我關鍵還是想如何將秋桐救出來,其他的官場爭鬥,與我何干,愛誰誰去!死活關我鳥事!
但是,想到白老三姐夫可能參與了此事,我的思路突然開了竅,既然他是白老三的姐夫,既然他知道此事,既然走法律渠道無法證明秋桐的清白,那麼,何不利用一下白老三姐夫的大官人心理弱點呢?
「這個東西似乎很難在正式法律渠道上發揮什麼作用……」四哥說:「看來,他們做事是非常慎密非常小心的,很注意細節……」
我看著四哥:「四哥,你說,官場的人,最注重的是什麼?」
四哥說:「官越大,就越會注意維護自己的形象和名聲,就越會減少對自己不利的負面消息和影響……」
我一拍大腿:「我靠,這就對了,就這麼辦!」
「怎麼辦?」四哥看著我。
「從白老三姐夫身上開刀切入……」我說。
「從他身上切入?」四哥沉思了下,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是說,利用他維護自己良好形象和名聲的心理……」
「是的!」我說:「我要讓他看到這份計劃書,我要讓他知道,此事已經泄了出來,他是官場老政客,他不會讓任何可能對他造成絲毫不利的消息在社會上流傳的……畢竟,他還想繼續進步,他在官場也肯定有對手,他的對手未必就是傻瓜和慫貨,他也不想被對手抓住那怕一絲一毫的把柄……作為一個老政客,看到這個東西,他未必不會心驚,他搞不清還被對手掌握了其他的什麼東西,作為一個精明謹慎的人,他應該不會在這個渠道上繼續去冒險的……」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他要是不知道此事呢?」四哥說:「那豈不是沒用?」
我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賭一把了,我就賭白老三姐夫知道此事,甚至,他幕後操縱了此事,我就賭一把,不管他到底參與沒參與,我先試試,不行再說別的……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四哥想了想:「嗯……也就只好這樣了……那你打算具體怎麼操作?」
「這個……」我正琢磨著行動的方法,電話響了,一看,是皇者打來的。
我接聽。
「老弟,我今天又打聽了,反貪局那邊我的關係剛剛給我透了個信,秋桐現在還是什麼都沒交代,反貪局好像有上面的指示或者壓力,非要辦好此案,說證據確鑿,即使是零口供也要批捕,而且,他們好像要準備去搜查秋桐的家和辦公室……」皇者說。
我靠,要搜查秋桐的家和辦公室,雖然秋桐沒有事,但是,家裡被這幫土匪一般的人翻個底朝天,那不是亂了?我聽人說過,搜家很具有破壞性的,天花板、地板都地撬開,電視機、沙發、甚至花盆都要打開剪開摔碎,看有沒有藏匿的什麼東西。經過這樣一番折騰,秋桐的家裡還像個家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問皇者:「皇者,你幫我打聽一下,政法委那位領導現在何處?快速回復我……」
皇者說:「不用打聽啊,市裡正在星海賓館召開全市政法工作會議,那位領導正在那裡開會呢……」
「好極了,謝謝你!」我說。
「你……什麼意思,你要幹嘛?」皇者說。
「呵呵……不幹嗎,我想去參加政法工作會,聽聽全市政法工作的最新進展情況!」我說。
「呵呵……」皇者乾笑了一聲,掛了電話。
我立刻換上衣服,去掉臉上的絡腮鬍,在嘴唇上方粘了一溜鬍子,又從四哥那裡弄了一副平光眼鏡戴上,讓四哥開車把我送到天倫廣場地下停車場,然後我讓四哥回去,開車出來,找了一家複印社,把這份計劃書複印了幾份,又買了幾個信封,分別裝起來,封好口。
然後,我開車直奔星海賓館,到了全市政法會議的會場。
會場門口有簽到值班的,我進去時,有人問我,我大模大樣地笑笑:「省政法報的記者,來採訪的……」
「哦……請進,請進!」對方很熱情。
我進了會場,裡面正在開會,政法委的那位白老三姐夫正坐在主席台上。
我在會場里轉了轉,然後出來,走進會場一側的休息室,這裡坐著幾個工作人員,有的在喝茶,有的在看報紙。
我一眼就看到了白老三姐夫的秘書,一個平頭戴眼鏡的小夥子,那次在皇冠大酒店吃飯偶遇政法委這位領導的時候,他跟在後面夾著包。
我正看著他,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這時有人過來和他打招呼:「張秘書 ,你好……來開會的啊……」
張秘書笑著招呼了下,然後繼續看報紙。
我直接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嗨——張秘書,好久不見了……」
張秘書放下報紙看著我,面露疑惑:「你……你是?」
「哈……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呀,你不記得了?」我熱情地說。
「哦……呵呵…….不好意思,我還真不記得了…….」張秘書不好意思地說。
「你可真是健忘,連我都不記得了,我們還一起吃過飯碰杯喝過酒呢……」我帶著責怪的語氣說:「我是省政法報的記者小張啊,我們還是本家呢……」
「哦…….」張秘書聽我報完出處,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主動伸出手來和我握手:「哎呀,張記者,真不好意思,我這記性越來越不好了,你看,竟然把當家子都忘記了……」
做領導秘書的反應就是快,雖然他是絕對不認識我,但是我這麼一提醒,他就記起來了,而且還表現地非常熱情,不失禮節。
做秘書的人,長期一來的職業習慣,都養成了奴才性格,見到領導就點頭哈腰笑容可掬,我是省政法報的記者,雖然不是他的直接領導,卻也是本系統的,還是省里來的,自然他的態度不會差。
「張記者,最近都忙啥呢,好久不見了,你這次來星海,是來採訪這次會議的吧?」張秘書說。
「呵呵……我最近一直在全省各地政法系統轉悠,想搞點有價值的新聞,昨晚剛到星海,聽說你們正在開政法系統的會議,我就來了,看看能抓點什麼新聞不……」我說。
「好啊,太歡迎了,來,我給你這個,這是這次會議的全部材料,」張秘書遞給我一個文件袋,接著又從包里掏出一份材料:「對了,這是領導的講話稿,領導下午在會上做總結髮言的……」
我接過文件袋,又看了看領導講話,然後放好,說:「對了,上次我來採訪的時候,咱們大領導吃飯的時候私下給我出了個題目,讓我寫一篇全市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的稿件,大領導安排的事情可不敢怠慢啊,我下去採訪了一周,又花了一周的時間才寫好,大領導說他要親自看稿子,這不,我把稿子帶來了……」說著,我掏出一個信封。
「哦……張記者是大手筆,寫的一定很好,大領導一定會很滿意的!」張秘書誇讚我。
「哪裡,張秘書過獎了……」我謙虛地笑笑,接著說:「我剛接到市公安局宣傳科王科長的電話,讓我現在去座談個材料,中午還要一起喝酒,本來我想把這個稿子當面給大領導的,可是,我看他正在主席台上,這會兒恐怕不方便啊……」
「呵呵……當家子就是忙,當記者就是好,到處走,真舒坦,比我可強多了……」張秘書說:「這好辦,你把稿子給我吧,待會兒會議休息的時候,我親自交給大領導……」
「那是再好不過,給你添麻煩了!十分感謝!」我說找把信封交給了張秘書。
「這是哪裡話,我們還得感謝你呢,你宣傳我們的政法工作……」張秘書笑呵呵地接過信封裝進包里。
「別忘記一定要抓緊給大領導啊,我在這邊就呆一天,大領導看完了提提修改意見,我還要趕回去抓緊交稿,爭取本周發頭版頭條,加編者按……」我說:「到時候,你們的工作經驗就傳播到全省,可就是全省政法系統學習的榜樣了……」
「你放心,我一定親自交給大領導,過會兒就是會議休息時間,我一定不會耽誤!」張秘書說。
我站起來,和張秘書親切親熱握手告別,臨走時,我又說:「對了,還得麻煩你捎一句話給大領導,你就說這個稿子我準備除了在我們的省政法報發表之外,還準備傳到網上去,發很多相關的網站,到時候,全國人民都可以看到了……這句話非常重要,一定要捎到啊……」
「哈……好呀,太好了,網路時代就是好,我一定會原話傳達的,保證一字不漏!」張秘書使勁搖晃著我的手,臉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
然後我告辭,出了會場,出會場時,將那個裝有會議材料的文件袋扔進了垃圾箱。
然後,我摘下眼鏡,撕掉小鬍子,馬不停蹄趕到老李釣魚的地方,老李果然在,我直接把給了老李另一個信封,老李打開后看了半天,眼神發亮,看著我:「小易,你從哪裡搞到的?」
「對不起,李叔,我不能說,請諒解!」我說。
老李點點頭:「嗯……我理解!」
老李接著沉思了半天,摸出手機:「小李,開車過來,我要去一趟省城……」
我不知道老李要去省城幹嘛,也不知道他要去找誰,但是我知道,肯定和秋桐有關,肯定和這信封里的東西有關。
「李叔,你覺得這東西有用嗎?你有把握嗎?」我說。
老李沉思了下,搖搖頭:「有沒有用,我不知道,有沒有把握,我也不知道,儘力而為吧……」說著,老李嘆了口氣,那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蒼涼:「官場從來都是人走茶涼啊,官場里,永遠也不會有真正的朋友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東西……」
從老李的話里,我雖然感到了一線生機,但是更多的卻是絕望和失落。看來,老李真的是不行了,看來,政協副主席確實是沒有什麼實權的。
其實,在給老李信封之前,我就想到了這一點,我並沒有把寶壓在老李身上,只是,我還是想來個雙管齊下,力爭將成功的可能變得最大。
「雖然沒有把握,但是,我還是想試試,凡事,只要有一絲成功的希望,就要去做,不做,你怎麼知道不行呢?」老李說:「特別是,你作為阿桐一個普通的朋友都能這麼儘力,我作為阿桐的家人,更責無旁貸……」
老李如是說,我卻沒有都聽進去,我不知道老李是真的全部為了秋桐還是其中也摻雜了自保的成分。
作為官場中人,我相信他們都有這樣一個共性,那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當然,其他的行業也是這樣,都有這共性,只是官場表現地更加突出,更加殘酷,更加犀利。
很快,老李的專車來了,老李直接上車,走了。
忙碌了這大半天,還被金剛老大老二在無人島上蹂躪了一番,加上昨晚徹夜未眠,我忽然感到了極度的睏乏。
我開車沿著濱海大道開到一個有停車帶的地方,將車挺好,身體往後一靠,腦袋往後一仰,接著就睡了過去。
臨睡著前,我想到秋桐和我一樣,也這麼久沒有睡覺休息了,還在被進行著殘酷的精神折磨,鼻子一酸,心裡不由湧起一陣悲慟……
我帶著無限的悲酸和綳得緊緊的神經昏睡了過去……
我睡得很累,很疲憊,睡夢裡,我看到了秋桐憔悴的面容,看到了秋桐不屈的眼神,看到了秋桐堅毅的表情……
我不由流出了熱淚,這淚不知是流在了現實里還是夢幻中……
我不知在苦痛和緊張焦慮的情緒中昏睡了多久,直到被手機的鈴聲喚醒。
睜開眼,看到天色已近黃昏。
我迷迷糊糊摸起手機,一看,是雲朵打來的,忙接聽。
「哥——」就聽到雲朵喊了這麼一聲,接著就是泣不成聲的痛哭聲。
「雲朵,怎麼了,快說話!」我睡意頓消,全身頓時繃緊了每一根神經,急了,對著電話大聲吼道。
事後回憶,當時我的身心或許是處在極度的緊張和疲倦中,腦子裡的每一根神經都綳得緊緊的,我當時竟然就沒有聽出雲朵的聲音是那種喜極而泣。
是的,是喜極而泣。
「哥——」雲朵又叫了一聲,聲音嗚咽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秋姐……秋姐……出來了……」
聽到雲朵的這句話,我的大腦竟然一時空白了起來,渾身突然沒有了一點力氣,甚至連講話的氣力都沒有了,一下子就癱軟在座位里,身體前傾,無力地趴在了方向盤上,手裡的手機也掉了下去……
「哥——哥——」手機里傳來雲朵微弱的聲音。
我沒有動,我沒有力氣動,我一動不動地伏在方向盤上,兩手垂盪著,臉卡在方向盤的空格子里,眼淚突然就噴涌而出……
事情的發展總是那樣出乎人的意料,秋桐的進去如此突然讓我震驚,而出來的速度之快同樣讓我意外,此時距我送信封給政法委的大領導不到4個小時的時間,此時為了救秋桐為了保自己而摸著石頭過河的老李或許還沒有到達省城,在這齊下的雙管里,我忐忑地帶著垂死的期望和幻想,希望能救出秋桐,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秋桐會出來的如此之快,快的讓我甚至有些不及反應。